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這一天，是這幾萬年來沈淮覺得最開心的一天。

眼前有這世間最美的風景，身邊也有他這一生最愛的人，對於此時此刻額沈淮來說，就算這樣永遠的死去，他也沒有任何遺憾。

而紀凝，則是看着眼前的風景。

那種熟悉感從腦海中湧現出來。

記憶中的她在花叢中笑的無比開心，奔跑着笑着，感覺那時候的自己會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紀凝有些恍惚。

這種感覺對她來說過於陌生。

陌生到紀凝都不知道應該用怎樣的心情對待身邊這個為了她可以放棄自己生命的人。

和以前兩人在一起的光陰相比。

對於沈淮來說現在兩人的相處放出與之前相比就是雲泥之別。

紀凝不敢想像，如果換做自己，她一定會受不了。

更何況身邊的人還是那個被稱為天之驕子的殿下。

紀凝小心翼翼的將目光放在身邊的人的身上。

但令她感到意外的是，沈淮並沒有表現出任何對現在不滿的負面情緒。

反而是全身心都投入在和她相處的時間裏。

直到這時紀凝才真正的意識到，沈淮從很早之前就將自己看做一個將死之人。

而現在所發生的一切，對於沈淮來說就是他最後可以享受的東西。

所以沈淮對於有紀凝陪伴的生活他都是充滿享受的。

並沒有其他多餘的複雜想法。

想到沈淮的心理活動，紀凝的心裏更不好受。

這才從而更加堅定了想要看到黃泉碧落水的秘密的想法。

只有讓沈淮永遠平平安安的，才不會愧對他的感情。

“在看什麼？”

沈淮回過頭來，看着一直盯着他的紀凝溫聲問道，看着紀凝的眸子裏滿是溫柔。

紀凝笑着搖了搖頭。

“我們去摘花瓣吧！”

做點心的花瓣需求比較高。

要的都是花苞中那種比較乾淨，比較嫩的花瓣。

現在這個季節，其他地方的花已經快要枯萎了，只有這裏的花瓣含苞待放。

雖然有些已經凋落。

但仍有新鮮的花苞含苞待放。

紀凝主動拉着沈淮的衣角走了下去。

微風吹來，一股清香的花味撲面而來。

頓時讓人覺得心曠神怡。

紀凝一開始只是為了找回隱藏在記憶之下的感情。

但當看到沈淮為自己忙碌的身影后。

紀凝自甘沉淪。

這樣的沈淮，不管多少次，都會讓她無止境的心動。

紀凝不僅覺得可惜。

沒能一直記住這個用生命愛自己的男人。

紀凝也一直黏着沈淮。

像之前一樣，每當需要自己動手的時候紀凝總會想辦法偷懶。

沈淮也很樂意寵着紀凝。

見紀凝有些累了，便將她手中的籃子接了過來。

“要不你去邊上坐着等一會兒？”

紀凝很不喜歡看花。

因為紀凝覺得花的一生太過於短暫，絢爛過之後便迅速的枯萎，意味着它的這一生也就到了盡頭。

以前紀凝告訴過沈淮自己不喜歡賞花的原因。

所以沈淮便想讓紀凝去一旁等一會兒。

若是換做以前。

紀凝定然是二話不說離得遠遠的。

但這一次，紀凝卻是拒絕了他。

“雖然還是和不喜歡看這些即將要凋零的花，但我很想要陪在你身邊。”

都這樣單純的生活。

在紀凝的印象中卻為留下絲毫。

想到以前的自己就是和沈淮這樣在一起，紀凝不由得痛恨自己。

痛恨自己為什麼會忘了沈淮。

也痛恨自己為什麼讓沈淮為她受了這麼多的苦。

沈淮無奈的看着紀凝。

雖然不忍心看紀凝因為自己遭罪。

但對於現在的他來說，能和紀凝守在一起，無疑是一件讓人感到高興的事。

“好，我會很快摘完的。”

沈淮放快了手裏的動作。

而紀凝也亦步亦趨，乖巧的跟在沈淮的身後。

看着沈淮的背影，紀凝心裏總有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你說我為什麼會忘了他？”

這是一直以來紀凝怎麼也想不明白的問題。

但這一次，回答紀凝問題的並不是噗噗。

而是一直藏在紀凝身體的心魔。

心魔站在紀凝的身邊，眼底含着嗜血的幽深。

“你說為什麼？或許是他背叛了你也不一定。”

紀凝不由得反駁，“不可能!”

