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虎虎虎

機會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

大王終於肯賞臉來檢查白嵐部為對付它花費了巨大精力與人力的火牆、烽火台和土垣了。

白嵐部的族人大多數是在熟睡之中，篝火中燃燒了樟木之後的夜晚蚊蟲數量驟減，沒有蚊蟲的夜晚是如此的恬靜和舒爽。

巡邏的伍長對大王的到來表示驚慌失措，那對可怖的金色銅鈴在黑暗中閃爍着，瞪一眼就讓人膽戰心驚。

在老虎撲進人群拖人之前，幾乎被嚇軟了的伍長把手中的火把丟進了土壕之中，乾枯的野草瞬間點燃，於是一道衝天的火牆將老虎硬生生隔絕在了火焰之外。

課本上說，野獸們很怕火焰。

大多數情況如此。

可是動物中也有膽大的。

這頭凶暴的老虎可能是餓的發瘋，火焰升起來時它嚇得連連後退。

只是，它只是退，沒有走的意思。

就隔着火牆對着白嵐嘶吼。

正面迎接一隻老虎的咆哮聲，是白嵐一輩子難以忘卻的經歷，這種嚇得他小便失禁的經歷他不想再經歷第二次。

烽火被點燃。

叢林亮如白晝，等到伍長們集結完畢，六十多把長矛對準這隻餓的發暈的大老虎時。

大王終於感受到了壓力。

喘着粗氣離開了。

火牆、烽火台在夜晚發揮他該有的作用，可是誰能想到，老虎並沒有走遠。

當清晨來臨時，一位野人迷糊着眼睛扶着鳥去灌木叢小解時，匍匐已久的大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了出來。

那位白嵐記不住名字的野人貢獻了他在人世間最後一次聲音。

一聲尖利的驚嚇，“啊-”，結束地非常倉促。

等待其他人趕到時，只看見一道土黃的影子叼着倒霉蛋的屍體跑遠了。

這是白嵐部從建立以來第一次損失人口。

隨着第一個族人的死去，白嵐部似乎推倒了第一張多米羅骨牌。

死去的人化作倀鬼，指引着四面八方的老虎前來殘害他曾經的族人。

一天後，眼尖的族人發現了營地被至少三隻老虎包圍了。

白嵐的心就提了起來。

隨意選擇棲息地的惡果顯現了出來，除了壕溝和土垣，白嵐部無險可守！

猛獸們似乎得知了從這裏獲取食物十分之容易，於是它們就都來了。

白嵐不知道的是。

在旱季時，獅子和老虎這些兇猛的獵食者都下意識地守在水源附近，這樣，他們的獵捕食草動物的機會會大得多。

那暴露在草原上最後的一處水源已經斷了，留守的動物們已經無水可喝。

它們嗅到了白嵐部水井中的水氣，開始自發地向白嵐部所在的位置靠攏。

白嵐現在知道的唯一一件事是，他們挖的土溝還不夠深，不夠寬，保護他們的土牆還不夠結實，不夠高。

可是，白嵐部還是在死人。

白嵐眼睜睜看着，一隻大老虎，跳下了3米深的壕溝中，叼起一位族人，縱身一躍，跳出了壕溝，連口氣都不換咔嚓一聲折斷了族人的脖子。

在眾目睽睽之中獵殺了一位白嵐部的族人，而白嵐部無可奈何。

老虎並不畏懼那些拋擲的石矛。

白嵐組織過一次對衝進營地捕殺族人的老虎的圍殺，在石矛的圍攻下，大貓囂張地對他的武士們嘶吼，它騰躍而起，拍斷了三根石矛，咬死了4個人，傷了9個。

然後，在眾目睽睽下，叼起一個族人逃了出去。

半刻鐘后，它又沖了進來，叼走了一個女孩子。

族人對老虎毫無辦法，白嵐心如死灰。

恐懼縈繞在白嵐部每一位族人的心中。

白嵐部陷入了求生的困境中，他們全部的精力都在用來深挖壕溝，加固城牆。

在接連有十幾位位族人死於老虎之口后，新建立的白嵐部已經到了他們承壓的極限，部族已經開始出現了族人大規模叛逃的苗子。

如果，白嵐繼續慫使他的爪牙用鞭打的方式強行留住族人

他一定會被族人像波濤一樣的憤怒撕碎。

老虎的到來，對於新生的部落是一次大考。

考不過，白嵐部就此淪為老虎的血食；考過了，白嵐部就此擁有了與自然抗衡的資本。

能不能通過老虎考驗的重擔，壓在白嵐一人的肩膀上。

晚上，族長在瓦罐中燉着雞湯。

水井邊最近前來喝水的動物多了起來，其中最多的是一種被稱為‘紅原雞’的野雞。

白嵐知道，這種野雞就是後世農戶家散養的家雞的祖先。

瓦罐中炭火煨着的雞湯的香味飄了出來，白嵐給每個罐子裏加入了一下野生的姜和蒜，就算沒有鹽，這種飄着一層油湯的野雞湯也是人間美味。

這些天來，水井邊一共逮住了16隻紅原雞，白嵐為它們打造了一個宿舍，提供水和草籽，打算從第一代紅原雞開始馴養。

部落的局勢變得愈發難以掌控，馴養計劃被叫停，13隻雞被斬首，燉成十三罐雞湯。

美食，是他拉攏人心的一種手段。

從下午就開始熬制的雞湯，到了傍晚，濃香就飄蕩在部落上空。

野人們都在咽口水，棕櫚樹芯雖然管飽，畢竟是素的。

這東西才能殺饞。

熱氣騰騰的瓦罐被分到每個伍長手裏，大家捧着陶碗，因為實在是燙不敢下嘴，只能一邊淌口水，一邊吹氣。

伍長們沒有忘記他們的士伍，拿出陶罐中的雞湯，每人分了一點。

白嵐沒有喝湯，他的一份是留給母親的。

自從白嵐當上了酋長后，母親就很少出現在白嵐身邊了。

因為泰不讓，他清楚自己的胞妹是什麼貨色，她的存在會使得族長難堪。

白嵐趁着大家都在喝湯時，輕輕地提了一句，“我要去叢林深處一次！”

野人們紛紛錯愕地抬起頭來，突然覺得手中的湯不香了。

痴奮力將嘴中的雞肉吞了下去，他目光圓瞪，“不能去，到處都是老虎！”

“我需要去叢林深處尋找一種可以殺死老虎的武器！你們的石矛對老虎沒有威脅！”

泰放下了手中的食物，咳嗽了一聲說道，“我去，你留下！”

白嵐搖了搖頭，“你不認識那種武器！”

泰嚴肅地說道，“外面全是虎，你會死！”

白嵐說道，“老虎圍在外面，食物也會吃光的，虎不死，人死！部落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所以，我必須去！”

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石矛，“那種武器，可以輕易殺死虎？”

白嵐點了點頭。

“那我跟你去！”

泰悶了一會，“我也跟你去！”

白嵐說道，“痴跟着去就行了，你守家！”

泰又悶了一會，“對於白嵐部來說，有族長在的地方就有白嵐部，我必須保證族長的安全！”

他扯下最肥的雞腿遞給白嵐，“吃吧，我吃不完！”

感情一聲大舅哥算是沒白叫，泰是白嵐的親人，血濃於水的道理在哪裏都行得通。

“夜長夢多，明天天亮，召集部落的勇士，立刻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