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當燃料沉默時（4）

"我說的還不夠明白嗎？不要在呂光昌在場的時候說行動的事情！"儘管羅坦尼克甚至都沒有看向李克羅，但是言語中的威壓幾乎壓的李克羅不敢抬頭。

"老大，我們可以直接殺掉他拿走他的工牌就可以了，這是我們現在最簡單也是我們最為拿手的行動方案。"李克羅一邊說話腦袋一遍快速的小幅度擺動着，像是一個快要壞掉的機械人。

"憑我們四個？5支槍，425發子彈？"

"老大你完全可以相信……"

"我相信你們可以憑着425發子彈突破凈化站的守衛力量。"羅坦尼克轉過頭來，以一種極其尖銳的目光看着李克羅，像是一隻叼着血肉傲視的雄鷹，"但是李克羅你告訴我，怎麼用1公斤的炸藥癱瘓一個佔地50萬平方米的巨大工程？"

"如果我們能知道建築的承接處，關鍵爆破點……"

"那我們怎麼知道呢？"羅坦尼克轉過身去，"李克羅。"

"明白了老大，這種事不會再發生了。"

他們的黑色商務車駛過堅萬大橋，透過腳下這片完全乾涸的河灘向右看去，不遠處就是參岩西南側十餘米高的巨牆，每當夜深時刻，位於這一側的四個巨型輪機便會開始工作，在夜晚的繁華與喧囂中鋪出一道不為人察覺的低音，數千噸的清除劑從這裏運輸向整個移民區的每一個角落，如同這片大地沉重的心跳，供給着每一次或長或短的呼吸。

從大橋上看過去，凈化站的巨牆上亮黃色的條紋顯得異常醒目，在他們目光所及的盡頭處，另一座橋連向巨牆，紅色的燈光和滾動的投影警告牌不斷閃爍着，高亮的探照燈打向每一輛停靠被檢查的車輛。羅坦尼克拿過望遠鏡看向橋尾的閘口，一排穿着黑色制服持槍的衛兵跟在一個七米高的毀滅者人型裝甲后在路口不斷來回巡邏着。

"老大，電話接通了。"里卡多從後排把電話遞上來，不知道是緊張還是肥胖的原因，大粒的汗珠幾乎掛滿了他寬大的額頭。

"你們處理的很及時啊，杜越他們剛被攔下來就聯繫不上你們了。"羅坦尼克一邊看着凈化站巡邏的士兵一邊諷刺着。

"我們只知道郭紋他們在上機前被攔下來了，至於什麼原因，誰攔下來的，我們還沒有查到有用的消息，我們當然是按照應急預案做好萬全準備。"電話那頭的人儘管名義上是羅坦尼克的上司，但幾乎完全被他的語氣壓下來。

"所以你們決定完全不管我們死活？"羅坦尼克說著輕輕冷笑一聲，"我是杜越的直接上級，我還沒有暴露你在急什麼？"

"這是規定，我們要做好萬全的準備，你以為你在執行什麼任務？"對方明顯增重了語氣。

"我比你，以及現在躲在你電話旁邊的所有人都更知道我執行的任務。不要和我說這些空話。"

"如果我們被追蹤到，你知道……"

"為了保護槲灣星我們的生態平衡以及所有移民地的長期發展。"羅坦尼克增大音量搶過話來。

"什麼？"

"這是道昌，貝德，海擎三家移民公司對於剩下百分之二十紅區發表的聯合聲明中的原話，如果你相信這樣的鬼話就繼續和我說剛剛那些話。"

對方一下被羅坦尼克懟的無話可說。

"如果你們沒有做好不惜一切必須成功的決心，我勸你們把去遠浪號的人也撤回來，挽救幾條命對你們這樣的人或許下地獄之後可以好受一點。"羅坦尼克放下望遠鏡從拿出一個本子開始畫著什麼。

"羅坦尼克，你還想要什麼？我們不可能再冒險往你那邊送人了。"電話那邊換了一個更加粗野的聲音。

"錢啊，送過來的兩個包只有‘果實‘沒有‘果皮‘哦，我們需要自己做。"

"你想要多少？"

"這種時候你還想省錢嗎？沃卡斯基。你的預備金不就是在這時候用的嗎？難道你還想留着給你的小烏龜買口糧嗎？有多少給多少啊。"羅坦尼克不覺的笑了出來。

"去你的！羅坦尼克，你死了老子一定在你墓地上撒尿！"

"你還要還給我立墓地啊，感謝感謝。"

電話一下被掛斷了，羅坦尼克做了個鬼臉把電話遞迴去。里卡多滿頭大汗的接過電話又把車上的包裹拉到前面，展開給羅坦尼克：

"老大，裏面有引信的。"

"沒人會嫌錢多的，這筆錢至少可以給我們修一個金墓碑，然後雇一個牧師367天每天來祈禱半個小時了。"

"但是。"機械的女聲從後座冒出來，緊接着的停頓表示顯然她還沒有打完剩下的話，"又給誰看呢？我們和這些假身份不一樣，我們沒有家人，一個都沒有，不然我們也不會出現在這兒的。"

即便是合成的聲音，也帶着一股冰冷凄涼的悲傷回蕩在車廂中，擦肩而過的鳴笛聲與喧鬧的街邊廣告在車窗中看起來是那麼的虛假，像是泡沫中的塵埃看着世界，宛如另一個世界的光影。

"這是一場戰爭，如果我們，如果生活在沃爾沃夫，坎帕維亞還有除了道昌，貝德，海擎剩下所有五個小移民區的其他17億人還有任何其他選擇我們都不會出現在這裏。"

"談判官們失敗了，運營總裁們失敗了，政務官們失敗了。所以只有我們，一群無親無故，沒人關心，一文不值的混蛋們，來幫他們做一直都不敢做的選擇。"

"會有人看見的，他們會看見我們坐落在科里烏斯山下的墓碑，看着為我們禱告的牧師，他們會知道是我們戳破了這顆星球最大的謊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