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

六皇子

倆人到了花廳,范氏同戚夫人悠閑的坐着聊的投入。

兩人走上前:“娘。娘親。”

范氏,戚夫人看着兩人:“回來了,再坐會兒,用過飯我們就回府。”

倆人點頭,在范氏戚夫人身後找好位置坐好。顧柔拿了塊糕點遞給戚大小姐,倆人吃了起來。看着牆壁四處鑲嵌的金光閃閃的物件擺着的奢華器皿,顧柔心下想:要是有個什麼飛天大盜來這兒走一趟肯定腰纏萬貫盆滿缽滿的回去。

又小坐等了小會兒,大陳氏臉上掛着熱情好客的笑容的走了進來:“各府夫人小姐,請隨我移步到宴會廳,我們到那兒用飯了。”

有夫人問:“宴會廳?那不是要同他們男子一起進餐?”

當今世人對老祖宗的規矩看的極重。要有不合規矩的這些官夫人是會背後閑話幾句的。

大陳氏神態自若:“是一起用飯,不過用了屏風盆景隔開了的,只聽的見說話聲瞧不見人。”

大陳氏也生怕出岔子,往年有婆母在還能有人商議一二,現在婆母去世了自己一個人操持着這場壽宴,二弟妹是個愛溜酸掐尖兒的人也不頂事。今天來的人有別府老夫人帶着小媳婦出門認臉的,有當家夫人帶着適齡千金出門走動看婆家的。原本也打算女眷安排在花廳同男客分開坐席,可人太多招呼不下。天又冷只能安排在一起,能坐下這麼多人的也就府里的宴會廳才合適。

說著話大陳氏一臉敬重的笑着上前,親切的挽着一位花甲的老夫人起身:“婆姨,我來扶着你到宴會廳去。”

頭髮發白的老夫人笑的牙不見眼:“好好好。你帶着我去吧。”

這位老夫人是過世的丞相夫人的親妹妹,自家姐姐已離世三年有於大陳氏能放下姿態親自上前攙扶。這讓白髮老夫人很是受用,又聽了大陳氏一路的吉祥話,老夫人更是一路笑得慈愛臉上的皺紋都添了好幾道。

宴會廳。周丞相今天穿着一身絳紅的長袍頭髮宛若銀絲,手不時撫觸着長長飄逸的鬍鬚。身邊一個體型寬厚面容潔白如玉的少年郎陪坐在一旁,少年郎唇色紅潤笑起來像個送財童子樣。

周丞相嘴角帶笑一直看着身旁的少年郎,身為高貴的皇家皇子在周圍不停有人上前請安問好說不完的客套話中。那麼聒噪。少年郎能氣定神閑眼角含笑矜持謙虛有耐心的跟圍着的人你來我往的說談兩句,或是不時點頭回應,這身氣度就讓人信服恭敬。

周丞相感覺自己耳朵都在嗡嗡作響出口說道:“好了諸位大人,讓六皇子清凈休息會兒吧!”

圍成一團的人倏然安靜。“對對對,是我等的疏忽,我等這就散了”

“我們回桌位去吧,讓六皇子同丞相大人好好說說話才對。”

說著一群人推慫着三三兩兩的散了。

周丞相遞過一杯茶。六皇子雙手接過:“多謝外祖父。”

周丞相慈祥的看着笑他:“六皇子跟外祖父客氣什麼。你今天難得出宮,一會兒吃過飯讓你表哥他們帶着你到府上好好轉轉。”

六皇子放下茶杯,笑的乖巧討喜語氣乞求:“外祖父,我能讓表哥他們帶我去街上走走嗎?”

“我聽李響他們說我們的京都長街很是繁華熱鬧。”說著眉眼都低垂了下來可憐巴巴的道。“我長這麼大還一次都沒去過吶。”

六皇子神情嚮往眼巴巴的望着周丞相:“外祖父,你可以讓我去看一看嗎?”

周丞相看着一臉好奇嚮往的六皇子心裏權衡着利弊:皇上的子嗣說艱難也不艱難皇子皇女也有六個,可說不難——這麼多年了,進宮的美人沒有十數也有七八,進宮后的美人這麼些年了還沒聽說過有誰孕育過龍脈。六皇子今天來祝壽要是有個什麼意外,這可不好跟皇上交待。

袖口被人拉起。

“好不好外祖父?”六皇子半天沒得到回應有些着急。

周丞相看着眼前的六皇子,眉眼裏依稀能看到自家女兒小時候的樣子,驕橫精明雖然愛使小性子耍脾氣,可人聰明看得清局勢懂得進退。

也吧!——六皇子難得出趟門,想我偌大個丞相府難不成還護不住個孩子。

周丞相拽回袖子無奈道:“六皇子那裏去學的這些女兒家的小動作,你是男子該是頂天立地才對。”

六皇子也不難為情嘿嘿笑:“我看我母妃同父皇說話時有時候就這樣。”

“那你也不能瞎學,你母妃是女子可以作女兒家的姿態你去學來做什麼?”

