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遁世修行
“世間真的有仙么?”
椅子山石台上,王斌俯瞰冰湖,想着昨日老道士雨中飛行的樣子,忍不住自問。
親眼見到老道士化成一灘黑血,湖邊的大蛇屍體王斌是萬萬不敢碰的。拿着降龍木在椅子山、冰湖搜尋了許久,也沒發現任何異常。重新回到石台上,看着老道士化成的黑色血漬,王斌突然想起一個地方:塔庄。
群山深處有一片空地,名叫‘塔庄’,乃是村子原來的舊址。傳說,此地原有一座殘破的九層石塔,不知道誰建的,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建的,老祖宗逃難至此,見此地開闊,便在此定居。因不知道此地叫什麼,遂以石塔命名為‘塔庄’。破塔在河的東岸,緊挨着山邊;村民都住在河的西邊空地上。在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破塔終於倒塌了。建塔的磚、石、木頭等也都讓村民搬回家蓋房圍院。據說好多磚石、木頭上都刻有文字或者圖畫。石塔的後邊,原本有兩棵伴生的大樹:一棵槐樹、一棵柳樹。沒人知道究竟長了多少年,當年老祖宗帶着全家搬到這裏的時候,這兩棵樹就已經長成這樣了。據說上面有無數的刀斧鋸的痕迹。人樹混居幾十年太平無事。隨着石塔倒塌,兩棵大樹顯得尤為礙眼。有膽大的兄弟倆,不顧村裡人勸阻,頂着烈日竟然將兩棵老樹鋸了。據說槐樹流了黃湯,柳樹流了紅血。
柳樹、槐樹整整打了七副棺材。
不到半年的時間,鋸樹的兄弟一家全部離奇死亡,男女老少加在一起正好七口人。隨着砍樹的一家絕戶,村子的家畜或失蹤、或死亡、或發瘋,由動物又傳染到了人,整個村子病的病、瘋的瘋,亂糟一片!
有個老道士雲遊到此,一番查看后,領着全村的男丁圍着兩個樹墩連續做了三天法事,村子才逐漸回歸正常。
隨着兩棵古樹的事情終了,石塔殘留的塔基上多了一間茅草屋,老道士就此安居。
想來已是王斌父親小時候的事情了,道士結廬而居,一住幾十年,容顏未變,老神仙之名就此傳開。
隨着村裡人口越來越多,再加上山裡交通不便,慢慢的大家都搬到山外更開闊的地方了,也就是現在村子所在地。塔庄也因此荒廢。只留下老神仙一人在此修行。
當年上學的時候,王斌進山砍柴、抓蠍子、挖藥材,時常路過塔庄,對於那位在石頭上終日打坐的老道士也印象深刻。誰能想到,那位看起來普普通通的老道士竟然能在雨中御空飛行?!也正因如此,王斌才懷着強烈的好奇心追了下去,也有幸見到超越常理的人蛇大戰,也親眼見到‘老神仙’化成一灘血水。
“既然冰湖沒有啥特別的,不如去老道士修行的塔基去看看!~”
塔庄河西有兩片空地,空地最北邊有一間茅草屋;草屋前方是一個八邊形塔基;塔基正中間有一個直徑一米的圓形石台,正是塔基的天心石。站在天心石上仔細查看:
東西兩個山谷中流出的小溪在塔基後邊形成一汪水潭;水流繞過塔基從西側向南流去;塔基前方的空地上零星散落着許多大石頭。
“看起來一切如常,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啊?!”
