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大黃牛蘭博
“噔噔噔...噔！”
孟凡說完之後，直接雙手撫琴，然後連串的音符瞬間響徹九霄...
孟凡此刻彈奏的曲目是一首很經典的古曲---《陽春白雪》。
隨着清新流暢的旋律傳來，白琳琅忽然感覺自己如沐春風之中，更是“看到”了春回大地、萬物復蘇的景色...
“噔噔噔...噔噔噔...噔噔...”
但很快，孟凡將曲調變幻，原本輕鬆明快的節奏直接變成了時而激昂時而反轉的聲音。
原本面露喜色的白琳琅，也隨着突如其來的琴聲變了臉色，漸漸地，她彷彿看到了朗九在自己面前大笑，這也使得她怒火中燒...
“噔...噔...噔噔...”
琴聲又變。
白琳琅瞬間變得滿臉憂愁...
...
“噔噔噔噔...”
琴聲再變。
原本白琳琅還是滿是恐懼的臉上，直接隨着琴聲的改變表現出一副異常吃驚的表情...
“噔...”
隨着孟凡的雙手按於琴弦，最後一個音符也在此刻戛然而止。
十分鐘，七首曲目。
雖然每一首曲目並非完整，但每一首都彈奏的淋漓盡致，每一首都代表了七情之一。
七首曲目，也讓白琳琅真真切切的經歷了喜、怒、憂、思、悲、恐、驚。
雖然琴音已然不在。
可，白琳琅依舊美目圓瞪，嘴巴微張，眼神之中竟是寫滿了震驚。
孟凡對於白琳琅的表現似乎完全不放在心上，也沒有等待她何時回神，而是直接開口問道：“琳琅，為師所奏曲目，共有多少音？共用了幾種指法？七首曲譜之中有沒有出現假音？”
“啊？！”
孟凡的聲音像是洪鐘大呂一般在白琳琅耳邊響起，雖然她聽到了孟凡的問題，但她卻是一個字也答不上來。
“請師父恕罪，弟子剛才完全被您的琴聲所吸引，所以...所以...”白琳琅雙頰之上還未乾涸的淚痕，卻又再次被新的淚水所淹沒。
孟凡看着連連叩頭的白琳琅，臉上依舊不喜不怒，“三天！為師給你三天的時間去想！”
話音落下，孟凡將古琴放於白琳琅面前，然後起身走開，再挖了一大布兜火山泥后便招呼奔馳回家，對於依然跪在地上的白琳琅卻是視而不見。
“就在這裏想！如果三天之後你沒有答案，那麼琴藝之道註定與你無緣！”
已經走到火山口上方的孟凡停住腳步，背對着火山口下面的白琳琅說完之後直接消失了身影。
而白琳琅，依舊保持着跪拜的姿勢，腦袋依然深深地貼在地面之上，自始至終沒有動作，只有淚水不停地滴落...
很快，孟凡已經來到了四合院門口，但他卻突然停住腳步轉身看向遠處的火山。
沉思數秒之後，他又低頭看向站在身邊的奔馳：“奔馳，你記住了幾個音？”
...
當奔馳聽到孟凡的話之後，原本張着嘴巴吐舌頭的動作直接僵住，身後的尾巴直接縮進了後腿之中，一雙圓溜溜的狗眼更是不敢看向孟凡。
“你說你，跟了老子八年了竟然沒點進步，你和蘭博有啥區別？罰你這三天負責給琳琅那丫頭送飯！”
孟凡說完之後直接甩着膀子走進了四合院中。
而奔馳則是愣了許久之後才如蒙大赦一般朝着門口跑去。
轉眼之間，已是時近傍晚。
火山口的底部，白琳琅已經在地上跪了整整一個下午。
她現在心中異常混亂，她不明白為何師父變得突然這麼苛刻，更不明白的是師父為何會突然拋給了自己這麼一個難題。
孟凡的琴藝，已經不能用超凡入聖來形容了，他的琴聲似乎無法讓人抗拒，他的琴聲之中自成一番天地，而白琳琅無法從琴聲的世界中掙脫。
又何談去分辨孟凡琴聲之中的音節？
“汪汪！”
就在天色變暗之前，奔馳嘴裏叼着一個食盒跑進了火山口，然後放在了白琳琅面前，再然後，直接轉身離開。
沉默許久，白琳琅終於有了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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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她打開食盒，裏面的食物卻是非常簡單。
一個煮熟的玉米。
僅此而已。
這是白琳琅三個月中見到的最簡單的一頓飯，甚至連一碗粥都沒有。
白琳琅看着食盒中的玉米痴痴發獃，不知多去多久，她才慢慢拿起玉米，“師父生氣了...”
