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心魔乃是人心中由怨念而生的惡魔，乃為一個虛幻的形體。心魔生性狠辣，對身邊的所有人和事物都懷有猜忌之心，心魔若是產生，則會在日漸共生的過程中逐漸取代原有本體，從而變成一個真正的惡魔或者說是怪物。”
紀凝神情淡淡，一臉平靜的回答着噗噗的問題。
而噗噗則是看到紀凝的樣子不知道該不該繼續說起。
按理來說紀凝是知道心魔的存在的，但為什麼每一次心魔出現的時候紀凝並沒有表現出抗拒之心。
倘若紀凝明明知道心魔一直存在的危害卻還視而不見，那對心魔的解決將會是一件很難的事，噗噗突然不知道應該怎麼開口。
“怎麼會突然說起心魔的事？”
紀凝看着神情有些古怪的噗噗試探着問道。
噗噗很是猶豫，“宿主主，我今天看見你身邊站着一個虛影，長得和你一模一樣，我懷疑她有可能是心魔。”
“我身邊……”紀凝眉宇微蹙。
“我近幾日的確能聽到身邊總有人說話，但從未見過她原本的樣子，你竟然看見了？”
噗噗聽后覺得奇怪。
他們既然都能看見。
為何紀凝看不見？
是紀凝在說謊打算保護心魔還是說心魔另有目的。
“宿主主，我真的看見了，我看的清清楚楚，而且她的瞳孔很黑沒有光亮，眼底幽深一片帶着嗜血的光芒，如果宿主主真的沒有看見，她很有可能就是心魔。”
紀凝倒是沒有立即回答。
慢慢在腦海里復盤自己聽到有人說話的時間。
實在是沒有頭緒，紀凝開口問道，“那為何我會看不見？”
如果真的是心魔的話，按理來說心魔的出現她這個本體應當會第一時間有所察覺。
如果噗噗說的沒錯，那便意味着心魔的能力已經遠高於她之上。
紀凝突然想起今日在賞花時那人的問話。
不免背脊驚出一聲冷汗。
“宿主主，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你沒看見，我能看見並且確定是因為我曾在位面的時候見過她，宿主主你的記憶都被篡改損壞就是出自心魔的手筆。”
紀凝很相信噗噗。
經過這幾日的相處她能感覺到噗噗的真誠。
所以對於噗噗說的話紀凝並不懷疑。
“按理來說我的記憶出現問題你的也會有問題，之前沒聽你提起過，為何現在突然說起？”
噗噗搖了搖頭。
“我也不知道，我今天突然就有了記憶，還有了關於心魔的一切。”
紀凝想了想，她日常也與心魔接觸甚少。
所以心魔想要的是什麼紀凝並不知曉。
若是能通過噗噗的記憶重溫一遍，或許會知道答案。
“將完整的記憶給我。”
對於沈淮在位面所作的一切，紀凝也十分好奇。
此舉並不僅僅是為了心魔。
噗噗簡單的做了處理，將心魔和自己談話的那段予以隱藏。
然後將記憶傳輸給了紀凝。
從第一位面的不情不願再到後來自主完成任務，紀凝的這段位面記憶充分的記載了紀凝的所有變化。
紀凝也很意外自己的樣子。
這幅陌生的樣子讓紀凝覺得都不認識自己。
隨着記憶的深入，紀凝也看到了陪伴在自己身邊的沈淮，雖然他們彼此都沒有記憶，但不管變成什麼樣子，他們都會遇上對上，並且愛上他，
種種過往都是沈淮對她的深沉愛意。
當紀凝看到那個長着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的人出現在自己的身體裏，並且屢次阻止她和沈淮后，紀凝終於意識到，原來那個人竟然就是一直潛伏在自己身旁的心魔。
每一次，看到沈淮因為心魔而死，紀凝便覺得痛不欲生。
沈淮何其悲愴。
為了自己他心甘情願抽去神魂。
然後到了位面，自己帶給他的只有無盡的悲傷。
紀凝難以想像，這麼多年，沈淮是如何帶着這些沉痛的記憶活下來的。
紀凝更是無法體會沈淮心中的悲傷。
……
噗噗看着紀凝失神的樣子為其感到難過。
