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當燃料沉默時（9）
當呂光昌再次醒來的時候，周遭一切都是那麼的模糊，他發現自己依舊躺在那個長椅上，只是燈已經關完，唯一的光亮是身後初升的陽光，房間裏所有生活的痕迹也都一一被清除，他剛一支起身就覺得大腦又是一陣暈厥。
“放心，你沒事。”聲音從黑暗中的房間門口傳出。
“你是誰？”呂光昌晃晃悠悠的往前走着。
“現在看清楚了嗎?”
呂光昌逐漸能夠看清站在門口的人的模樣，那是盧淑明，她的馬尾剪成了短髮，一副換成了一身全黑，戰術胸掛，外骨骼，槍套清晰可見。而且最重要的是呂光昌反應過來，她的聲音不是機械的合成聲，而是乾淨而透亮的女聲。
呂光昌看見盧淑明開始在那套全黑的衣服外套上黃色的外衣，那是他的工作服，她熟練的拉上拉鏈，固定好鬆緊，穿上反光背心，除了那張臉，幾乎和平日的工作的他別無二致。
“你……你要幹什麼？”
“去炸掉參岩凈化站。”
“什麼？”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一個小時后以後遠浪號塔式艦會被摧毀，然後我們會摧毀參岩凈化站。孢子將會大規模擴散，至少120萬平方公里的土地，超過2000萬人會暴露在紅區中。”盧淑明打開了房間的大門，用一隻腳抵着讓它不至於關上。
“從現在開始跑，你大概能在紅區大規模擴散之前到達安全的地方，但是如果你想報警，你自己清楚道昌的政務官們會怎麼調查你，所以想不想活命你自己決定。”盧淑明按了按後頸的按鈕，一層凝膠一般的物質覆蓋了她的臉，只是短短的十秒鐘，她的臉已經完全變成了呂光昌的模樣。她不慌不忙的戴上他的工牌，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張小小的存儲卡放在玄關。
“這是科……不，羅坦尼克讓我轉交給你的，你未婚妻的資料在這裏面，作為一份沃爾沃夫同鄉的禮物。”
玄關旁邊的對講機里發出了呲呲的聲響，羅坦尼克的聲音傳了出來：”我們預計兩分鐘後起飛。“
”一切就緒，一分鐘后按照原計劃出發。“
”為什麼！羅坦尼克！你騙我！為什麼！“呂光昌幾乎是咆哮嘶吼着。
”呵，你還在啊。把對講機扔給他，一會兒正常轉耳機通話。“盧淑明把對講機扔在呂光昌身前。
”你記得嗎？我問過你一個問題：為什麼他們一直不改變那百分之二十的紅區？我現在告訴你答案。“
”在道昌的人沒有會思考這個問題。我聽說在幾百年前，有一個機構會管着所有公司，但是現在沒有，他們想幹什麼就幹什麼。這顆星球從有人居住開始，都是在為了那些大公司的錢包公轉自轉，季風來去，氣旋多少，無論怎樣，他們都能賺到錢。這顆星球應該變一變了，為了剩下所有的小移民區生活的上億人，明天你就知道了。”
“十秒倒計時。”盧淑明冷冷的說著。
“五分鐘后這個門會自動打開。”盧淑明的聲音也逐漸變成了男人低沉的音調。
“行動開始。”
砰一聲，門關了。
”可以起飛。“
”起飛。“
數萬磅的推力瞬間在發動機中爆發，被壓得很低的機身在跑道上拉出一道細長的嘶鳴，帶着機翼兩側不斷旋轉的渦流逐漸騰空而起。在距離參岩市中心幾十公裡外的一條老舊的短跑道上，這架塗著灰白塗裝的商務機在無人注視的晴空下爬升着。機艙內坐着三個人坐在左座的李克羅正操縱着飛機，右座的里卡多則目不轉睛的盯着一塊電腦屏幕。
”老大，盧淑明到烏利街口了。“
”按原計劃放出炸彈車吧。“坐在最後的羅坦尼克整理着槍支和幾大包的裝備。
”明白。“
與此同時地面上參岩市北郊的一個廢棄的地下停車場裏，一輛駕駛座只放了一個假人的白色麵包車緩緩駛出，車上的儀錶和電路被拆得七零八落，所有東西都讓位給了粘在底盤上的炸彈。
”炸彈車控制權移交給盧淑明了。“里卡多迅捷的敲打着鍵盤，”盧淑明，聽得到嗎?接收到炸彈車了嗎？"
“收到了。”
“我建議你設定保持一千米的跟車，你進門的時候會有比較多的車輛。”
“收到。”
“里卡多，你操縱。”
“我操縱。”兩人默契的難以想像。
李克羅從駕駛艙走出，也開始整理自己的裝備和槍支，異常熟練的穿起了翼裝飛行服：“老大，這麼多炸藥夠嗎？”
“這些時間我只能找到這麼多材料，你應該相信正在駕駛飛機的我們最好的爆破專家。他向我保證，如果位置合適，我們可以完全癱瘓向北的所有凈化劑供給。再對一遍時間：10點37。”
“10點37。”
“10點37。”在參岩堅萬大橋旁一輛黑色小轎車停住了，已經和呂光昌一個模樣的盧淑明看着後視鏡，那輛白色的麵包車也自動在一個車位停下來，她不覺的在心中稱讚里卡多短短几天寫下的程序。她看着不遠處的凈化站，那個龐然大物依舊沉默，只是不時冒出幾縷蒸汽，像是一個行將就木，奄奄一息的老人。
一切都已經準備就緒，就連車裏的音樂也停下來了，她在等待一個信號，一個來自幾百公裡外遠浪號塔式艦的信號。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他們約定的是10點40，塔式艦完成炸彈的安裝同時他們開始行動，但是時間已經來到了10點45，他們的內話中依然沒有任何的消息。
“北方完成既定目標，南部開始行動。”此時時間已經是51分了。
“剛剛有個學生好像發現我了，和遠浪號說再見吧，祝你們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