看着手中早已涼透的玉米，白琳琅低語一聲，卻又把玉米重新放進了食盒當中，然後雙手抱起地面上的古琴...
四合院中。
孟凡正坐在涼亭下面悠閑自得的喝着茶水。
“你說那丫頭能不能想明白？”
孟凡端着茶杯低頭看向趴在地上啃着玉米的奔馳。
奔馳聽到孟凡的話抬頭，低聲叫了兩聲之後繼續低頭啃起了玉米。
“你也不知道？你還能知道個鎚子？”
孟凡像是聽懂了奔馳的意思似的，然後將目光看向火山的方向嘆氣道：“唉，本來以為她真的明白了，看來還是沒有真的明白，是我過於心急了嗎？”
“三個月的時間，如果只是為了彈奏而彈奏，真的會把這條路走死...”
“我說的已經足夠多了，接下來只能靠她自己去感悟了，我還是早點睡吧，明天還要早起干農活呢。”
孟凡一段低語之後，慢慢悠悠的走回了自己的房間...
日升日落，兩天的時間轉眼間流逝。
“噔，噔，噔...”
火山口裏面的白琳琅，此時正閉着眼睛一下又一下的彈着琴弦。
兩天之中，奔馳都會按時送來一個食盒，食盒中始終都是一個煮熟的玉米，除此別無他物。
但白琳琅卻沒有飢餓感，她完全沉浸在孟凡所彈奏的七首曲譜中，她絞盡腦汁，想盡一切辦法去回想那一個個音符。
可是，兩天來的努力終究還是白費了。
剛開始，白琳琅還能依稀想起開始的幾個音節，現在卻記不起一個音調，想要藉助琴聲來喚起回憶，可是越來越模糊。
“難道真的如師父所說，琴藝之道註定與我無緣了嗎？”
“真的就此放棄嗎？”
“不，我不能放棄！我一定可以...”
“可是...做不到...”
“還有不到一天的時間...師父為何...”
“不...是我太愚笨...也許，我真的不適合...”
“可是我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師父對琴藝之道已經說的無比透徹了，可為何我還是...”
漸漸地，白琳琅已經將那把“清池”古琴緊緊的抱緊了懷中，而她蒼白的臉上瞬間又有兩道淚痕劃過。
“踏，踏，踏踏...”
一陣沉重的腳步聲突然響起。
白琳琅慢慢抬頭看向前方，入眼處卻是那頭大黃牛“蘭博”邁着大步走到了一處泥潭邊上。
蘭博側着腦袋看了看坐在地上抱着古琴的白琳琅，然後“撲騰”一聲趴在了泥潭之中。
看到蘭博奇怪的舉動，白琳琅忍不住好奇的看着它。
白琳琅只知道那隻狗經常在泥潭中做一個全身面膜，卻不知道這隻大黃牛還有這個喜好...
蘭博在泥潭中打了幾個滾之後，慢慢走到白琳琅面前，然後再次側過大腦袋，用一隻眼看向她。
“你...你要吃玉米嗎？”
白琳琅這是第一次與蘭博這麼近距離的接觸，這也使得她心中有些恐懼，雖然蘭博的氣息收斂，但那無形的壓力還是讓白琳琅感到一絲恐懼。
一邊說著，白琳琅一邊拿起了食盒中早已涼透的玉米，然後往蘭博眼前晃了晃。
“既然你不吃，我就勉強替你吃了。”
！！！
正當白琳琅有些緊張的與蘭博對視的時候，卻忽然聽到蘭博竟然口吐人語，始料未及的白琳琅直接嚇得渾身一哆嗦，手中的玉米也直接掉在了地上。
蘭博卻是毫不在意的低頭，然後把掉在地上的玉米吞進口中慢慢咀嚼了起來...
“你...你...你竟然會...會...”