兩個相愛的人，卻偏偏要走上不同的路。
如果沒有這些經歷，他們應當就是一對神仙眷侶。
自那日得到所有記憶后，紀凝那段被忘記的過往也慢慢蘇醒。
和沈淮的第一次見面。
和沈淮的第一次心動。
一切的一切，逐漸慢慢變得清晰。
然而被遺忘的感情並沒有就此停止。
只是沒有人注意到罷了。
紀凝全身心都放在了沈淮的身上。
不知道什麼原因，她還是無法看見紙條上的字，並且如願得到黃泉碧落水，思來想去紀凝覺得是自己恢復了記憶，但對於沈淮來說，自己只是在彌補。
紀凝開始頻繁和沈淮見面。
帶着沈淮去他們之前去過的所有地方。
對於記憶回來的時候紀凝和噗噗都沒有提起過。
沈淮知道自己時日不多，便也由着性子，跟着紀凝走南闖北。
有時候走得遠了，兩人便暫時住在山洞裏。
第二天便繼續遊盪江湖。
紀凝和沈淮走過了許多地方，也看遍了世間所有的風景。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
在這偷的的時光里，紀凝和沈淮都體會到了不一樣的感覺。
對於彼此的愛意，在沒有察覺的情況下肆意生長。
……
“要不要試試小籠包？”
在人間的這一年，沈淮和紀凝購置了一處小別院。
他們的生活也隨着凡人變得別無二致。
雖然兩人心中各懷心事。
但對於這段生活，紀凝和沈淮卻是無比的珍惜。
他們都很清楚。
現在所擁有的所有美好都只是利用了天上和人間的時間差。
能有這一年的光陰已然不易。
所以兩人也真正的在過着屬於他們自己的生活。
“挺想吃的，感覺比點心還好吃。”
在人間的生活，紀凝也變得貪嘴了許多。
沈淮也樂意寵着，只要是周邊的美食，沈淮都會帶給紀凝嘗一嘗。
紀凝也像尋常女兒家一般，對於人間的所有充滿了嚮往。
並且沉溺與這樣的生活着。
看着沈淮每日為了自己外出，紀凝的心裏便滿是歡喜。
“你在家裏等着，我去去就回。”
今日紀凝時常做噩夢，沈淮在紀凝睡着的時候用神力暫時讓她安定。
外面人多事雜，沈淮擔憂紀凝出去遇上什麼不好的事，又會噩夢纏身。
紀凝也很聽話。
看着沈淮離開后紀凝躺在前幾日沈淮買來的躺椅上。
明明沈淮是病人，但自從他們來到人間后，一直都是沈淮在照顧她，更多的時候就好像她是一個小孩子一樣。
紀凝剛躺下，微熱的陽光撒了下來，紀凝感覺到絲絲光亮。
閉上眼準備假寐一會兒。
但不消多時一場稀奇古怪的夢境佔據了紀凝的大腦。
那時對於紀凝來說完全就是一個沉重的打擊。
夢裏的父神母神爭吵不斷。
與紀凝記憶中他們恩愛的樣子完全相反。
見兩人吵得不可開交，紀凝下意識的想要上去阻止。
但很快，一個小小的身影吸引了紀凝的注意力。
因為那個身影就是紀凝小時候的自己。
小紀凝似乎已經對現在的場面司空見慣。
進了門的她看見父神母神又在爭吵，眼裏只有無盡的冷漠，默默的走到另一邊，脫下被雨水弄濕的衣服和鞋子。
父神和母神的爭吵還在繼續。
他們是家族聯姻，兩人之間並沒有什麼感情，但日久生情，女人的心向來都是柔軟的，在成親之後的相處中，母神逐漸對這個偉岸的男人動了心，原本想着兩人有了孩子父神會收心，誰知父神一直都將母神作為傳宗接代的工具，再有了紀凝之後，父神更加的肆意妄為。
不但嫌少回家。
更甚至直接在外麵包養了外室。
而小紀凝每一次遇到的爭吵都是父神想將外室生養的孩子接回來。
母神清楚的知道，自己本就不得喜愛，若是將外室的孩子接回來，那她的孩子就徹底的沒了地位。
再這樣的大家族，沒了地位又不被父神疼愛的孩子註定就是一顆廢棋。
所以為了紀凝。
母神便沒日沒夜的和父神找麻煩。
為的就是給紀凝爭得一點繼位的權利。
長時間的爭吵讓紀凝的內心早就變得極其冷漠。
以至於父神親口說出他不想要這個女兒的時候紀凝都沒有什麼反應。
