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叢林大作戰

沒有雨的時候，就一直盼着下雨，雨下起來之後，就變得沒那麼有趣了。

沼澤里水排干后發現了很多大魚，也不知道那麼長的旱季它們是怎麼活下來的，都被族人抓走給烤了。

還有林蛙，雨季它們成群結隊的出現，爬到淺水區產卵，白嵐部的農田對它們是上好的產卵地，於是族人們一個月都在忙着捉林蛙，烘烤成青蛙干。

還有很多的螃蟹。

不過螃蟹這種東西除了白嵐就沒人吃了，它們張牙舞爪地爬來爬去，就被族人一腳給踢飛，因為它們總是把稻苗糟蹋的東倒西歪。

這裏的螃蟹都很大，蒸熟之後，揭開蓋子全是膏油，沾上一口鹽巴，一嘴的滿足感。

雨季的叢林食物是非常充足的，被大火燒過的土地上食物的產量暴漲，野人的生活好了起來，白嵐也就少了很多煩惱的事。

唯一讓他煩惱的是地里嬌貴的稻子。

這東西剛剛漏了點鵝黃的苗，就被天上的鳥給惦記上了。

它們呼啦啦成百上千隻地落下來，尖尖的鳥喙一啄一挑，發芽的種子就進了鳥肚子。

白嵐就想不明白，那稻苗和野草長的一個樣子，那被火燒過的土地上，到處都是野草，為什麼那些蠢鳥不去吃草，偏偏就要來吃他的稻子。

吼不管用，扎稻草人也不行，扔石頭也不管用……

鳥太多了，叢林裏的鳥就更多了。

麻雀還好，那東西多但是肚皮也小，也很怕人。

最恐怖的是椋鳥。

天啦，它們飛過來就是一片烏雲，落下地來就是蝗蟲。在清晨和傍晚集群在天空飛舞的時候，那場面堪稱遮天蔽日。

這是農業的大敵，怪不得惠總覺得族長想要他的命，叢林裏搞農業確實是條件不允許啊。

老鷹鷂子飛過來抓它們的時候，它們的陣型變化的令人嘆為觀止，每到天敵出現的時候整個天空都是它們表演的幕布……

那時候，族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計看着老鷹烏鴉鷂子在天空的表演，看見老鷹抓住了一隻，就大叫着拍手叫好，看到鷂子被戲弄了空手而歸就扼腕嘆息。

被椋鳥侵擾的忍無可忍的白嵐對全體族人下達了除椋鳥的命令。

族人們在稻田中佈置了很多張大網，網一張開，鳥兒就全被網粘住了，鳥群從網陣中穿過，一次性就能掛上幾百隻驚慌失措的鳥，然後族人就把網放下來，抓住那些撲騰的倒霉鳥，開水燙毛做成鳥干。

除了成鳥，族人還爬上部落周圍的樹，掏走鳥蛋，拆掉鳥巢，抓走幼鳥。

在白嵐部堅持不懈地與鳥戰爭下，椋鳥最終是放棄了這片定居點，遷徙到其他地方去了。

白嵐部對鳥的戰爭，總算是取得了階段勝利。

（吃椋鳥是犯法的，諸位不要嘗試。）

好不容易等種子長成了苗，又被兔子惦記上了，晚上拿着火把往田裏一照，好傢夥，田裏沒長稻子，長了一田的兔子。

白嵐部再次對兔子國宣戰。

於是，在後來的故事中，孩子們在課本中能看到這樣一段描寫，“深藍的天空中掛着兩輪圓月，一顆好似金輪，另一顆也好似金輪，金輪照耀的叢林中，有着大片生長着碧綠清脆禾苗的水田。其間男人眉頭緊鎖，他身上披着一塊狼皮，手捏一柄石矛，向一隻兔子儘力地刺去。那畜生卻將身一扭，反從他的胯下逃走了。”

虛擬老師提問，“同學們，請問文章第一段開頭，使用了一種重複手法，請問作者為什麼要這麼做？”

同學，“我選擇狗帶！”

虛擬老師嘆了一口氣，“先輩篳路藍縷地在大荒中與自然抗爭，才換來了我們現今幸福優渥的生活，你們一定要憶苦思甜，感念祖輩的艱辛付出！”

