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燈下飛蛾（5）

道昌槲灣移民區長燕市郊高速公路出口旁的換電加油站邊，一輛黑色的舊的像是經手了20次的山形小轎車裏，格瑞正拿着望遠鏡眺望着幾百米外的卡車旅館。

幾輛大卡車剛剛在那裏停下，帶着熒光紋身臂膀粗壯的司機走下車，一把推倒在一旁自動售貨機搖搖晃晃麝粉吸食過度的癮君子，點着煙大搖大擺的走上旅館二樓，互相用奇怪的手勢交流了一下便各自關門休息了，只留下一個人坐在走廊外，看守者停留的卡車。

格瑞從百匹礦業的集散站一直跟到這裏，和想像中不同的是，運送凈化劑的車輛總是走走停停，在一路的停頓中，不斷的有各種其他的貨物被裝上車，司機們利用白色卡車上巨大的紅色"特殊免檢物品"的字樣在途徑的各個城市中填充着自己的腰包。

格瑞觀察記錄著他們的一舉一動，這樣的景象逐漸讓他理解了林董事是如何在短短几年從一個三級下屬公司的經理做到了這樣的地位：

每一層上級都對所有的員工灰色收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巨大的利益驅使外加類似黑幫的管理體系，讓他很快從道昌原有的體系中建立了屬於自己的勢力，並且不斷吸引更多的人，這讓吳會長任命武識逸的舉動看起來更像是一種無人可信的無奈之舉。

格瑞懷揣着手槍，放下座椅，緩緩的閉上眼，不必設置任何的提示，他的身體會在兩個小時后自動的醒來，這是無數年他對自己身體的訓練，甚至是睡眠他都能精準的控制。

在臨近兩個小時的時候，夾克內包的一陣震動吵醒了他，電話對面是一個年輕但是沉穩的聲音："都已經準備好了，他們的安全艦在槲灣着陸之後，我們可以隨時神不知鬼不覺的把那些東西運出來。"

"謹慎一點，我們的敵人或許已經知道了我們的一部分計劃。"

"你到時候告訴他們，着陸后報告三號引擎故障，剩下的交給我們就好。"

"嗯。"說完格瑞便合上了電話，當融入身體的生物電話，投影手機面世之後，幾乎沒有一個人知道他手上拿着的翻蓋手機是什麼東西。

他又一次拿起望遠鏡看向旅館，此時剛剛坐在外面看守的人站起身，敲響了旁邊的房門，叫醒裏面熟睡的司機出來與他換班。很快另一個蓄了一把大鬍鬚的中年司機揉着眼睛走出來，一把坐在了椅子上。

他們的站崗看守形同虛設，情況好一些的像是上一個，拿着一瓶啤酒和雜誌消磨着時間，現在出來的這個才坐下幾分鐘已經有陷入了呼呼大睡。若是情況再壞一點，前些天有一個司機拿着手機，越看越興奮，後來直接脫下褲子，做着讓格瑞完全不忍直視的動作。

長燕市幾十公裡外的隴勝凈化站將是他們的最後一站，而格瑞要做的便是在這之前給他們製造一起混亂，緩慢的破壞摧毀百匹礦業的運輸集團，為了不久之後徐訥亭獲得的礦石所生產的凈化劑鋪平道路。

就在格瑞剛邁出腳時，他的電話又一次震動起來，還沒有等對方說話，格瑞就率先說道："小姐，此時你應該睡了。"

"每個六個小時聯繫一次，這是我們說好的。"

"但是不包括睡覺時間。"

"現在情況怎麼樣，按照線路來說你應該要動手了是嗎？"電話那邊傳來了電子地圖縮放的聲音。

"接應他們的人已經安排好了，他們着陸之後很快就能把礦石運送到安全的地方，林董事不會知道的。"

"還有呢？武識逸說的那個電話號碼。"

"恕我直言，小姐，現在您作為總覽全局的唯一一人，您不應當關注這樣的事情。"

"我不想再問一遍。"

"那個電話屬於一個特區的治安官，賄賂，私刑，典型的"林系"做派，那是林董事的人，但是級別不高，我私以為沒有繼續查下去的必要了，這就是來自於我們已知敵人的一次攻擊。"

"辛苦了，但是一會兒你要給我那個治安官的名字以及他所屬的政務局，我需要更多想信息。"

"明白，小姐早些休息。"

說完格瑞拿着手槍走下車，他並不需要殺掉所有人，在這一路上，他發現同樣是由於這種特殊的組織形式，運輸集團內部並不是鐵板一塊，不同的線路意味着不同的收入，同樣是工作一天，但是途徑大城市的路線會產生數倍的收益差距，這讓整個運輸集團分化成了幾個不同的派系。

而格瑞最終選着這條路線上的幾輛卡車的原因便是因為在這個車隊中有一個來自不同派系的姦細，他會在深夜偷偷的破壞一輛卡車的輪胎或是，導致運輸時間延長，造成的損失將給他所在的派系更多的利益甚至是搶佔他人路線的機會。

所以格瑞要做的事情很簡單，他只需要將這件事暴露出來，讓他們自己發現這些個不正當的競爭，讓整個團伙內部陷入混亂，這是最簡單也是最高效的方法。

於是很快，這個車隊中的所有卡車司機都收到了一條匿名的短訊，上面是姦細破壞卡車的清晰視頻，而格瑞在熟睡的司機的眼皮之下，繞到了卡車後面，打開貨箱，搬出了幾箱掩人耳目的凈化劑，一把火，直接點燃了整輛卡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