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咖啡廳相遇,他怎麼敢

第五十八章 咖啡廳相遇,他怎麼敢

清晨的霞光透過厚厚的雲層,留下淺薄的光。

公子鏡坐在椅子上,一身倦怠,泛紅的眼眶看不出情緒,他看着黑暗減退、白晝忽至。

孟右原說,當年楚家曾有意聯姻,只是他離開了。我曾經以為與她不過是身為兄長的憐惜,甚至更深點說,是嫉妒吧!

當年她那般地維護那個人,真讓人生羨啊!

離開青牢后,蘇喻看出了傅辛言(公子鏡)的心不在焉,他有心事,蘇喻拽住他的衣角,輕輕扯了扯,“辛言。”

女子溫柔地喚着他,傅辛言(公子鏡)停下轉身看去,“阿喻。”

蘇喻深情望着他,聲音里藏不住的哀怨,“辛言,當年你說過的話,你還記得嗎?”

她又提起了當年,傅辛言(公子鏡)眉頭一皺,眸深似淵,不可捉摸,他遲鈍了一會,回說,“阿喻,當年之言我從不敢忘,你無需這般提醒。我的妻子只會是你。”

說罷,傅辛言轉身離去,徒留了蘇喻一人獨自傷神。

象山村

天已入夏,但象山村的溫度依舊不高,甚至清晨、傍晚能感覺到明顯的涼意,李氏宗祠楚省每日都得去,不過習慣了之後,楚省反而覺得也不錯。

有時候她來不了的時候,李小河自己便一人打掃了。

“小河,你想離開象山村嗎?”楚省邊掃地邊問。

李小河認真地擦着香案,頭也不抬地說,“不想。”

楚省勸說,“你不是想找你姐姐嗎?”

他拿着抹布的手微微一頓,遲疑了下,想了想回答說,“姐姐會回來的,我在這裏等她就好。”

李小河是楚省見過最倔最死腦筋的人,楚省拿着掃帚走到他身旁,“她如果一直都不回來呢?難道你要在這裏等到死?”

他仰頭看着整齊擺放着的數百個牌位,聲音神聖而又執着,“天命會指引我的。”

楚省很不能理解,哪有什麼天命?一個個虛妄的、憑空捏造的神,值得信仰嗎?所謂的天命不過是一個笑話。

她不信,可是李小河信。

象山村的所有人都信。

也許這便是世界。

你所賴以生存的、忠實信仰的、珍視的,在他人眼裏如同碎紙般輕若鴻毛、不值一提。

下午,經過數幾個小時的炙烤,地面積蓄了熱量,變得乾裂、燙腳,楚省戴着草帽,穿着簡單樸素的藏藍色白花長裙,頭髮編成辮子偏倚在一側。

雪膚黑髮,身姿纖細卻不羸弱,她手臂彎曲,提着一個竹編籃子,她今天時間比較空,打掃完李氏宗祠后,一時興起,便去摘了很多的荷葉蓮花。

老李頭在樹下搖着扇子乘涼,聽到腳步聲,看到是楚省,笑着說,“去採花了。”

爽朗笑聲映襯着夏日熱情,楚省堪堪將籃子放下,摘下草帽笑着答道,“是啊,我看到池裏的荷花開得正好,當然要趕緊摘了。”

“你這丫頭還真是與眾不同,憐花惜花都不懂。小心別人說你‘辣手摧花’。”老李頭年老了,性格也愈發孩子氣了,有些時候就喜歡與楚省鬥鬥嘴,爭辯個高低。

楚省自是習慣了,搬來一把小板凳,坐在一旁,梳理着新鮮的荷葉與蓮花,邊分心回說,“我只知道,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再說了,它們陪我這麼一個大美人入葬,不應該是很榮幸嗎?”

楚省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死亡是遲早的事。

她現在是愈發看得開了。

聽她這麼無所謂的說,老李頭可不開心了,“你這小丫頭,年紀輕輕怎麼總想着死呢?真不可愛。”

“真不可愛。”老李頭重複了兩遍,扭過頭去不看楚省。

楚省笑了,聲音很是悅耳,如同琴音輕鳴,“老李頭,你放心,我肯定活得比你久,為你辦一個超級超級大的葬禮,嗩吶連吹三天三夜,讓象山村的人都知道。”

老李頭聽了更生氣,“你這壞丫頭,誰說我要死了?呸呸呸。”

老李頭轉頭看着楚省,渾濁的眸光里藏着的些許同情,可是話出口卻不是那般溫情。

接着只聽他坐起身,嘆了口氣,安靜異常地說,“你這丫頭啊!”楚省正要細細聽他正文時,只聽他說了“慧極必傷。”

“慧極必傷。”楚省啟唇無意呢喃,然後勾唇一笑,竟是釋然。

不過都是些可遇不可求。她在內心低語,雲都躲開了。

低頭看去,菡萏葳蕤。

翌日

蘇喻今天醒的有些晚了,看了下表,都快12點了。

早餐時曾有人來敲門,她聽出了是他的聲音,但她還因晚上的事心有煩悶,不願見他,便沒有開口回答,就讓他以為還是在睡。

浴室偌大的亮面鏡前,女子粉黛未施,黑眸澄澈,她看着自己,手指輕輕撫上自己的眉、眼、鼻、唇,“怎麼好像老了?”

