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鏡花水月
陳友諒開始後悔了，後悔自己為何要逞強去與皇城司較勁，後悔為什麼不直接將錦盒交給將軍府的人，而非要扯進這個讓他越來越覺得詭異的迷局中……
不知不覺間又過去了半柱香的時間，仍舊是不見一人，院子裏、堂屋內靜的出奇。陳友諒完全沉不住氣，他不能再等下去了，決定即使冒險也要親自去找到大將軍。
於是，憑着之前對大將軍府環境的記憶，陳友諒不費氣力的終於找到了大將軍冷崑崙的卧房，大將軍雖帶兵駐守贛州，他的家眷卻遠在京師，所以所謂的將軍府其實只有大將軍一人獨居。
“當時，我心中異常忐忑，你們要知道，一個行伍之人，即便是面對生死，通常之下是很難有那樣的緊張的……”陳友諒說到這兒停頓了一下，深深的吸了幾口氣。
“莫非……卧房之中也沒有人，大將軍失蹤了？”嚴曦卻追問道。
“並非那樣……”陳友諒搖了搖頭說道。
“他在，而且一切安好，根本看不出有病……”
“沒有病？不對呀，不是說大將軍卧床多日了嗎？怎麼……”嚴曦還要緊追不捨，姜鶴卻在這時輕輕的一拉他的衣角，又使了個眼色，嚴曦立刻閉了嘴。
“大將軍不僅就在卧房，而且穿戴整齊，端坐在座位上，雙目直視，就彷彿在等着什麼人……我沒有多想，立即上前行禮。”陳友諒繼續講起來……
“請大將軍恕罪，末將因為事情緊急，故而造次……”陳友諒單膝跪地抱拳解釋。
冷崑崙卻伸出手打斷了陳友諒。
“陳將軍請起來說話吧！”冷崑崙語氣很是平和，彷彿一個慈祥的長輩，絲毫沒有眾軍面前的那般威嚴。
“老夫已經等候陳將軍多時了……還好將軍不負所望……”就聽到冷崑崙又說道。
陳友諒覺得古怪，更暗暗吃驚，心想“為何聽大將軍的意思，似乎他專為等我，難道……”
“嗯……看來那些人陳將軍也見過了……”
“那些人……大將軍是說皇城司的差人？”陳友諒隨口反問道，他不能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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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大將軍究竟是在試探，還是有別的意思。
陳友諒偷偷的觀察冷大將軍的表情，只見到那副冷峻如刀刻斧鑿般的臉龐上，先是表情一僵，接着竟然變成悲愴。
“難道……難道真被自己猜對了，贛州大營中果真出了叛逆，要法辦麾下將士，確實令人為難啊！”陳友諒胡思亂想着。
“老夫只是沒想到，這一日終究還是來了……”忽然冷大將軍又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
“這又是什麼意思，難道大將軍早就知道了……”陳友諒越發糊塗了，又一下子想到了那個錦盒，於是忙雙手遞了上去。
“大將軍，此乃皇城司送來的，要末將親手交與大將軍。”
然而，冷大將軍沒有接錦盒，而是又感慨地說道：“老夫追隨先帝戎馬半生，攻城掠地，殺人無數……只是，這些年開始，每每入夢總能見到死在老夫刀下的那些亡魂，還有先帝的音容笑貌……或許真的是老了，或許是殺戮太重……老夫竟然怕了……”
“大將軍彷彿受了什麼刺激，一下子也似乎真的蒼老了許多。”陳友諒嘆着氣，對嚴曦和姜鶴說道。
“那之後呢？”
“之後？呵……更令陳某手足無措，陷入險境的才剛剛開始。誰知道，大將軍說完那番話，就對我揮了揮手，要我退出去，關鍵是那錦盒……大將軍根本沒碰一下。”
“什麼？陳兄你是說，錦盒你沒有交到大將軍手上，那它在何處？”嚴曦驚訝的追問道。
“哎！”陳友諒嘆了一聲，轉身將一隻盒子放在了眾人眼前。
“錦盒……”
……
午後的贛州，儘管沒有日頭，卻是出奇的悶熱，就好像老天爺正憋着要下一場大雨似的。官道邊一棵大樹下，倚靠躺着一個頭戴破草帽的男子，這人身上衣衫破爛，呼吸一起一伏打着瞌睡。實話說，這樣的天氣，在大樹下躲避悶熱，着實悠哉……
就在這時，遠處捲起一片煙塵，接着響起了急促的馬蹄聲，很快幾匹高頭大馬出現在樹林邊。
“吁！”為首的黑大漢拉住了坐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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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後其他人也相繼停了下來。
“頭兒……怎麼啦……噢……你在看樹下的那個叫花子……”另一個精壯的漢子靠近過來對黑大漢問道。
“嗯，你覺得這小子如何？”
“頭兒，你是覺得把這個叫花子……”
“叫花子又如何，起碼有手有腳是個活人……怎麼，你想挨那二十軍棍？”黑大漢反問道。
“不不不，兄弟我可不願意。花子正好，能吃上軍糧也算是他八輩子積德啦……大哥稍等，我這就過去喚他……”那漢子說完，下了馬朝樹下的人走了過去。
“喂……醒醒，快起來！臭花子……”大漢粗魯的用腳踢着那個乞丐，嘴裏面還罵罵咧咧的。
那個人被驚了覺，卻沒有表現出任何慌張，反而慢慢悠悠的坐直了身體，頭上的破草帽也恰好滑落掉在了地上，露出一張消瘦慘白的臉。
“好一對鷹眼，居然透着幾分凌厲！”馬上的黑大漢立刻暗暗驚嘆道。
“站起來，讓爺爺看看……”那個大漢這時又蠻橫的催促道。
“哪裏蹦出來的匹夫，汪汪亂叫，要幹什麼？”那人也不生氣，還是不緊不慢的從嘴裏擠出一句話。
可這句話卻極大的刺激到了那漢子，因為很明顯，地上的乞丐在公然羞辱他為“狗”，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娘的！又臭又硬的花子，老爺倒要你嘗嘗究竟是你的嘴硬，還是俺手裏的鞭子硬……”漢子大怒，說著揮起手中的馬鞭便朝着男子頭頂抽了下去。
這一鞭子漢子使上了全力，若是被抽到了，漢子瘦弱身子根本承受不住，然而就在眾目睽睽之下，男子身子竟然往一邊輕輕一偏，又好似一條泥鰍一般轉到了漢子的身後，接着伸出一隻手在大漢背脊上輕輕拍了一下。
漢子大叫一聲，鞭子同時落地。
“這廝居然會功夫……”這一幕讓為首的黑大漢更加吃驚了，馬上叫住了其他幾個準備上去幫忙的手下。
“你等且退在一旁……”然後，黑大漢下了馬，大步走到了那人近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