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火火火
昨夜睡的並不好,老虎在三點鐘來了一次,被族人拿火把趕跑了,快到天亮時又來了兩隻,白嵐部又丟了兩個人。
早上白嵐查看老虎夜襲的場所。
枯枝上的血跡已經變成了黑色,樹榦上留下了老虎拉扯的痕迹。
虎殺瘋了,沒有地方是安全的。
跟隨白嵐外出的勇士已經集合完畢了,這次白嵐要一次性帶走四十個人。
如果他的部落再大一些,能夠有2000人那麼大,那麼在這片草原他就是無敵的。
白嵐將所有的有用的東西都留給了痴,包括幾隻雞,兩隻小野豬。
痴學會了燉雞湯的手藝,他對於那鮮嫩的雞湯難以忘懷。
可憐的雞已經被判處死刑了。
痴遲疑着問道,“如果守不住,能不能回老部落!”
痴對白嵐部的族人叛逃回老部落一向是難以容忍的,他的態度比白嵐還要無情。
他恨老部落,恨與老部落有聯繫的一切事物。
現在能問出這種問題,說明白嵐部幾乎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
白嵐卻給了一個肯定地答案,“可!”
探索叢林是白嵐部第一次會議就確定的方針,實際施行卻在一個半月以後,還是在部落陷入生死存亡的危急關頭。
白嵐部周圍猛虎環伺,按照道理應該固守他們的城池,分兵外出對於城的安防是個巨大的削弱。
這四十個人一走,白嵐部真的成空心的了。
留守不出,貌似是最合理的選項,在白嵐心中卻是最不可能的選項。
坐以待斃真的很蠢。
探索叢林目的要明確,白嵐需要一份地圖作指引。
根據他們的描述,野人們步行穿越叢林一天能走約35公里,白嵐製作了一個以穴居人定居點方圓350公里的簡陋地圖。
來回二十天,這是野人在這個時代探索世界的極限。
他們的世界就是如此小的一塊。
這份地圖越靠近穴居人定居的家就越詳細,野人們不但清楚附近的獸群作息規律,甚至連隔壁家的母鬃狼下了幾隻小崽子這種密事都清楚。
白嵐心中直呼牛逼——偉人說過,勞動人民的智慧是無窮的。
自然,離開穴居洞穴越遠的地方這份地圖就開始丟失大量細節。
超過十日遠的距離后,野人們對外面那廣袤的天地就一無所知了。
白嵐根據他們的神情和描述,將叢林區域劃分四個危險等級,安全、危、高危、極度危險。
在野人們嘴中,危區域有致人死亡,讓人受傷的毒蛇猛獸,最狠的是虎。
高危區域,有着讓他們非常恐怖的龍存在。
極度危險區域就非常有意思了,一提到這個地方,野人們就焦躁不安。
白嵐深入詢問一下,他們的目光變得十分恐懼,一個個驚慌失措地匍匐在地,哀嚎求饒。
罷了。
等日後白嵐自己親自去一探究竟。
白嵐說出了他想要尋找的“武器”的特徵,泰仔細思索着白嵐口中的“武器”,最後重重地在地圖上點了三個點。
一個很近,來回只有三天的路程。
另外兩個都很遠,來回都接近20天的路程,而且都處於高危的區域。
野人們很害怕高危區域的龍。
白嵐知道,古人嘴中說的龍很大程度上就是鱷魚,鱷魚有什麼可怕的,現在草原大旱,鱷魚早就被曬地卵朝天。
於是,白嵐就用老虎做計量單位,仔細詢問他們害怕的龍到底是什麼東西。
野人們描述,十隻鬃狼才抵得上一隻老虎,而讓他們害怕的龍,大概抵得上十隻老虎。
看來,野人們害怕的龍不是鱷魚。
野人們不會撒謊,他們的大腦還不能穩定地支持他們描敘出一些想像中的事物。
叢林中一定存在着比虎還要危險十倍的未知野獸。
這就讓白嵐對接下來的行程表示擔憂了。
他看着自己手下的這四十個人,頗有一種羊入虎口的壯烈。
“出發!”
沒有遲疑,這本是他該做的事。
白嵐離開后,部落其他人立刻把痴圍了起來,心中忐忑不安,似乎一下子失去了主心骨。
痴對着大家吼道,“族長外出尋找對付虎的武器去了,等他回來,這些吃人的虎就死定了,現在,都去幹活!”