但直覺告訴王斌,此地定有秘密,畢竟‘神人’老道士可是在此潛修幾十年。
茅草屋中只有一張簡易的木床,床頭掛着一個深藍色的布袋。打開布袋,裏面有一套深藍色道袍,一沓黃紙,還有一本薄薄的古書。古書引起王斌極大興趣,只見封面上寫着四個繁體大字:《修道入門》。
古書共二十頁,通篇手寫繁體字,間插着許多人體草圖。也不知道是誰寫的、什麼時候寫的,幸好王斌大學的時候語文功底深厚,繁體字閱讀幾乎沒有障礙。通篇看完,王斌陷入沉思。
按照書中記載,修鍊的終極目標是‘修鍊成仙,長生不死。’
從凡人到長生,道家分為四個階段:
煉精化氣、鍊氣化神、煉神還虛、煉虛合道。
煉精化氣作為修鍊第一階段,又細分為兩部分:鍊氣和築基。
鍊氣,顧名思義就是煉化天地精氣。天地精氣,又叫靈氣,無處不在。欲想煉化精氣,首先要感受到天地精靈之氣;欲要感受到天地精氣,需要打開人體玄關一竅。
‘玄竅通,百竅通;百竅通,經脈暢;漫漫修行路,從此門徑開。’
通玄鍊氣之後,將天地靈氣煉化入體,氣沉丹田,是為築基。
‘七七鍊氣,百日築基。’
······
眼見日落西山,王斌將布袋重新掛起,貼身藏着古書慢慢朝山外走去。
晚飯過後,打電話給公司,請假兩個月。
第二天,辭別父母,先去鎮上的超市採購一堆吃食,之後便返回塔庄·茅草屋,認真研讀《修道入門》。
三天後,王斌換上老道士留下的道袍,接替老道士,終日盤坐在天心石上。
玄竅,基於人體,又不在人體:
‘此竅非凡竅,只可無心得,不可有心求’。
‘有道緣者,瞬間明了;無道緣者,終生不入門。’
王斌不知道自己是否有道緣,但既然有緣得此法門,那就先煉煉看。
按照書中介紹,玄關位於人體眉心外三寸處,即脫離肉身又依託肉身。
以書中之方法運轉呼吸,三天後突然進入神奇的入定狀態,不知不覺間又靜坐了五十天。
王斌手掐子午訣,抬頭看着滿天繁星,輕嘆一聲:
“哎!~如果這本書是真的,那就是我與道無緣了~”
看看子夜星辰,王斌決心放棄修行。正要起身,突然感到一股猛烈的冰涼之感從眉心湧入,瞬間貫通周身,震的王斌狀若木雞,呆立當場。片刻慌神之後,迅速集中意識於眉心,赫然發現,滿天繁星、當空皓月、身旁小河、周邊群山,有無數的光點向此匯聚,在眉心前三寸處形成一個漩渦,匯聚成一股洪流沖入眉心,流向周身。
約莫半個時辰之後,感覺洪流變緩,王斌睜開雙眼,緩緩張開雙臂;雙臂張到一半,一股惡臭傳來,仔細一看,身體表面竟是一層‘黑泥’。想來是玄竅大開,天地精氣入體,洗滌了周身污穢。
看看四下無人,脫掉衣服,跳入後面的水潭洗去全身污泥。
認真感受到玄竅大開之後的美妙,全身骨骼、周身毛孔,彷彿一切都是全新的開始;靈識大開,周邊兩米之內,無論前後左右都在腦中清晰的呈現。身在水中,兩米之內潭水如何流動、水中多少魚蝦瞭然於胸。集中意識仔細觀察才發現,東西山谷中無數的光點,順着小河匯聚於這一潭水池中:
“看來這就是天地精靈氣了,原來是這個樣子!”
若論精氣哪裏最多最濃,毫無疑問是塔基天心石處,天上日月星辰、周邊群山、水潭小河,點點精氣匯於此地。
“此地肯定另有玄機!”