同學們就嘰嘰喳喳地議論開了。

“大家覺得那個刺兔子的男人是誰，我敢肯定那個人不是族長自己，族長都是穿虎皮的！”

“我覺得他長得肯定特別丑，要不族長怎麼會採用這種反人類的寫作手法！”

“族長好笨啊，他為什麼不讓族人做陷阱呢，兔子這種東西老笨了，做陷阱一抓一個準！”

“等到原子時代，兔子都被吃絕種了，要去看兔子只能去生物實驗室！”

“你說，我們都在太空上了，還在討論兔子，難道我們不應該討論星辰大海嘛！”

“還討論啥星辰大海啊，兩顆月亮早就沒了，它們被天球三吞併，燒的連渣都不剩……”

“胡說，聚變反應后，明明能有渣剩下的……”

“好羨慕族長那時候的生活哦，嚶嚶嚶……”

“我想族長了！”

孩子們的眼光看着離他們越來越遠的星系，眼睛中都噙着淚花。

……

兔子國戰敗后，偶蹄類動物聯盟又先後加入了戰場。

白嵐拉開一張弓，對準那群野豬群中最大的吃稻穀吃的最香的野豬頭頭的心臟就是一箭。

他的力氣太小，箭支沒能穿透野豬的厚皮，沒入一寸之後，就被野豬帶跑了。

它跑了沒幾步，就一頭栽倒在地上，狂吐泡沫。

年輕人不講武德，居然使用下毒這種卑劣的手段。

你給我等着，老豬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這邊放倒了偶蹄類聯軍的二當家。

那邊痴和曜按住一頭小牛犢的頭笑呵呵地向白嵐炫耀。

“族長，這是第五隻小牛了！”

白嵐破口大罵，“射個箭都射不準，和牛打架還要肉搏，你們丟人都丟到姥姥家了！”

痴和曜都笑着，“練練就好了，練練就好了！”

野牛群向白嵐部發起挑戰後，被白嵐部族人殺得丟盔卸甲，丟下幾十具屍體后，屁滾尿流地跑路了。

農田保衛戰，偶蹄類動物聯盟宣告失敗。

然而，白嵐部最終沒能贏得和嚙齒類動物聯盟的戰爭。

雖然，稻子沒能進入白嵐部的倉庫時，叢林中的巨松鼠被白嵐部的白眼狼攆地月經不調，可種子進入倉庫后，卻被挖洞的舒克貝塔偷了水晶。

氣的白嵐狠狠地教訓他家的白眼狼，“叫你不學好不拿耗子，叫你不學好不拿耗子！”

東陽部馴化的稻穀顯現了它的價值，每顆稻穀都很謙虛的低下頭，沒有學族長變壞，整天驕傲的抬着頭。

第一茬稻子在播種后的三個半月開始收割了。

和現在的整片整片的收割不同，白嵐部的稻子是分批收割的，族人會拿着石刀，走進稻田，挑選那些成熟的稻子，一株一株地收割。

豐收的季節里，每個人都應該喜氣洋洋的，然而，白嵐部卻處於一片壓抑的恐慌中。

那些平時在部落存在感不強的二十個主管監察和刑獄的族人，突然聚集到了族長身邊，全部都是一副冷冰冰的令人生厭的死人面孔。

族長要執行他對各里的要求——里上繳糧食不足800石，里長斬首，族人二十一抽殺。

作為相的泰屢次求情，請求族長不要對待族人如此殘暴，多次無果。

稱量開始了。

里長眉頭緊鎖地指揮着族人將稻穀一筐一筐地填進那口籮內，監察長沒有感情地報着數字，“85”

“86”

“87”

……

里長的頭上冒汗了，地上堆着的穀子一大半已經進入了倉庫，現在土地上的穀子不多了。

雖然在雨季可以種植兩茬稻子，第一次的穀子數量只要過400石他就達標了，但是，誰都希望第一季的穀子多一點，除了有結餘，第二茬種植穀子的壓力會小很多。

“539！”

