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入大理寺
“姐姐既然給了我一個婚約,我自然也要還給姐姐一個了。”楚燼溫柔地笑了笑,“正好我有個表弟,生的也算風流倜儻,姐姐長的漂亮,正好相配,你覺得呢?”
“妹妹未免有些欺人太甚了,你最好搞清楚,是誰在求誰。”沈輕眠被她的無恥氣到了,不願再理她,轉身便要拂袖而去。
忽然,她身後傳來楚燼的尖叫聲,格外刺耳,沈輕眠瞬間就明白了她的意圖,微一偏頭,果然見楚燼向她伸出手,一臉驚恐和不可置信,就像是被誰往水裏推了似的。
下一秒,楚燼就往水裏倒去。
沈輕眠勾唇微微一笑,手腕一翻,內刀就將楚燼托回了原位,順便躲過了楚燼要拖她下水的手,隨即拾起兩粒細沙,手指一動,就打在了她的腳腕上。
按理來說,以她的力道,楚燼是會站立不穩甚至摔倒的,然而,她似乎沒有感覺,淡定地理了理不整的衣衫,聲音千嬌百媚:“多謝殿下救命之恩。”
沈輕眠轉了一世,着實被當初的楚燼嗲出了一陣惡寒,回頭一看,果見樓湮那張冷冰冰的俊臉。
沈輕眠一驚,連忙行禮:“參見風定王殿下。”
樓湮的目光淡淡地從她身上掃過,落在了楚燼的臉上。
楚燼嬌弱地一笑:“臣女無事,還請殿下饒姐姐一命。”
沈輕眠在心底咒罵了一聲,知道樓湮肯定向著楚燼,今日遇到這對狗男女,算她倒霉。
不過……早知道剛才就應該用內力把這女人按水裏去,淹不淹得死就看她的造化了。
樓湮自己沒有出手,自然知道楚燼是怎麼上來的,但看見沈輕眠冷淡的神情,卻不由得一陣煩躁。
“來人,沈大小姐意圖謀害楚家庶女,收監大理寺,不日提審。”
即便是樓湮不受寵,但畢竟是王爺,一聲令下,同樣不可違背。
兩個侍衛服飾的侍衛上前,架起了沈輕眠的雙臂:“沈大小姐,冒犯了。”
沈輕眠微微嘆了口氣,抬眸看向樓湮,神色冰冷平靜:“輕眠任由殿下處置,但願他日午夜夢回之時,殿下心下能安。”
說完,她甩開侍衛:“我自己會走。”她主動轉身往蓮花塘門的方向行去。她的主動,出乎那兩個侍衛的意料,連忙警惕地跟上,將她的雙手反剪在她身後。
那兩個侍衛的動作放在男人的眼裏卻分外刺眼,手腕微微一動,那兩個人的手腕一麻,隨即鬆開沈輕眠,有些納悶。
大理寺,監牢。
沈輕眠,無論如何都是相府大小姐,樓湮沒有刻意吩咐,雖然她傷了風定王在意的人,但同時她也是聖上欽定的風定王妃。
誰也不敢輕易怠慢這位尊貴的犯人。
於沈輕眠而言,單人牢房唯一的優點便是安靜了。床上只有硬硬的床板,連塊布都沒有,她手上帶着鐐銬,什麼也做不了。然而沈輕眠,在冷院呆了多年,盤膝坐在床上,合著雙眼,一切都以習以為常。
“大理寺卿到——”獄卒的聲音傳來,床上的女人也隨即睜開了雙眼。
大理寺卿,是個很年輕的男人,這是沈輕眠對他的第一印象。
這是個冷靜得叫人吃驚的姑娘,這是段綰塵對沈輕眠的第一印象。
沈輕眠沒有動,只是打量着他。段綰塵也在打量着她,兩人之間靜默許久,最後還是段綰塵先開了口:“本官名為段綰塵,久聞姑娘大名,關於今日之事,姑娘可有話要說?”