旱季對雨林的破壞是巨大的。
往日遮蔽天空的巨樹,成片的枯死,就像一塊頭皮上害了癩痢,東缺一塊西禿一塊。
空氣中時不時可以聞到一股屍體腐爛散發出的濃重的氨味。
撥開草叢一看,往往能夠發現野牛或者大象那腐爛的龐大身軀。
白嵐高估了他這副快速長成的身體的強度,在跟隨大部落風馳電掣的急行軍攆了半日之後,他就基本上歇菜了。
泰背起了他,囑咐道,“族長身子骨不能弱,以後每天都要跟在我後面練習!”
到了下午時分,兩個伍長抬着一張藤條編製的擔架走到白嵐面前,嘿呦嘿呦地當起了轎夫。
大舅哥對他露牙嘿嘿一笑。
這件事白嵐沒有叮囑要求人去做,是他的隊伍自發動用自己的腦子做的。
坐在晃悠的擔架上白嵐心中頗有感慨——他的到來終究給這個蠻荒愚昧的族群帶來了些許變化,他沒有被野蠻同化,而他的族人變得越來越像他。
他唯一能夠回報的,就是利用自己大腦中對自然規律的掌握,幫助和保護這些在幫助和保護他的人。
急行軍一日後,在傍晚時分,隊伍就歇了下來。
野人們不敢在夜晚趕路。
他們的飲食結構單一,獲取的營養不均衡,一到晚上眼睛就看不見。
進化之路上,對於黑夜的恐懼一直刻在人類的dna里,就算是前世的白嵐,在燈火通明的大都市,在世界上治安最好的國家,在夜晚他也不敢進入那隱蔽的昏暗的小巷。
呃~
主要是沒錢。
火把早早地就被點了起來。
白嵐讓族人將周圍的枯樹和枯枝收集起來,他將整棵枯樹順風疊放,6根枯木疊在一起,然後兩邊用木楔固定住,防止滑落。
這樣的長條形篝火可以燃燒一整晚而不會熄滅。
武士們又拖來很多的生木,插在臨時營地周圍,做一次抵擋野獸的簡單防禦。
他的臉龐被如火的夕陽照亮,黑色的瞳孔中閃動着篝火跳躍的火苗。
他站在場地,感受着指尖的風,確定風向不會變化。
然後他拿起一截燃燒的樹枝,徑直將乾草叢點燃。
巴西熱帶雨林着火的記憶告訴他,雨林一旦着火那是毀滅性的,會造成嚴重的環境災難,無數的生命會被燒死,幾千年積累的雨林會毀於一旦。
災難好啊!
這是野獸的災難,卻是人類存活下去的希望。
他早該這麼做了。
人類手中掌握了火焰的力量,人類就代表造物主掌握了天罰。
火星在微風的幫助下很快變成滔天的火勢,族人們看着那直衝天際的火焰之牆,震撼的連嘴巴都合不攏。
無數的飛鳥被火焰灼燒了羽毛,無數的走獸被濃煙從洞穴中驅趕。
它們或者驚慌失措的逃離,或者在火焰中化成一縷飛灰,一團火球。
這場人為的災難將會在這個雨林一直持續,直到一場遲到的大雨將一切都徹底剿滅。
火焰之牆氣勢洶湧地被風推向遠方,在火焰中,不斷地有驚慌失措的野獸從火焰和濃煙中鑽出來。
白嵐看見了兩頭大象徒勞地用長鼻子捲起樹枝扑打着火焰,只是它們的努力無異於杯水車薪。
白嵐看見兩頭大狗熊搖頭擺腦地沖了出來,頭也不回地哀嚎着跑遠了。
白嵐還看見一大群着火的野豬,這些伶俐的生物喜歡在身上塗滿松脂,這些以往能保護它們的松脂,此刻要了它們的命。
那是一個中等的野豬群,渾身着火的成年野豬帶着一溜兒的小野豬慌不擇路地鑽了出來,就像是一團着火的句號帶出了一串着火的省略號……
還有着火的猴子在樹梢之中盪着鞦韆……
不知道是誰振臂舉着長矛嘯叫了起來,很快所有的族人都舉起長矛歡呼着嘯叫。
他們第一次見到了人類釋放出的改造自然的偉大力量。
而這股強大的力量來源於他們小小的族長強大的大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