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雙雄之戰（9）
今晚城內好安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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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靜的夜晚。
兩名值夜的楚國士兵，為了驅趕睡意，攀談了起來。
連續多日進展不順，使得楚軍損失慘重，不少人，因此，心態上，產生了某種變化。
本來大家一開始，都抱着保家衛國的心態，氣勢洶洶而來。
想着一鼓作氣端掉南陽城之後，再順勢收回新鄉城，最後，渡江北上，和侵略者決一死戰
無論是成功還是失敗，如此波瀾壯闊的一生，也不枉來此一遭。
結果，沒想到，計劃從最開始就夭折了。
南陽城的失敗，極大的挫傷了他們的自信和熱情。
在熱情冷卻之後，他們開始正視自己的狀況。
以他們這百萬之眾，尚且不能拔一座孤城，那麼孤軍北上，真的有可能擊敗侵略者嗎？
之前不也是百萬大軍嗎？結果，還不是被齊國一鍋端掉了。
換成他們難道就一定能贏嗎？
頹廢的心態，從一生出來，就剎不住車似的，快速席捲了整個大營。
等到各將領察覺到不對勁的時候，已經為時已晚。
更糟糕的是，即使情況已經如此嚴重，屈平依舊冷酷下達了作戰面令。
於是本就已經麻木厭戰的士兵，在長官的催促，逼迫之下，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踏足戰場，最後白白送死。
在這種高壓環境下，許多人為了尋求自保，開始出工不出力。
無論表面上吆喝的再大聲，在實際作戰的時候，都盡量避免與敵人的正面衝突，敷衍了事。
許多時候，他們明明都已經快要攀上城牆，但一旦看到後面的督導隊鬆懈，就會趕緊順着梯子往下爬。
結果就是，又過了四天，南陽城依舊沒有被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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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不是很好嗎？城裏那些傢伙也發現我們的異常了吧？畢竟大家同根同種的，誰不了解誰呀？
看他們這些天跟我們的作戰，明顯也不像最開始那樣，恨不得你死我活的。
”
同伴打了個哈欠，有氣無力的說到。
“你說的對，但願城裏的傢伙真的如此吧，這樣一來也可以少死點人。說真的，這兩天死的人也太多了吧！”
阿大想起自己的弟弟唏噓不已。
早些年，自己得勝返鄉的時候，父母看到自己衣錦而歸，誤以為參軍打仗是什麼好事，結果在自己歸隊的時候，硬是把弟弟塞了過來，要自己無論如何也要關照他。
即使他再怎麼辯解，告訴他們戰場有多危險，兩位老人，卻依舊執着的認為，自己是擔心弟弟搶了他的風頭。
無奈之下，他只好選擇帶着自己懵懂無知，剛剛長大，對一切事物還懷着強烈好奇心的弟弟，回到了隊伍。
和早已經混成老油條的他不同，他的弟弟還有着年輕人的熱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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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天幻想着建功立業，保家衛國等虛頭巴腦的事。
無論自己再如何打罵，管教，也死性不改。
結果，就在兩天前，他的弟弟果不其然的在攻城的時候，因為沖的太靠前，成功被流矢射中，一命嗚呼了。
在得知這個結果的時候，阿大甚至都沒有來得及悲傷。
或者說，他打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悲傷。
作為一個在軍隊混跡多年的人，他早就知道什麼樣的人能活，什麼樣的人不能活。
像自己弟弟那樣盲目愚蠢而又自信的人，就是他眼中必死的人。
絕不存在任何意外！
當兵打仗，本就是一件，九死一生的事。
幸運的人，在一次又一次的背景離鄉，一次又一次的生死之間，明白了一切后，大體最後都會變得和他一樣，對一切默不關心，每天得過且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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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極少數極少數的人，才有可能，成功地踏着無數的白骨，成為一名將軍，或者更進一步，拜相封侯。
但那種人，萬中無一！
他們可以說是時代的寵兒，天生秉承氣運而生，即使不在戰場，無論從事任何行業，他們最終都會有一番大成就。
然而，這種成功，是不可複製，也不可能學習的。
普通人，能夠平安的從戰場下來，已經算得上是幸運兒。
更多人，則像自己弟弟一樣。
懷着不該有的野心，莫名其妙，一命嗚呼，成為了那萬千枯骨當中的一具。
就像你本該在此，就像你從未存在。
同伴見阿大情緒有些消沉，這才想起來，阿大的兄弟，在前天剛剛過世。
自己無意的一句話，竟然暗中戳到了他的傷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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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兒，同伴有些內疚。
“說起來，你已經變成家裏的獨子了，想好怎麼跟你娘說嗎？”
同伴有些關心的問道。
兩年前，他也是這樣變成家裏的獨子，自己的五個哥哥先後戰死，最後只剩下他一人，僥倖存活於世。
正因為有過這樣慘痛的經歷，他更加明白，這種突然到來異變，會給一個家庭，造成怎樣的創傷。
而對此，阿大卻滿不在乎的說到。
“關我什麼事！早就警告過他們，不要那麼天真。真以為，將軍們說的是真的嗎？
天爺爺呀，就算沒鏡子，不會撒泡尿自己照照嗎？自己是什麼德性，不知道嗎？有做將軍的命嗎？
在戰場上，能活下來的才是大爺！