不管怎麼樣沈淮看起來都不像是會背叛他的人。

在一起這麼長的時間。

沈淮對於自己只有深不見底的愛意。

從來都沒有過愧疚。

所以紀凝堅信不疑。

堅信沈淮絕不可能背叛自己。

心魔的笑意綿長含着讓人看不懂的意味。

“你怎麼就能這麼確定呢，你不是忘了他嗎？”

紀凝頓時語塞。

“我的確忘了他，但我的身體告訴我，我還愛着他。”

感情是不會騙人的。

紀凝能感覺到沈淮對自己深沉的愛意。

同樣也能感覺到，沈淮為了自己，可以放棄一切的無所謂。

也正是因為沈淮的這個無所謂，紀凝才想拼盡全力讓沈淮好好的活着。

如果沈淮因為她的關係離開的話。

那這一生註定都會是遺憾和愧疚。

還有那些隱藏在真相之下的感情，說不定就永遠不會再次出現在自己的腦海中。

心魔眼神冰冷，“感情呀，是這個世界上最沒用的東西，總有一天你會後悔的。”

心魔並沒有立即消失。

她站在沈淮的身後安靜的看着。

她能讓紀凝忘記第一次，就能讓紀凝忘記第二次。

對這個沒有多少時間的沈淮，心魔並不會再將所有的重心都放在沈淮的身上，現在心魔最關心的就是紀凝的狀態。

很多關於以前的記憶慢慢蘇醒。

心魔也有些束手無措。

只要生活在這裏。

紀凝總有一天會想起過去的一切事情。

這些不是她可以控制的。

唯一的辦法就是讓紀凝永遠的沉睡。

這樣紀凝就不會再因為那些黑暗的過去而感到傷心。

也只有這樣，她才會永永遠遠的保護好她。

心魔笑着開了口，但臉上的情緒卻是異常複雜，“如果有個人為了保護你讓讓你放棄現在所擁有的一切，你會願意嗎？”

紀凝並不知道心魔指的是什麼。

只是想到剛才的話題是沈淮。

所以紀凝下意識的想要答應。

“當……”

“凝凝，”沈淮突然直起身子打斷了紀凝和心魔之間的交流。

“這些花瓣應當夠了吧？”

沈淮將籃子拿到紀凝的面前。

看着紀凝的眼神極其複雜。

心魔沒有得到答覆。

心不甘情不願的離開。

紀凝沒有注意到的是，噗噗和一直故作鎮定的沈淮同時大鬆了一口氣。

如果紀凝剛才真的答應的話，那心魔就會毫不猶豫的佔據紀凝的身體。

心魔是為了保護紀凝而產生的。

所以在她的意識中，只要能保護紀凝，不管讓紀凝付出什麼樣的代價都是最好的保護。

而這種誘導性的承諾更像是讓心魔為所欲為的突破口。

但凡紀凝的精神上鬆懈半分或者是表現出對這個世界的厭煩，心魔就會毫不猶豫的奪去這個身體的主導權。

噗噗和沈淮因為位面的關係。

所以和紀凝一樣，他們都能感知到心魔的存在。

但心魔似乎是忘了他們。

所以便也沒有提防。

紀凝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籃子裏的花瓣上。

不得不說沈淮的確很用心。

哪怕未開的花苞的花瓣都是極其嬌嫩的。

但沈淮依舊很細心的挑選中靠近花蕊的花瓣。

這樣的花瓣帶着花蕊的味道。

做出來的點心會更加的鮮香。

紀凝大喜過望。

接過籃子高興的點了點頭，“看來我又能大飽口福了。”

