第十章 破境
“下山？什麼時候？”虞洛有些驚訝。
“很快，若是懷風打通九脈后不再困於隱元境，就立刻下山。如果他真的是妖獸，這些年鍛鍊出來的韌性還不夠，他必須走走人間，看看人族，感受人間百態。這樣他就算就是知道自己是妖，也不至於難以接受，威脅到八荒生靈。”
陳山海看着虞洛，若有所思的繼續說道：“何況天衍宗如今烏煙瘴氣，一直留在山上對他反而不好。有些事，需要他自己體會，自己決定。”
虞洛詫異道：“這麼著急？會有危險嗎？我倒不擔心沈曦，她是該下山歷練了，懷風怎麼辦？你能確定他的修為現在能應付人界么？”
“拖不得，懷風九脈中的靈根之強太過於驚世駭俗了，若真是某種強大的存在，身上的人性太少，他恐怕壓制不住妖力，事不宜遲。如今人界天權境往上的妖族甚少，至於遠古大妖也不敢輕易現身。有沈丫頭護着懷風，應該沒什麼大礙。加上我逼着石宣流徙絕天塹，他不會就此作罷，若鬼迷心竅對這倆孩子不利，以他陰險的做派，我們也恐怕難護周全。”
虞洛沉吟片刻答應道：“也好，有曦兒護着，能安心許多。正好曦兒被婚約的事惱的心煩意亂，就護着懷風走一遭吧，她倆感情挺不錯的。”
“婚約？”這下輪到陳山海詫異了。
“對，四年前你不在，八荒宗門大比，沈丫頭因境界之差敗給了石碩，名列第二。六爻山的老祖師仔細推演后，公佈了一個消息，沈曦跟石碩一樣，是千古未見過的靈墟體，資質還在石碩之上，日後有望突破天樞境，媲美傳說中萬古之前的神族。在那之後八荒各派上門提親的人絡繹不絕，宗主一一回絕後，早早定下了石碩與曦兒的婚事。我拗不過宗主之命，只得一拖再拖。”
“石碩心術不正，哪裏配得上沈丫頭，上樑不正下樑歪的，這事兒我會想辦法推掉，你放心。”陳山海有些生氣。
“嗯，那既如此，我回去讓曦兒準備準備。”虞洛正要告辭離去，屋內卻傳來動靜，是陳懷風醒了。
二人相視一眼，快步進屋。
陳懷風看見師父和虞真人，就要下床行禮，被陳山海快步上前止住。
他望了望周圍，沒看見沈曦的影子，忙問：“師父，虞師叔，沈師姐呢？她還好么，我怎麼躺在這兒了？”
虞洛柔聲答：“你沈師姐好着呢，就是靈力耗盡，緩緩就好了。”她轉頭笑看着陳山海：“這孩子，一醒來就問他的沈師姐，看你這師父當的，還沒他的沈師姐親。”
陳懷風聞言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他的師父回來他很激動，但是他很想知道發生了什麼。
陳山海會心一笑，“你那大師兄對你要下死手，被你沈師妹拚死攔住，被我撞見，將你二人救下帶了回來。”
陳懷風忙問：“師姐有沒有受傷？”
“受了點內傷，歇幾天就好了，倒是你，昏了這麼久，可有不適？”虞洛關心的問。
“回師叔，弟子並無不適。”
陳山海道：“那就好，你先安心靜養，明日為師有要緊事同你講。”
陳懷風見師父神色肅穆，不再說話，安心躺下。
再說那石碩，同父親回到宅邸，正要開口詢問父親為何要同陳山海妥協，讓他流徙絕天塹。不想石宣率先開口：“是不是很奇怪我為什麼答應讓你流徙絕天塹？”
石碩點頭道：“爹你才是大宗主，天衍宗什麼時候輪到他陳山海說了算？早知道是這麼個結果，我就該早點動手殺了陳懷風！”
“住口！陳山海在祖師堂不依不饒，真就只是因為陳懷風受傷的原因？說，你是不是對沈曦做了什麼？”石宣氣不打一處來。
“那賤人成天跟那個廢物眉來眼去你怎麼不過問？你不是給我倆定了婚約，我就算早點動手佔了沈曦又怎樣？。再說又沒得手，我以為陳山海十年未歸，早死在大荒了，誰知他早不來晚不來。偏這個時候……”
“糊塗！”石宣打斷他的言語，“你說你着什麼急？啊？還有誰跟你說的陳山海死在大荒了？叫你一天收斂着點，修為高資質好又怎樣？修士九境，你是不是覺得一個天權境就天下無敵了？能打得過陳山海了還是打得過虞洛季常了？做事不動腦子的東西！”
石碩一臉無所謂：“你不也盼着陳山海死在大荒？還不是怕他。我就不信我找不到機會弄死陳懷風那個廢物。現在怎麼辦？我真要去絕天塹？”
“不然呢？你覺得你能在陳山海眼皮子底下有好日子過？我會讓常緒陪同你去，找機會再把你撈出來。至於陳山海。”石宣目露凶光，咬牙道：“遲早有機會。”