死了的，什麼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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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咱們來將軍，多人精啊！每次都能死裏逃生。不管遇到任何危險，都是如此。
要不，他怎麼會成為將軍呢？”
“可別這麼說！來將軍的能力還是有的。”
同伴緊張的四處看了看，索性四下無人，要是被人聽到，他們雖不至於有性命之憂，但一頓皮肉之苦，卻在所難免。
當下，忍不住用責怪的眼神瞪着阿大。
還說別人呢，你自己還不是一樣。
“是有啊，不多而已嘛！要我說啊，像咱們這樣的普通人，就應該像來將軍學習。
認清自己，腳踏實地，別整天想那些有的沒的，虛頭巴腦的！
老老實實活下去，然後等到時間了，把退休金一拿，這才是現實的！
如果能運氣好，撿到一兩個敵人的頭顱，換一份軍功，那更是美滋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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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大忍不住幻想起自己的未來。
在他構想的未來當中，自己由於年齡太大，步履蹣跚，已經無法在上陣殺敵。
不得已之下，將軍無奈將自己給除名。
然後因為自己多年以來，勞苦功高，將軍雖不情願，但還是捏着鼻子，給了自己一份豐厚的報酬，同時還有一個漂亮的女奴隸，給自己鋪床疊被。
讓自己安享晚年。
這已經是他無數次午夜夢回當中所出現的場景了，也是他最大的夢想。
“想得美！有那好處，大頭也是給將軍，哪能輪得到我們。”
同伴鄙夷的說道。
猶如當頭一棒，將阿大從美夢之中敲醒了過來。
“說來也對，那種好事，怎麼可能輪到我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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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大神情有些沮喪，不過倒也沒太過難過。
畢竟自己這樣一個大兵，能活下來，就算難能可貴了，怎麼還敢奢望別的呢？
那可是只有上天眷顧的幸運兒，才有可能得到的啊。
“你也別難過了，那些事不是我們能夠享受的。
不過，說真的，能遇上來將軍，或許是我們這輩子最大的幸運了。
如果換做別的將軍，為了自己的理想，或者別的什麼東西，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拿我們當炮灰了。也只有來將軍，才會在戰敗之後，毫不豫的逃跑。
跟了這樣一個將軍，實在是把一生的運氣都用完了。”
“誰說不是呢？”
兩人都有些感嘆。
在外人看來，來西或許脾氣不怎麼好，而且性格還非常的孤僻，但作為一名普通的士兵，能夠獲得來西這樣的上司，實在是難能可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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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年頭，懂得打不過就跑的將軍，實在太少了！
尤其是這個將軍，還有無論遇到任何突發情況，還能跑掉的能力。
並且，在那之後，永遠都是第一個帶頭跑路的。
這避免了他們在逃跑之後，被上司追究連帶責任。
反正大的有人扛，至於批評，那能對他們造成什麼傷害嗎？
“你看新一輪的攻城又要開始了，我說吆喝的這麼大聲做什麼？難道還有人吃了你不成？”
“誰說不是呢？”
兩人冷笑着，看着同伴，猶如傻瓜一般，發起新一輪的攻城。
演戲歸演戲，總有人特別賣力。
搞不明白這是為什麼，難道說你演的好，敵人還能誇你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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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會兒，喧囂不但沒有停止，反而越演越烈，而且黑夜中，旗幟猶如火炬，竟直接照亮了一片天空。
“等等，這情況不對勁啊，這不像是在攻城啊？”
阿大最先察覺到不對勁，如果說僅僅只是攻城，絕對不可能造成，無論是城上還是城下都燈火通明。
除非是在平原作戰……
“不好，是敵襲！快，快告訴來將軍，敵襲！敵人來偷襲了！！”
就在兩人慌亂的時候，城外的廝殺卻愈演愈烈，逐漸覆蓋全軍。
無數人狼奔逐突，為了活命，使出渾身解數。
有騎馬逃命的，有縱身跳進水裏的，也有不顧一切往森林裏逃跑的。
黑夜中，人人都像，失去光亮的螢火蟲，在慌亂之後，迎來結束。
阿大和同伴見狀，知道事情已經無可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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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已經完全崩潰，喪失了組織力度的軍營，兩人頭也不回的，在第一時間，選擇了棄城而逃。
而在兩人身後，無數人，沿着他們的腳步，四散開來。
比起攻城時的力度，有過之而無不及。
面對這種狀況，屈平知道自己已經大勢已去，果斷在第一時間，帶上還處於懵逼狀態的景舍，沿着來時的路，慌忙逃竄。
在他們身後，無數人猶如嗷嗷待哺的嬰兒，呼喚父母，伸長了脖子，哀求他們留下。
而對此，屈平的回答是，頭也不回的，快馬加鞭，加快了離開的速度。
徹底失去指揮中樞的百萬楚軍，在這種情況下，徹底淪為了任人宰割的魚肉。
無數人奔跑，吶喊着。
互相踩踏而死者不計其數，互相擁擠落水而死者不計其數。
今夜，註定是個不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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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是對於唐靖而言，還是屈平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