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互市

約定互市的日子就要到了，白嵐部已經準備充分。

太陽已經快要落山，紅色的日光給大地暖上一層赤紅，地平線上，幾隻說不出名字的鳥在氤氳的夕陽邊打盹。

太陽落下了，等到明天早上，他周圍的四個野人部落就該帶着他們的貨物出現在白嵐部的周圍。

白嵐在等待的期間詢問過泰幾次，要求泰再去其他部落跑幾趟，確定把白嵐部準備互市的消息準確送達。

如果那些野人不肯來，那麼，白嵐的計謀就全部落空了。

甚至會極大的影響部落的遷徙計劃。

白嵐需要人，很多很多的人，遷徙對於任何一個族群都是一個高風險的舉動，為了增加遷徙大計的容錯率，白嵐部需要足夠的人口來保障計劃的施行。

如果白嵐部沒能夠在互市中獲得足夠的人口，那麼白嵐部就需要發動戰爭吞併掉兩三個叢林野人部。

攻擊其他部落，率領白嵐部成為一個戰狂部落，是他最後的選擇。

白嵐坐下來，嘆了一口氣，他這幾天焦躁地很，總是在部落周圍丟了魂一樣地走來走去。

今晚，註定是要睡不着了。

天剛亮，白嵐就睜開了眼睛，迫不及待地走出樹葉搭建的房子，然後就看見正在煮茶的泰扭頭對他漏出了憨憨的笑。

白嵐撅起他的虎皮裙在泰旁邊坐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泰看，嘆了一口氣，“我發現，你似乎都不需要睡覺的，我今天起的比狗還早，也拿不到部落早起第一人的稱號！”

泰將煮好的茶遞給白嵐，只是憨憨笑着，又動手忙自己的事。

“你說他們會不會來？”

泰將炸蟲子，煎豬排和一盤子水煮野雞蛋擺上木墩，輕聲地說道，“他們會來的！”

“野人部落還是有聰明人的，他們未必不能看出這是個陷阱！”

“野人們現在過得很難，如果這時候發現了一股清泉，就算有毒蛇守着，他們也會毫不猶豫的去取水！”

泰如此說。

是啊，他們不會因為這是個陷阱就不會來。

這個世界還處於原始的階段，沒有後世那麼多的污濁侵染心靈。

白嵐心中有所思，他想起自己以前讀過得一段話，“聖人者，不驚，不懼，不急，不緩，乃胸中自有丘山，步深淵如行廣道，縱油鼎在前刀劍在側，亦信步越之”。

大道至簡，便就會回到它該有的樣子。

白嵐又嘆了一口氣，他有時候覺得想的多是一種幸運，現在只覺得想得多是一種負擔，想得多總是在想着法子規避風險，然後就學會權衡利弊中患得患失。

……

的確是白嵐想的複雜了，野人哪有那麼多花花腸子，他們的心思都能張嘴就能夠看到**。

等到天完全放亮，第一個部落的野人已經出現在了白嵐部附近的樹林裏。

看他們的裝飾，白嵐認出來了，是西猯部，處在窮奇部的東邊，是距離白嵐部最近的第二大穴居人部落，他們的酋長喜歡戴着一頂西猯皮製作的帽子，人口很多，青壯大約有400人。

為首的老酋長帶着一眾野人，趾高氣昂，頗有一種叢林中吉吉國王的味道。嘴巴里噥噥不休，驅使着他的野人奔來走去，趾高氣昂。

他先是看了一眼泰，然後又把目光在白嵐部的族人中一個一個的找，最後才終於看見了戴着虎皮帽的白嵐。

他揮舞着手杖對着白嵐一陣亂舞，把白嵐給整暈了，也沒聽明白他到底想要幹什麼。

泰和他哼哈哼哈地交流了半天之後，把他的話翻譯給白嵐聽。

“他說你是個膽小鬼，你不配做酋長，白嵐部也很弱小，不配在叢林裏稱族，乾脆歸順西猯部算了！”

白嵐認真地聽完，火冒了出來，硬生生地回懟，“哪裏跑出來的吉吉國王，敢跑到老虎的地盤上撒野，老虎不發威，真把白嵐部當做病貓啊！”

泰懵逼地問道，“吉吉國王是什麼？”

“猴子！”

忠誠的泰把族長的話添油加醋地翻譯給吉吉國王聽。

這個老野人臉色都變得發青，他脖子漲紅了，然後在原地嘰哩哇啦地大叫，語無倫次地噴着口水，有幾次都作勢要吃了白嵐的樣子，白嵐不為所動。

最終，他這誇張的表演在看到白嵐部掛出的十一張虎皮歇菜了，人也就像霜打得茄子一樣，卑微到了塵埃里，老老實實地做起了生意。

吉吉國王拿出了他們的貨物，20名野人奴隸，有男有女，看他們身上的裝飾與吉吉國王部落的野人格格不入，可以肯定這些奴隸是從其他部落抓來的。

白嵐一點都不關心這些野人是從哪裏抓來的，他也沒有生出解放他們的熱情。

他是一個正經的生意人，做一些正經生意人該做的事。

吉吉國王看中了白嵐部的虎皮和陶器，他需要一張虎皮來裝飾自己王的威嚴，他也需要一些陶器來盛裝他精緻的點心。

他的族人嘴唇都已經乾渴地開裂，眼睛也被白嵐部精心準備的食物吸引了。

但族人的死活不在吉吉國王的考慮範圍之內。

“多少個野人奴隸能換取這張虎皮和這套陶器？”