六皇子點着頭乖巧應道:“哦。我明白了外祖父。沒人跟我講過這個。外祖父放心,以後我不這樣了。”

周丞相摸着長鬍須很是開心:“哈哈哈...好。你想出門逛逛就去吧,一會兒我讓你大表哥和小表弟帶人陪着你去。”

“真的?外祖父你同意了?”六皇子瞳孔瞪大有些不確定的問。

周丞相摸着鬍鬚點頭。

“耶~”六皇子歡呼出了聲,他有些不敢相信外祖父這麼容易就答應了自己。出宮時母妃就叮囑過要聽外祖父的話,外祖父人行事嚴謹慎重一些麻煩沒必要的事他都是不會同意有人去做的。周丞相看了眼雀躍歡呼的六皇子。六皇子在周丞相的注目下緩緩靜了聲安靜的坐好了下來。

“謝謝外祖父。”六皇子語氣歡快的道了謝。自己也能見見皇宮外的樣子了,心裏忍不住的期盼興奮了起來。

周丞相叮囑道:“出門玩要注意不要單獨一個人亂走,身邊要有人保護着,在外還要聽你大表哥的,他比你熟悉。不要貪玩早點回府你還要趕着回宮的。”

六皇子敬仰的看着細聲叮囑的周丞相“外祖父你放心我知道的。”

進深長一字排空只用柱子支撐的宴會廳分為了裡外兩邊,外靠大門坐的男賓女眷坐內,屏風高六尺,里裡外外依序擺着精巧耐寒的落葉松,海棠,仙客來這些鮮活盆景。女眷坐在內,一些帶着適齡千金的當家夫人對大陳氏今天這別具一格的宴客方式暗暗叫絕。有男女大防這個不成文的規矩在人是不好見的,可聽聽聲音還是可行的,瞧着隱隱綽綽的影子這些官夫人就估算着外間少年郎的體型身量幾何,聽嗓音來判斷着是少年郎還是中年男子,再聞說話聲思量着說話的人談吐修養如何。這些當家夫人沒了心思好好用飯,都脖子伸的老長耳朵豎起老高,心裏不停的篩選着合適自家女兒的乘龍快婿。

看着同座的夫人一會兒望眼屏風外一會低頭同自家女兒低語幾句。身旁她的女兒從上桌後頭就沒抬起過,只見着她的臉是一會兒比一會兒紅,這次更是耳脖子一路通紅。顧柔和戚大小姐兩人對視一眼面面相覷。顧柔湊近戚大小姐“還好戚姐姐你已經說好婆家了,不然戚姐姐你今天也得像這樣。”

戚大小姐認同的連連點頭“女兒家好像不用做什麼,等到了年齡就定親成婚然後就呆在後院一輩子就是相夫教子這一件事。如果自己現在是沒定親的想來娘今天也是同同桌夫人這樣為了子女操心也不會有心思吃飯了。”

戚大小姐想起了自己的未婚夫“明明是個高大壯實的一個人見着自己了就話都說不利索,一跟他說話他就愛撓頭傻笑。定親后他平日裏見着什麼新奇的物件總愛讓人帶一份進府讓自己也能看看。官職位也不算低任京郊營副將,家裏人口也簡單隻有一個老母親和一個親妹妹,雖不是大富大貴的人家但日子比富貴人家自在,沒有那些家長里短的糟心事。”

顧柔看着春心萌動眼含桃花的戚大小姐“戚姐姐喜歡未來的戚姐夫嗎?”

戚大小姐嬌羞的瞪了眼顧柔:“你個小孩子家家的怎麼愛問些這些?不知羞!”

“戚姐姐你在害羞。”顧柔驚呼打趣出聲“戚姐姐你喜歡未來的戚姐夫!”