“絕天塹那麼兇險，常伯他護得住嘛，要不您老把‘天衍’給我？反正遲早是我的。”石碩問。
“逆子！我還沒死呢，把天衍劍帶離宗門，陳山海還不得炸了鍋？改天自己去武庫挑幾件法寶傍身，傷好了趕緊滾蛋。”石宣氣不打一處來，他太寵溺這個獨子了。
次日，三才峰。
虞洛張開水域結界，將三才峰籠罩，神情凝重的看着陳山海滿頭大汗，在佈下的水木長生陣中，為弟子陳懷風牽引溟泉泉水和血槐花的靈氣。
陳懷風雙目緊閉，渾身血管經脈浮現在皮膚上，痛苦地咬牙支撐身形。黑色和猩紅的兩條實質靈氣遊走在周身，從心口處滲入九脈，被體內一股力量瘋狂吸收。周身散發陣陣紅光，大約一炷香的時間，陳懷風額頭顯現出一個金色雲紋印記。
虞洛心中駭然——真是妖獸？只有強大的妖族身上才會出現印記，根據妖獸的不同屬性，顯現出不同的形狀，比如雷獸的雷紋，九尾狐的火焰紋，可這雲紋，聞所未聞。
正在她疑惑之際，生出變故。
一股強大的力量以陳懷風所在的陣眼處盪開，陳懷風當場昏死過去，距離最近的陳山海口吐鮮血，被震飛出幾丈外，就連很遠的虞洛都被波及，忙掐訣凝起一股氣流護住周身，她張開的水域被那股力量震碎，天衍宗五峰震顫不已。
坐鎮天衍宗的石宣慌忙開啟護山大陣，以為什麼遠古大妖闖山，門中弟子都驚疑不定，隨着宗主石宣和陸敬之、季常兩位山主御劍升空查探異象。
虞洛連忙御劍升空，說只是陳山主練劍引發天地異象，並無大礙，門中弟子不必驚慌。
眾人飛至三才峰上空，除了看見氣定神閑的陳山海倒持着他那把龍脊，舉着酒葫蘆喝酒，一副剛劈完一劍動靜有點忒大，喝口酒壓壓驚的氣勢外，並未發現什麼異常，也沒察覺到闖山大妖的妖氣。
石宣狐疑着收起護山大陣，一旁的陸敬之也不淡定了：“這陳山海搞什麼鬼？難道一趟大荒實力又精進了？”
季常倒是無所謂，只要不是大妖闖陣，陳山海就是折騰到天上，給天捅個窟窿他都懶得管。
門中弟子見無事發生，也各自退回，只是驚嘆着陳山主不愧是天下第一，這威能可真嚇人。
待眾人離去，虞洛這才返回，扶着實則內傷不輕的陳山海問，怎麼回事？
陳山海搖搖頭：“不清楚，起先溟泉泉水跟血槐花的靈力被懷風瘋狂吸收，眼見九脈氣府就要打開，一股莫名的力量卻在他體內炸開，逆轉我佈下的水木長生陣，將吸收的靈力全部推了出來，而且剛才那股力量是他身上發出來的，並不是溟泉泉水和血槐花的緣故。”
“你傷勢如何？”虞洛緊張的問。
“無礙，倒是懷風……有些奇怪。”
“奇怪？”
“對，我以為打通九脈失敗了，可我剛才趁機查探時，他的洞明脈開了，可一個洞明境哪來這麼大力量？”陳山海有些懷疑。
一頭霧水的虞洛也仔細觀察陳懷風的身體，一臉不可思議：“還真是洞明境。”
人族修士在漫長的修鍊過程中，發現身上的九條主脈絡氣府會隨着修鍊相繼打開，實力也會跟着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因此按照天上北斗七星及其左輔右弼二星命名九脈，分別是“隱元、洞明、瑤光、開陽、玉衡、天權、天璣、天璇、天樞”九條。
隨着修鍊，九脈會從最低級的隱元開始相繼打開，對應着不同的境界，等最高的天樞打開，九脈也就全部打開了，便是八荒至強“天樞境”。
九脈打開極難，只有少數天賦異稟的人能全部打開，一旦打開天樞，便是世間少有的絕世強者，普通人連最低的“隱元”都無法打開，故而無緣修道。
只有打開“隱元”脈的人，才有辦法調動天地靈氣，才有資格上山修道。
修道者前四境很容易，從第五境玉衡境開始，每打開一脈，便如登天之難，故而大部分修士窮其一生也只是七級天璣境而已，若能達到天璇境，死而無憾，至於比肩神明的天樞，更是登天之難。天衍宗五個山頭，都在天璇境之上，這也是天衍宗名列八荒十大宗門之一的原因。
陳山海費了十年光陰，付出極大代價拚死尋來的兩樣天材地寶，那九泉可是八荒靈氣之源，血槐花更是非凡之物，只要能找到，連隱元脈都不能打開的凡人憑藉此二物都可以一步躋身玉衡境。
他陳懷風弱是弱，可好歹天生隱元境，現在還弄出這麼大動靜，整個天衍宗都顫了顫，就是個小小“洞明境”？？？
陳山海和虞洛望着暈厥的陳懷風面面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