再次坐到天心石上,藉著星光,翻看《修道入門》。雖處黑夜,卻猶如白晝一樣清明。按照書中所說,玄竅打開之後,就意味着鍊氣成功。接下來就是穩固玄竅。感知並控制由玄竅入體的精靈氣,使其有規律的在體內流轉,一吸之間流轉體內大小周天一圈、兩圈、三圈···直到九圈,則鍊氣大成。
說來奇怪,許久未睡的王斌竟然沒有絲毫倦意,相比以往,精力更加充沛。
按照書中所說,果然一個呼吸之間只能運轉一個大小周天;既然有了明確的修鍊方法,那就按照書上法門慢慢開始練習。
村裡人終於發現了塔基打坐靜修的不再是原來的‘老神仙’,而是年輕的王斌。父母找了進來。王斌無奈中斷修行。
經過認真思考,王斌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辭去帝都的工作,決心入道修行。
在父母親朋的一致反對聲中,王斌再次回到塔庄,盤坐在天心石上修行。
可憐天下父母心,由最初的苦心勸告,到每日按時送餐,見兒子道心如此堅定,最終也只能無奈默許。
重點大學畢業,帝都北漂四年成為公司中層領導,年入二十多萬,曾經的村裏有志青年,如今卻要遁世修行。作為一個典型的反面教材,王斌之名逐漸在十里八鄉傳開,時常有人來此參觀、嘲諷。
塔庄不再寧靜。
趁着夜深人靜,王斌無奈離開塔基。
老虎溝·冰湖。
時隔兩個月,王斌再次來到冰湖。兩段蛇屍、蛇頭早已消失不見,只在原地留下一點黑色的血水。來到半山腰的山洞中,在大蛇休息的草木堆上,王斌靜心盤坐,按照《修道入門》中的方法繼續修行。片刻后,王斌突然睜開雙眼,難以置信的掃視着整個山洞。光滑的山洞呈四方形,不過十米長,當王斌靜心修行時,卻感覺到綿延不絕的靈氣朝自己匯聚,遠遠超過的山洞應該有的靈氣量。看着渾然天成的光滑牆壁,王斌陷入沉思,片刻之後繼續閉眼修行,幾次嘗試后便掌握了靈氣吸收的方法,開始靜心盤坐正式修行。
時光飛逝,一恍六年。陪着父母過完春節后,王斌再次回到冰湖石洞:
“也許該嘗試築基了!”
按照《修道入門》中記載:
鍊氣,首要的是打開玄竅,引天地靈氣入體;控制靈氣在體內按周天經略循環,一吸之間進行九次循環,是為鍊氣期大圓滿。
築基,首先要開闢腹部的下丹田空間;再將體內運轉的靈氣沉入丹田,讓周身循環的天地靈氣不再以玄竅為起點,而是以丹田為起點。體內靈氣不需要再刻意引導控制,而是氣沉丹田,以丹田為基自行運轉。
‘七七鍊氣,百日築基’,築基分三個階段:
第一階段:開丹田,這是百日築基的重要部分。集中神識,內視丹田,引導靈氣入體開闢丹田,形成丹田空間。理論上,丹田空間越大越好,空間越大儲存的天地靈氣越多,對以後修行就越好。但事有兩極,當丹田空間足夠大的時候,對靈氣需求的量也足夠大、後期修鍊難度也相應變大、修鍊時間更長。丹田大小,還是要根據自身情況自行取捨,不必刻意求大,合適就好。
第二階段:引靈氣沉入丹田,將靈氣有形化,形成一個固定大小的靈氣團。靈氣團能固定於丹田空間中,並以丹田為基,吐納靈氣遊走於周身,是為築基成功!靈氣團越大、越堅固越好,理論上甚至可以直接將靈氣團結成‘小金丹’,但實際上對於一個剛剛築基的修士來講,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
第三階段:修鍊。築基成功后,以第一個靈氣團為圓心,周圍再凝固出八個大小相同的靈氣團,循環旋轉,既相互獨立又相互連接,築基期修行大圓滿。
若能抽離人體靈魂,以自身靈魂為媒介,將九個靈氣團完全融合為一,形成一個固化的金色靈氣丹,就是下一個境界——金丹期。
六年時間,王斌成功做到一個呼吸間,靈氣在體內運轉九個周天,將鍊氣期修行圓滿。按照書中方法,開始靜心盤坐,嘗試築基。
三個多月後,王斌緩緩睜開雙眼,築基沒有成功,或者說成功了一半。
藉助山洞內連綿不絕的靈氣供應,王斌成功開闢了下丹田空間;空間雖然開闢,卻極不穩定;每次凝練靈氣團的時候,丹田空間都在崩塌、縮小,王斌不得不放棄凝練。幾番嘗試后,終於放棄凝練靈氣團,專心穩固丹田空間。最終,成功將丹田空間穩定在一米見方。這麼小的空間內,是根本無法凝練靈氣團的。
雖然靈氣團沒有成功凝聚,但丹田空間已經開闢,也算是半隻腳踏入築基期了。
築基失敗的王斌緩緩站起身,不得不思考接下來該怎麼辦!
沉思片刻后,慢慢朝山下走去。
一代傳奇,就此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