就在紀凝心如刀割，那些混亂的記憶瘋狂撞擊他的她的理智的時候，紀凝看到父神拿出了一把刀。
那時神界的斷魂刀。
凡是被重傷者絕無生還的可能。
紀凝察覺到父神的意圖想要上前阻止，但她硬生生的從父神的身體裏穿了過去。
紀凝嘶聲力竭的祈求着希望夢裏的那個自己可以阻止父神的行為。
誰知小紀凝只是沉迷於自己的世界裏，並沒有理會即將發生的殺戮。
在那把斷魂刀刺入母神身體的一剎那。
紀凝想起了所有的事。
就是那年，氣急敗壞的父神對母神動了手。
父神想要接回外室，但母神為了自己始終不同意處處與父神作對，在外室的挑撥之下，父神一氣之下刺死了母神。
那時的紀凝並不是故作冷漠。
是因為她知道父神母神吵架都是為了她，所以紀凝便覺得只要自己是個透明人，就可以阻止他們吵架。
小小的紀凝並不明白大人們之間的複雜。
她始終在用自己的方式來守護這個已經破敗不堪的家庭。
一直到父神的瘋狂行為，紀凝這才徹底醒悟。
母神在斷魂刀的傷害下，沒有留下一句話當場就魂飛魄散。
看到自己當這孩子的面殺死了自己的妻子，父神也變得有些失態。
以至於他根本沒有注意到，那個眼裏沒有情緒的女兒拿起了落在地上的斷魂刀。
在斷魂刀刺入身體的一瞬間，父神雷霆大怒，狠狠的甩飛了紀凝。
紀凝失望至極。
她不能讓父神就這麼死去。
紀凝想到了玲瓏燈。
於是便在父神元神消散前將他殘缺的魂魄收了起來。
這一切都發生的太過突然。
突然之間紀凝失去了母神，自己殺了父神。
紀凝整整幾日沒有進食，人也處於渾渾噩噩的狀態。
有時候還會自言自語，下人們看見都說紀凝瘋了。
隨着家裏的破敗，紀凝的精神也出現了很大的問題。
加上每日和裝有父神的魂魄的玲瓏燈在一起，紀凝的精神很快就出現了很大的問題，一而再再而三的有了很多過激的想法。
雖然很多次都全靠紀凝的意志強壓了下去。
但經過這反反覆復的折磨，心魔已經有了出現的雛形。
直至紀凝想要放棄自己的生命的那一刻。
心魔也真正的產生。
她的出現，給紀凝製造了完美的生活環境。
用謊言讓紀凝活了下來。
但那時的痛是刻在骨子裏的。
紀凝的冷漠早已深入骨髓。
哪怕有心魔為她編織的幻境，但紀凝自己卻因為父神母神的關係，對於愛情厭惡至極。
哪怕後來遇上了沈淮。
喜歡上了沈淮。
但在紀凝的內心深處，仍舊是接受不了這樣的感情。
她不信任。
她覺得所謂的感情都骯髒不已。
這也就是為什麼心魔會屢次出手阻止紀凝和沈淮之間的事，甚至是不喜暴露自己想要破壞兩人之間的關係。
因為心魔所作的一切決定都是紀凝潛意識的想法。
如果有朝一日心魔佔據紀凝的身體，那也都是紀凝自己的退縮。
對於和沈淮之間的感情，又或者是這樣的男女之情，紀凝從來都沒有相信過。
在她的潛意識中，這樣的感情都是不可靠，都是會被背叛的。
所以哪怕是去了位面，哪怕是避開了熟悉的環境，但紀凝心中的厭惡尚存。
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心魔便也一直存在。
從而有了之後這一切的發生。
在沈淮回來的時候紀凝剛好蘇醒。
相比之前充滿愛意的目光，此刻的紀凝顯得格外的冷靜。
直到沈淮走近，紀凝這才出了聲。
“今日去的時間有些長了！”
沈淮一直以來都格外關注紀凝的情緒。
從剛進門紀凝看他的眼神沈淮就已然意識到了不對經。
尤其是他現在完全感應不到噗噗的存在。
很明顯，現在在自己面前的不是真正的紀凝。
但沈淮沒有戳破。
因為此時此刻的情況，一旦稍有不慎，心魔就會立馬佔據紀凝的身體。
“今日去的時候小籠包賣完了，我等了一會兒，順便給你買了一下胭脂水粉類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