他綠豆一樣的眼睛藏在西猯皮帽下面，賊溜溜地閃着精光。

“五十個野人奴隸！”

白嵐開出了他的價格，價格高到離譜，就連泰都感覺自己的族長瘋了。

吉吉國王明顯不能接受這個獅子大開口的價格，他認為白嵐部沒有與他西猯部交易的誠心，他要馬上帶領他的族人離開。

泰有些着急了，白嵐部第一次開門做生意，來的還是個大客戶，可不能就這樣白白讓他走了哦。

吉吉國王撂下一個老子不買了的表情，吐了一口口水走了。

白嵐幽幽地在這個老野人背後補了一句，“虎皮只有叢林中最睿智的野人才有資格穿上，吉吉國王，還是算了吧！”

那個老野人居然就回過頭來了，他分明能聽懂白嵐說的話。

吉吉國王去而復返，也不裝了，面對面的和白嵐殺價。

“我要用五個野人換這些陶器和虎皮！”

“少於30個免談！”

“十個，不能再多了！”

白嵐搖了搖頭……

“十一個，再多了我就不買了！”

白嵐乾脆把頭扭過去，不理他了。

老野人有些慌了，這個小族長怎麼這麼難對付。

“十五個，這是最後一口價！”

吉吉國王都快哭了。

白嵐詢問泰，其他的部落的人是不是就快要到了。

泰踮起腳看了看叢林的方向，其他的部落也快要趕到了。

這下子，老野人就開始慌了，他懇求道，“二十個野人，換這些虎皮和陶器，求求了，再多沒有了！”

白嵐這才開口說道，“二十個野人奴隸，你只能拿走虎皮或者陶器，你要麼一次出三十個野人奴隸，同時將這兩件東西買走，要麼下次再帶二十個野人買走剩下的東西！”

老野人這下子真的要哭了。

“也罷！今天是互市的第一天，我白嵐部就算吃點虧，二十個野人奴隸，換一張虎皮和一套陶器，這次生意我做了！”

當喜笑顏開的泰將厚重的虎皮和陶器交給吉吉國王的時候，才發現這個老野人額頭上都是汗，臉色白的像是一張紙，回去的路都有點走不穩了。

西猯部離開后不久，躲在一邊的遠遠看着這邊情況的黑石部，才小心翼翼地露出了頭。

黑石部，白嵐也有印象，而且印象深刻，他去叢林探險的時候，有一處地貌非常奇特——一座叢林突然從中間斷裂，露出如同鏡子一樣光滑的黑色懸崖，泰說，這懸崖上有人，白嵐觀察了很久，才發現在那群在陡峭的山崖上跳躍的羚羊身後，跟着一群披着獸皮的獵人。

黑石部是個不大的部落，部族總數不超過300人，這次來了17個人。

艱苦的環境讓他們的話也少了很多，只是走進白嵐部，將肩上扛着的一頭羚羊放下，指着陶瓮中的水。

“羚羊，換水！”

白嵐同意了。

野人們就圍了上來，輪流抱着陶瓮喝了起來，他們饑渴但是很有秩序，第一個人喝了幾口之後就立刻讓開位置，讓後面的人喝。

然而，一瓮水根本就不夠這麼多人喝的。

黑石部落的酋長脫下了身上的獸皮，遞給白嵐，“這件獸衣，再換一點水！”

白嵐搖了搖頭。

黑石部落的酋長臉上露出了一股心酸的表情，落寞地穿上獸皮，念念不舍地把水瓮輕輕放下，準備離開了。

“等等！”

白嵐叫住了他，“白嵐部第一次做互市，水是免費提供的，你們想喝水，管夠！”

他踢了踢地上的羚羊，“這頭羚羊我們白嵐部看重了，我們白嵐部除了水，還有其他貨物，你們看中了些什麼，直接拿就是了！你們黑石部，路途遙遠，就算是現在就返回，天也要黑了，今天就留下來，明天早上再走，我們白嵐部管飯，管水，管睡！”

黑石部落的人聽到白嵐這樣說話，都有些呆住了，幸福來得太突然，他們有點不敢相信這是現實。

然而，痴帶着幾個伍長，已經把清涼的煮過的井水搬了出來，十幾個陶瓮擺成一排，就算是一群牛，也能夠喝飽了。

宰吉吉國王這種自私的愛慕尋榮的自以為是的笨蛋他毫不留情，可是，讓他去欺負一個被生活的重擔壓彎了腰卑微到到塵埃中的老實人，他是在是狠不下這個心。

他摸了摸自己噗通的小心臟，裏面雖然被資本的癌細胞染黑了一小塊，但是慶幸的還沒有完全黑。

好像還有救。

下午，窮奇部也過來了。

介子看見白嵐部外面掛着的虎皮臉色很差，陰沉着臉把三十個餓的半死不活的女人和小孩扔給白嵐部，換取了很多的糧食和水，他沒有馬上離開，就蹲在村口的大樹下，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最後來的是東陽部，他們每個人手中都抱着一個獸皮袋子，想要找白嵐部換取一些陶器，肉食和水。

白嵐好奇地打開他們的袋子一看。

好傢夥，他算是找到寶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