戚大小姐害臊的臉通紅手忙腳亂的去捂顧柔的嘴。坐着的戚夫人和范氏警告的瞪了兩人一眼,兩人立馬老老實實坐好不敢再打鬧。

用過飯後范氏同戚夫人起身告辭各自回府。外面還是吹着寒風風吹透披風透骨的冷,顧柔撐着下巴有些想爹爹了自從五年前離家后爹爹就再也沒回來過。

——還有大哥哥。聽二哥哥和三哥哥說現在大哥哥已經是陣前殺敵的一員猛將了。娘親也念叨了好幾回要給大哥哥定親找個媳婦,大哥哥他年紀早就到了成家的年紀了,京都里像他這個年紀的孩子都好幾個了。

年過了一年,又一年。顧將軍沒回來,不過有個好消息就是顧辰要回來了,回來說親成婚。自從顧柔知道大哥哥要回來顧柔就天天盼着,每天想像好奇成了大人模樣的大哥哥是個什麼樣子?應該跟爹爹很像。祖母說過,大哥哥像爹爹,二哥哥像李姨娘,三哥哥像娘親,自己像她。也不知道祖母是怎麼分辨的!不過如果是這樣的話,等大哥哥回家后自己就能看見大哥哥然後又能算是看見了爹爹。爹爹現在是什麼樣子,自己已經想不起來了。

在皇宮裏每天上講堂聽課已經無聊透了,逍遙子先生也走了沒人教自己下棋同自己比武,講堂里那些大人們每天講課已經聽不得了聽了就像聽的是佛經一樣讓人打瞌睡。

下午。男子現在要練騎射,女子就是自己安排,可以選擇回家或是回住處,也可以在講堂自己學習。顧柔拉着大公主叫着慕容婉兒去看男子們練騎射,慕容婉兒正在看一本孤本根本拉都拉不動,顧柔只好帶着大公主出了講堂,鑽進獵場旁的小樹林。

大公主躲避着周遭的枝丫防止刮傷臉弄亂頭髮衣服。顧柔像猴子靈巧熟練的直往前竄。大公主有些後悔了。顧四是做下了不少的冤孽的人——什麼偷跑到御膳房躲着偷吃膳食,午後趁着人少爬樹摘果子,趴在御花園的湖裏挖蓮藕吃,晚上裝鬼嚇唬人這些她都干過,雖然自己也參與了些那也是顧四起的頭。她還把令貴妃那隻寶貝貓放在樹尖上,嚇得那貓從樹上掉下來腿都摔斷了。

“顧四,我們要鑽多久才到,本公主累了。”

顧柔回頭看,大公主彎腰撐着膝蓋直喘氣。“公主再走走,快到了。”

大公主直起身繼續走,身後秀兒和春雨趕緊清理着大公主四周雜亂交錯的樹枝。

看着熟練的不像第一次來的顧柔,大公主轉頭問春雨:“你家小姐是不是到這兒來過?怎麼看着你家小姐鑽林子跟回家似的。”

春雨難為情道:“小姐是來過那麼一兩回。”

大公主眼眸瞪着春雨。春雨趕緊說道:“公主別生氣。小姐不是不帶公主來,是小姐說她沒把這地方弄清楚暫定保密,要奴婢保密不要說的。”

大公主哼了聲沒說話,看着走在前面的顧柔“看在今天帶自己來的份上,原諒她了。”

走着走着瞧見了一處用石頭圍成一個圈的地方,大公主指着問:“你們還在這兒架爐子了?”

春雨只能苦哈哈的解釋道:“回公主我們沒架爐子。”

這要怎麼說,春雨心裏泛起難來頭直冒汗。大公主看着端莊大氣那是要她做出皇家儀態,私底下大公主跟小姐一樣鬧騰的很。兩人臭味相投,貪玩愛吃。小姐在宮裏做了不少出格的事,大公主也是跟着做了不少的。要不是慕容小姐穩重有她在一旁勸解看顧着,自己都覺得有一天小姐和公主能把宮裏的房子點了都有可能。

大公主不相信追問道:“沒架爐子?那這是什麼!你不要跟我說這些石頭就長這樣,本公主眼睛可不瞎。”

春雨苦笑:“奴婢不是說這個,這些石頭是小姐頭兩次來時圍的。”

“她圍來幹什麼?”

“烤麻雀吃。”

“烤麻雀吃!”

春雨點頭:“小姐當時就是看這兒停的麻雀才來看看的,然後看這兒的麻雀長的比宮外的肥碩大子就打了幾隻來烤着吃。”

“味道怎麼樣?”大公主想像着應該很好吃,不然顧四不會來了一次又一次。

春雨不自主的咽了咽口水:“還不錯的。”

大公主聽的興緻高漲:“一會兒我也要吃。”

春雨不敢應只咧嘴笑,她不敢給小姐做決定,這得看小姐有沒有準備。

大公主提着裙擺去追前面的顧柔。

顧柔回頭:“公主我們到了。”

大公主望出去,這小樹林樹枝不壯堆的泥土石塊高,一眼就能看到高牆圍成的獵場,一群人扎堆在那兒,也有一兩個人騎在馬背上有內侍牽着馬繩慢慢悠悠的在場內悠閑的走,場內一角擺着靶子有人站在百米開外正拉弓射箭。

“皇弟他們就是在這兒練這些!看着怎麼不像話本子裏說的那樣,騎馬像風一樣逸塵斷鞅射箭咻咻的像箭雨鋪天?”