“何日提審?”沈輕眠沒有絲毫為自己辯護的意思。
段綰塵微微訝異了一瞬,但也回答道:“沈大小姐乃聖上親定的風定王妃,要提審,恐怕要等宮裏的旨意。”
沈輕眠自然知道他所說的宮裏是哪位,但那位恐怕還巴不得她在牢裏呆多幾天,又怎麼會急着提審她?
一個時辰過去了,深丞相也應該收到消息了,要不了多久,大概就會有人來了。
“多謝。”沈輕眠道了聲謝,重新合上了眼。
段綰塵:“……”
沈輕眠一連在牢裏待了三天,才等來了常渲和沈修緣。
沈輕眠終於做了三天以來最大的動作之一——下床。
常渲微微皺了皺眉,看了看她有些狼狽的模樣,將手中為她準備的衣物遞給她:“樓湮前兩日不知發什麼瘋,非不讓我們來見你,好像誰稀罕劫他的獄似的。”
沈修緣呵了一聲,沉沉道:“他要是真的無緣無故把你關起來,別說劫獄,我連他王府了一塊劫了。”
沈輕眠冷笑了一聲:“無緣無故?人家要關人,怎麼會無緣無故?就是沒有緣由,也會以各種方式找出緣由,更何況,想關我的,可不只是他。”
沈輕眠一被兩個侍衛帶走,遠處的琴兒就早已回相府報信去了,事情的起因經過自然也一字不落的傳到了沈家人的耳里。
“楚燼是誰救的?”沈修緣終於問出了唯一的疑點。
“是我。”沈輕眠知道事情的嚴重性,沒有絲毫隱瞞,“……但楚燼當時以為是樓湮出的手,上來就跟樓湮道謝,樓湮也就順水推舟的應下了。”
常渲的目光頓時冷了下來:“樓湮知道?那他還任由楚燼污衊你?他到底知不知道,你才是他的未婚妻?”
沈輕眠垂了垂眸,嘲諷一笑:“或許是為了報復我?報復我逼他接旨?報復我佔了楚燼的位置?報復我到處追着他,跑遍了京城?”
“難怪他這幾天都不敢見我。”沈修緣原本和樓湮也有不錯的交情,“遇到他之前,你可沒這麼傻,這都把自己整牢裏來了,現在你想怎麼辦?”
“等。”沈輕眠早就想好了,“等皇上主動下旨廢了婚旨,沈家就可以向楚大人施壓了。”
就在此時,周圍忽然少了一道淺淺的呼吸聲。沈輕眠的神色頓時鬆了松,手指狀似無意的做了幾個動作,沈修緣口上扯着旁的話,卻也回復着她的手勢。
兩兄妹之間的一來一往,縱使常渲也發現不得。
風定王府,書房。
“王爺,沈家有消息了。”黑衣的暗衛跪在樓湮面前,男人一身白衣,坐在桌前,筆下的墨緩緩鋪開。
樓湮沒有說話,暗衛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
“啞巴了?”男人的手已經停了許久,墨在紙上積了一灘,他卻渾然未覺。
暗衛連忙低頭道:“今天沈大少爺和常公子一起去看了沈大小姐,給她送了衣物和生活用品,和她問了情況,沈大小姐也如實回答了。”
“她對本王意見很大?”樓湮放下筆,換了張紙。
暗衛窺着樓湮的臉色,小心翼翼的重複了一遍臨走前聽到的話,卻見男人神色如常,頓時鬆了口氣。
樓湮的唇角勾起了一絲意味不明的微笑,目光終於落到了那暗衛的臉上,許久才道:“你去吧,讓段綰塵來一趟。”
“是,屬下告退。”
很快,樓湮的那抹笑也消失了。
為了退婚嗎?
沈輕眠,是什麼,是誰讓你把所有的心思從本王身上移開,放在了退婚上?
當年你刺殺本王的仇還未報,本王又怎麼會允許你如此輕易地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