與無比淡定的蘭博相比，白琳琅卻是差點嚇得癱倒在地，現在她竟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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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會說話么？有什麼奇怪的？”蘭博咽下口中的玉米之後直接悶聲道。
...
“我不止會說話，還會兩句外語，你要不要聽？汪汪！”
不知道蘭博是要緩解這種緊張的氣氛，還是為了彰顯自己獨特的魅力，它竟然學起了狗叫...
蘭博的狗叫聲雖然不如奔馳那般響亮，但絕對學的惟妙惟肖，如果你不看它，絕對會誤以為出現了第二條狗。
“額...你...我...”
白琳琅並沒有被蘭博逗笑，也沒有感覺因為一頭牛會狗叫而驚訝，而是更加的緊張了...
“小丫頭，你害怕我？”蘭博眨了眨大眼睛問道。
“嗯...”
白琳琅誠實的點點頭，抱着古琴的雙手不自覺的緊了緊。
“不用怕，我不吃你。”
蘭博說完一句之後直接趴在了地上，然後抬起眼皮繼續道：“看你這兩天一直在這哭，為何？之前看主人挺喜歡你嗎不是？”
“我...”
沉默數秒之後，白琳琅稍微緩了緩緊張的心情，然後把兩天前的事情說了出來。
“原來如此。”
蘭博聽完白琳琅的話之後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然後看了看另外一個食盒，“我能不能再吃一個？”
“啊？”
白琳琅先是一愣，反應過來之後趕緊又拿出一個玉米遞給蘭博，“蘭...不，前輩您吃！”
蘭博用嘴接過白琳琅手中的玉米，不到五秒便把玉米吞了下去，然後又看了一眼白琳琅。
“前輩，不夠的話這裏還有，都給您。”白琳琅看到蘭博的目光之後趕緊將食盒往前推了推。
蘭博卻是搖了搖碩大的腦袋：“兩個就夠了，我來這裏就是為了做個全身保養。”
“全身...保養？”
白琳琅微微一愣。
“主人說這裏的泥巴可以讓皮膚光澤水潤，你也看到了，我天天風吹日晒的，是吧？那臭狗不是也常來做保養嗎？”
“額...前輩您說的對...”白琳琅有些不自然說完之後偷偷瞄了一眼蘭博那裹滿火山泥的身軀。
“看在你這兩個玉米的份上，我就提點你一下。”
蘭博瞬間把話鋒一轉，然後看着食盒中的玉米繼續道：“小丫頭，這食盒中的是什麼？”
“啊？”
白琳琅似乎跟不上蘭博的腦迴路，但她還是趕緊回道：“回前輩，這裏面是玉米。”
“嗯，那這一個玉米上面有多少玉米粒？”蘭博繼續問道。
“這...晚輩不知...”
白琳琅搖了搖頭，但她心中卻是異常困惑，怎麼說著說著把話題轉到玉米粒上面來了？
“那你可知一株玉米樹結幾個玉米？”蘭博再問。
白琳琅聽后微微皺眉，回想了一下當初在玉米地里的情形之後才回道：“有的五六個，也有的八九個吧...”
“水稻一株幾個稻穗？”
對於蘭博變化的話題，白琳琅愈加困惑，但還是毫不猶豫的回答：“一個。”
“那一個稻穗中幾粒米？”
“晚輩不知...”
蘭博聽后並沒有什麼表示，也沒有繼續在追問其他問題，而是慢悠悠的說道：“其實，我也不知道，主人也不知道。”
“...”
白琳琅嘴角微微一抽，她現在完全被蘭博的話整蒙圈了。
“雖然那些農作物都是經主人之手一株株、一顆顆播種，也是由主人親自養育和收成，但主人為何不清楚呢？”蘭博再次問了一個讓白琳琅摸不着頭腦的問題。
不等白琳琅回話，蘭博又道：“不管什麼農作物，最後只是為了吃掉而已，誰會留意它們的果實數量呢？就算知道了結果，又有什麼作用？”
蘭博說完之後直接起身，然後扭頭邊走，不過在離開白琳琅的視線之前還留下最後一句話：“琴聲又何嘗不是這個道理？言盡於此，你如果還不明白，那隻能說悟性差到了極點。”
“還有，今天就當你我沒有見過，我什麼都沒有說過，我就是一頭耕地的牛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