顧柔搬了塊大石頭讓大公主坐下,等大公主坐好后才說道:“二皇子他們是還在學,當然不可能像話本子裏說的那樣,再說像話本子那樣的你得去戰場上才能看得到。”

“在這兒看不到嗎?”

顧柔搖頭:“看不到的。”

“為什麼就不能看到,皇弟他們做不到其他人總行吧!”

“我的好公主,要是那樣,我們蕭國就大亂了。這兒是皇城蕭國的心臟部分,箭雨鋪天是要大批軍隊同時射出才能行的,要是那樣那京都城周邊也就淪陷了。京都就危險了。”

大公主立馬反應過來靜了聲,臉色煞白。顧柔一看大公主是被嚇着了連忙拍着後背安撫:“公主也別怕,不會有那麼一天的,我會一直在我會護你周全。”

大公主紅着眼聲音沙啞帶着哭意,想着要是真有那麼一天,自己........

“你說話算話?”

“算話!”顧柔鄭重道“那怕沒到那麼一天我也會一直護公主周全的。臣女起誓。”

大公主看着打算鄭重起誓的人笑了,一手打掉顧柔要高高舉起的手“起誓...起什麼誓...年紀輕輕不要亂起誓。”

顧柔收起手,她也不喜歡成天把要做的事放在嘴邊。

大公主安心了就認着的看着圍牆裏一個個皇弟們像練着玩兒一樣的練着騎馬射箭。

大公主自己也說不清為什麼會對顧柔有着無從說起的信任,好像顧柔說什麼自己都信她,就像剛才自己明明已經怕得心肝俱顫可一聽顧柔說的一句話自己就能慢慢平復下來。她自己也很奇怪——說不出來的感覺。也不知它從何而來,大公主想:會不會是因為顧四能輕鬆的抱起永嘉宮那口兩人合圍那麼大的那口灌滿水的水缸,還是她上樹的時候像長了翅膀的鳥雀一樣輕巧,或是她在夜裏竄上宮裏的圍牆像是在喝口水一樣輕鬆。

看着看着大公主有些累了。這離得遠看人臉都看不怎麼清楚他們說話聲更是聽都聽不到,無聊極了。

“顧四。我們.......”大公主轉頭看顧柔,只見得她看着獵場入了神,目不轉睛的盯着一個地方看。

大公主道:“這就這麼好看?眼珠子都不轉!”

顧柔突然回頭:“教二皇子他們的人是誰?功夫好強!”

“他啊!禁軍統領花統領啊。”

“花統領?”

“武行出身,為先皇擋劍的花乙是他的誰?”

“是他父親,皇祖父在世時就讓他進了禁軍任職。這些年靠自己努力得父皇賞識現在是禁軍統領了。”

“你怎麼知道他父親?我還是母后同柳嬤嬤說的時候才知道的。”

“我是小時候聽我爹爹提起過,說他武藝高強為人又不高傲,而且仗義豪爽要是在江湖的話,可能會是個了不起的大師。”

大公主對這人沒影響只是聽說過,靜了會兒扯着顧柔手:“顧四,我要吃烤的麻雀。你給我做!”

顧柔看着大白的天還有樹林邊圍牆裏的人有些為難:“還是算了吧,現在有人,不好弄。”

大公主摔着顧柔的手:“不行!我就要!大不了有事我抗着。我就要吃!”

顧柔見大公主神情堅定一副你說我不聽我就要的樣子。有些頭疼,但以前兩人也搗了不少蛋也習慣了。從懷裏拿出把彈弓,就地撿了些小石子拿在手裏。對着大公主幾人豎指禁聲,幾人安靜下來。就聽見頭頂不時有翅膀扇動的聲音。顧柔屏氣沉息舉着彈弓瞄着目標,一呼一吸一呼一吸然後“咻”的一聲。一隻麻雀哀叫着落在遠處,春雨熟練的弓着身去撿,“咻,咻,咻咻......”接連幾聲。好幾隻麻雀發出哀鳴落在樹林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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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是個小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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