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疆土
朝堂之上,有臣子提議:應繼續征戰,擴大疆土。
有人附議:斂國正處政治紛爭,新王上任,內鬥之時,理應以勢攻打。
我立即把手裏的奏書朝着朝堂下扔去。
眾人皆下跪,我這暴戾的性子絲毫未改。
“我們與斂國止戰多年,去趁人之危擴大疆土,丟盡儀國風範?你們這群虛偽之臣,如若再提議,我就把你們的頭顱掛在城牆上。”我滿腔怒火。
有臣子仍進言道:“莫非是斂國兵力曾有助於你,又莫非是我們的王竟與斂國新王有染?”
我輕蔑笑着。
一日之後,進言臣子的斷臂高掛在城牆之上。
“趁火打劫之人,不配留於我國朝堂之上。”
斂國的疆土,我必奮力保全。
殊不知,在斂國的朝堂之上,亦有斂國的臣子提議:如今斂國已如雄獅,趁儀國低估之時,不如我們去踏平儀國的疆土。
一日之後,斂國的城牆上掛了三顆頭顱。
顧漸是比我更無情心狠的人。
我們站在各自國土的城牆之上,對着遠方的落日望去。
寒冬已經過去了,初春乍起的時候,我竟習慣於往城牆下望去,每每望去,心都會酸痛得發顫。
詢問醫師,醫師卻只是搖頭,道我這是心病。
魏箏站在我的身邊,穿上了更沉重的鎧甲。
“魏箏,我們可以奪盡未知的疆土。但斂國的土地,我們便今生不踏吧。”我對魏箏說。
魏箏呈命:“是。”
這朝堂之日,勾心鬥角,寂寞無聊。
我笑着扔下手裏的奏書,轉眼走下朝堂,換上一身銀白色的戰袍鎧甲。
我騎着一匹紅馬在宮殿內奔跑,回到曾經瀟洒又張狂的樣子。
我離開那面高高的城牆,一路朝北駛去。
我命人在宮外找到了儀珏星。
“朝堂之事,我託付給你,我要去征戰。”我說。
這麼多日未見他,他臉上終於恢復到了平靜如水的表情。
他問我:“如何放心給我?”
“我身旁已無他人。”我滿腔皆是無奈。
儀珏星看着我,眼中的光芒動了動。那是曾經不被阿爹重視的他,一直想要的東西。無論是這個王位,還是連接着這個王位至高無上的權利。他只不過是隱忍着,想要看到自己的價值罷了。
只不過當他走火入魔,便變成了那樣令人憎恨的樣子。
“你果真放心交給我?”儀珏星問。
“如今我已是斂國的王,我和顧漸的事情你也知曉。你若再敢算計,我們定會讓你深墮地獄。如何?”我問。
“好……”儀珏星應答。
他只不過是憧憬那份至高無上的權利,如今他終於得以被重視。
儀珏星成為我的朝臣。
我帶着將軍們出征,像是曾經的阿爹一樣。
唯有征戰,在漫天黃沙的廝殺掠奪之中,我才能淡淡忘卻心中之痛。
我也想起花西山的選擇,她對魏箏說:“浪跡天涯,走走停停。如果累了,便忘了痛了。”
我不知我想忘的,到底是花空樓,還是顧漸。
我廝殺於險惡遙遠的戰場之上,卻看到在戰場上穿着玄色龍紋戰袍的他。
我們在漫天黃沙和向上飛揚的鮮血中相望。
他在這戰場中摘下堅硬的頭盔,那雙桃花眼對着我一笑。
如此飽含着思戀的、如此痛楚的笑意。
他在我遙遠的對面,對我伸出手來,似憑空摸了摸我的頭。
如此遙遠,如此撼動。
我也摘下我堅硬的頭盔,只對着他一笑,清淚落在馬蹄之下,我拿起長劍,依舊朝着他轉身離去,把利劍斬在我身後的斗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