檢察長報出了最後一個數字，大一里的族長和族人歡呼起來，他們里的第一茬水稻豐收了，第二季的穀子的壓力會小得多。

在第一季經歷過鳥災，兔子、野豬、野牛和老鼠的禍害后，還能有539石的產量，可算是出乎他們的預料，第二茬稻子，他們有信心一次性達到800石。

因為叢林中的土地是無限的，無非就是一把火的事。

而大一里的族人們跟着族長到了大二里看熱鬧時，就感覺嘴巴里有一種苦澀的滋味。

966石。

大二里一季水稻就超出了族長要求的數目，這意味着他們在第二季的水稻收穫全部都是他們自己的，這是讓人眼紅的結果。

大二里的族人都樂瘋了，他們圍着他們的里長又是蹦又是跳。

然而，大三里和大四里的氣氛要晦暗的多，他們兩個裏的地理位置不大好，都處於部落的外圍，被野豬和野牛糟蹋地太厲害了。

大三里，355石。

大四里，380石。

白嵐得知了最終結果后，沒有說出什麼“我知道大家都辛苦了，希望在接下來的日子加油，把糧食的產量提升上去！”這類寬慰人心的話。

他臉色鐵青，一言不發的離開了。

這意味着，考核仍舊在繼續，大三里大四里還有一次補過的機會。

三個月後，稻穀再一次成熟了。

大一里完成了對自己的超越，稱重是654石，這意味着他們有幾百石的結餘。

而大二里更是非常出色，一個裏的產量達到了恐怖的1033石。

白嵐放下了手中的稻子，對着他說，“說說你的秘訣！”

大二里里長是個黑臉的大漢，笑呵呵地說道，“有啥嘛，侍弄自己的小孩哪有不用心滴！”

白嵐拍了拍他厚實的手掌，肯定的點了點頭。

來到大三里，大三里的族長腦殼上都是汗，稱重的時候他忙上忙下，就連石頭縫裏的種子都給摳出來，一點也不敢浪費了。

結果是——741石。

雖然比不上大二里，但是這個成績對白嵐來說，已經足夠驚艷了。

“這令人驚嘆的成績是如何做到的！”

大三里的族長眼睛紅了，“還能咋嘛，吃在田裏，住在田裏，睡在田裏，野豬來了打野豬，猴子來了揍猴子，大家產量都這麼高，就我大三里產量低，我丟不起那個人！”

大三里的族人都在喊，“是啊，我們丟不起那個人！”

白嵐拍着他的大手，低聲說了一句，“辛苦了！”

然後，那些冷冰冰的監察司和刑獄司的人齊聲喊，“辛苦了！”

他們不是不近人情，他們只是善於藏匿自己的感情。

出了問題的是大四里，稱重結果比第一季還要低，360石。

大四里的里長自己跳出來為自己辯解，“這又不能怪俺，俺大四里地位置不好，周圍都是野豬，蟲子也多，俺侍奉莊稼也十分用心，你看，俺的腿都被蛇咬了，到現在都不得勁！”

“族長你看，740石與800石也差不了多少，你看，俺大四里明年一定給咱族交夠800石糧食！”

白嵐點了點頭，輕輕一揮手。

監察司和刑獄司的人一步上前。

大四里的里長臉色變了變，大四里的族人也害怕地叫出聲。

大四里的族長慌亂之中跪下了，“族長，俺們里還養了一些大肥豬和水牛，你看，俺們里將野豬和水牛交出來，你就給俺們里一個機會，俺們里明年一定給咱族交夠800石糧食！”

白嵐抬頭看了惠一眼。

這個年輕的伍什長絕望地跪下了，“惠監督不力，願一同受罰！”

泰也站了出來，“泰有連帶責任，願一同受罰！”

監察長向白嵐請示，“族長，如何處理！”

“大四里，里長副貳消極懈怠，怠惰農耕，處以死刑。其里族眾人，抽二十殺一，農官惠，監督不力，杖30，閉食三日，監禁1月。國相泰，未盡監察百官之職責，處失職之罪，罰閉食三日，面壁7日！立即執行！”

“諾！”

閃電劃過蒼穹，石刀劃過罪人的脖子，鮮血伴隨着血水落下，把族人的眼睛都染的赤紅。

白嵐部的族人眼中出現了一團迷霧，那是對前途的迷茫。

白嵐部，最終要走到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