沒有女人會不在乎自己的相貌,尤其是在心愛人面前,衰老太可怕了。

蘇喻摸着眼角的細紋,在心底長嘆一聲。

“夫人。”

洗漱完畢后,蘇喻換上一身黑色長裙,是無袖圓領的款式,看起來束縛包裹得一絲不漏,卻是格外挑身材氣質的衣服,衣服沒有其他裝飾,全靠着絕佳的面料、上好的剪裁。

又再一次被女主人的氣質所折服,傭人在心底驚嘆,“好美啊!先生真是好福氣。”

坐在長桌前,蘇喻不發一言吃着飯,她早已習慣了一個人。

說是夫妻,其實也只是外人看來。

吃完,蘇喻起身,交待傭人下午不必準備了,她要保持身材,一天只吃一頓飯。

大宮廣場

蘇喻戴着墨鏡,濃烈的大紅唇露出不可侵犯的姿態,杜嘉暄剛一推門,就看到了她。

咖啡廳內,音樂舒緩,淡淡的咖啡香撲鼻而來,兩位大美女同聚一桌,在眾人看來可真是分外養眼啊!

一旁有人心裏暗嘆,“果真美女的朋友也是美女啊!”

“你來了。”蘇喻拖長了尾音笑着抬眸,墨鏡一摘,那雙大眼看的人可是會慌神的。

杜嘉暄穿着白襯衫黑西褲,長發一根樸實無華的檀木簪輕輕固定,臉龐留下的一縷長發更顯嫻靜而隨意。

“別含情脈脈盯着我,我害怕我會犯錯。”杜嘉暄調戲蘇喻。

蘇喻撐着下巴,勺子輕攪咖啡說道,“可他不會啊!”

好友相聚,總是說不完的話,煩惱也會慢慢消散的。杜嘉暄聽出了蘇喻話里的不對勁,安慰說,“怎麼了?”

蘇喻苦澀一笑,“是我的一廂情願,一直以來都是我的獨角戲。”

杜嘉暄似乎也被勾起了煩心事,蹙眉輕嘆,遲疑了好一會,寬慰着蘇喻說,“愛太過奢侈了,只要他還在你身邊不就好了。”

蘇喻不回答了。

杜嘉暄知道蘇喻這個人有多固執,她啊,認準了一個人,又怎麼會輕易改變?

“嘉嘉,我想要你幫我一個忙。”蘇喻抬頭,眸光亮澈卻空無,杜嘉暄有些驚詫,答應的話還在唇間未落,只聽蘇喻又繼續說,“嘉嘉,先別著急答應,聽我說完,你再好好考慮下。”

杜嘉暄伸手握住蘇喻的手,扯出一抹笑,暖入心扉,“阿喻,”蘇喻回握住她的手。

她知道其實杜嘉暄有她的身不由己,做事不可能隨心所欲、不顧家族的,她並不要求杜嘉暄無條件站在自己這邊,只要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她幫下就好了。

……

一曲彈完,蘇喻也說完了,杜嘉暄正在猶豫的時候,只聽又是新的一曲,好奇怪,竟是《命運交響曲》!

蘇喻轉頭看去,那個背對着她的身影,真的好熟悉。

“啊——”她一不小心驚呼出聲,又趕忙捂住了嘴,杜嘉暄也順着她的目光看去,問“阿喻,認識的人?”

顧鈺好像聽到了蘇喻的驚呼,轉頭笑的時候正好看到了她和杜嘉暄坐在一起。

杜嘉暄從未見過顧鈺,自然認不出他來。

蘇喻與他對視的那一剎那,不禁慌亂,“他怎麼在這裏?”

要知道,這裏可是京內,公子鏡的大本營,他孤身一人無異於羊入虎口。

顧鈺依舊笑着,臉頰一側的梨渦久久不散,只聽原本該是無限生機與鬥爭精神的樂章被他演奏的綿軟單薄。

咖啡廳內可是有不少懂音樂的人,吐槽說,“從哪請的不入流的,竟把著名的《命運交響曲》彈成這樣?真是暴殄天物。”

同桌的女子道,“好了好了,這不是你的專家評審現場,人家咖啡店賣的是咖啡,鋼琴曲也不過造氛圍的,別太較真了。”

女子長相普通,不過倒是有種知性美,可惜她的認真寬慰絲毫沒有觸動男子的心。

他依舊眉頭緊皺,滿眼的不樂意,長嘆一口氣。

蘇喻整理好情緒,對着杜嘉暄說,“嘉嘉,我有點不舒服,今天就這樣吧!”

杜嘉暄身為醫者,自然是看出了蘇喻的“病”,但是看到她這般心神不定的樣子,還是十分心疼,順着蘇喻的話說,“好,阿喻,我先回去了,你注意身體。”

蘇喻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

杜嘉暄起身離開,之後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回頭說,“阿喻。”

蘇喻慌張地抬頭看着她,“嗯?”

杜嘉暄伸手撫上她的臉龐,“阿喻,我要告訴你的是,你說的事我會好好考慮的,等下次見面我給你答覆。”

“好的,再見啦,嘉嘉。”蘇喻強扯出一抹笑。

手中的咖啡已經冷掉了,蘇喻端起杯,心神不定地望了眼顧鈺所在的方向,然後拿起一旁的包正要離開,只聽一聲“咚——”破敗的大鐘似的沉悶響聲。

引得咖啡店的人都抬頭望向了顧鈺那邊。

蘇喻轉頭,看到他起身道歉的樣子,眼裏滿是不贊同。

他這是生怕傅辛言(公子鏡)不知道他來了嗎?

“不好意思,打擾各位了。我學藝不精,還請大家多包容。”青年露出淺淺的梨渦,笑容無害而陽光,眾人也不捨得多加苛責了。

沒事,年輕人好好學,我看你大有潛力。”諸如此類的聲音可真多啊!

蘇喻轉頭向外走去。

他也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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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前不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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