沈淮寵溺的笑了笑。

但眼神里卻充斥着無盡的擔心。

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到，現在的心魔主導力已經到了可以和紀凝自由對話的地步了。

若是這段時間紀凝身上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的話。

只要紀凝稍微表現出退縮，那心魔就會徹底佔據紀凝的身體。

然後紀凝就會變成父神那個密室里怪物的模樣。

沈淮和紀凝一同回去。

在紀凝和廚娘學着做點心的時候，沈淮和噗噗進行了短暫的對話。

對於心魔，他們兩都知道心魔是怎麼產生的。

也知道心魔在位面所做的一切。

“殿下，”噗噗有些糾結的開了口，“如果真的讓心魔消失，會不會讓宿主主重新陷入當初的悲傷之中。”

畢竟紀凝是殺死自己父神的人。

紀凝一直都活在心魔為她編織的幻想中。

如果有朝一日戳穿，對紀凝來說肯定是一個不小的打擊。

這也是沈淮之前一直擔心的問題。

當初因為這個原因，差點就打算讓心魔永遠待在紀凝的身體裏。

但自從知道心魔終有一天會佔據紀凝的身體。

而紀凝也會變成一個五感盡失的怪物后，沈淮打消了這種荒唐的想法。

“可如果我們不能阻止心魔的話，紀凝就會永遠的消失。”

永遠沒有以後。

也不會像其他人一樣可以走入輪迴道。

所以相比之下，讓紀凝知道真相遠要比被心魔一直控制着要好。

噗噗也想到了之前紀凝被心魔控制的場景。

正要開口，兩人都在一瞬間看着對方。

“你什麼時候有的記憶？”

噗噗也很意外。

“我不知道，我只是突然一瞬間就有了位面的所有記憶，包括被心魔惡意摧毀的那些記憶我現在全都有。”

沈淮探出神識。

意外的發現噗噗的身體內多了一個未知的晶片。

想到剛才心魔的出現。

沈淮有了大致的猜測。

“這個記憶很有可能是和心魔一樣共生在你的身體內的，但因為表面的東西導致你沒能將這些記憶儲存下來，在後台便也一直顯示是被刪改的狀態，然而心魔的出現觸發了你的被動，這些記憶自然而然的也就出現了。”

噗噗似懂非懂。

但他很清楚的是，有了這些記憶。

紀凝就會了解到沈淮曾為他做的一切。

這樣一來，說不定會讓紀凝有所牽挂。

便也就讓紀凝對這個世界有了留戀。

說不定她再也不會被心魔所控制。

從而會坦然面對過去的一切。

噗噗並沒有將自己的打算告知沈淮。

因為那個紙條的事，紀凝不想讓沈淮知道。

……

在廚房一直忙碌的紀凝偷空后才發現噗噗和沈淮都不見了。

正打算出去尋找他們。

心魔再一次出現在紀凝的身邊。

“那個小傢伙真是個笨蛋。”

心魔沒頭沒尾的說了一句。

紀凝不是很喜歡心魔的出現方式。

因為她的每一次出現，都是在自己打算做一些事情的時候出現。

莫名的，紀凝的心情就會因此變得很差。

“他挺聰明的。”

紀凝雖然沒有接觸過其他的系統。

但噗噗相較於人類而言，已經是很聰明的地步了。

不但說話做事有章程。

就連行事風格都正中紀凝的萌點。

心魔笑了笑並沒有多說，“是很聰明。”

所以她才要利用噗噗的聰明，好好的保護紀凝。

至於什麼黃泉碧落水，心魔根本就不關心。

紀凝親自蒸了一籠點心，剛出鍋紀凝就打算拿去讓沈淮嘗嘗。

沈淮神情睏倦。

看見紀凝進來后強打起精神來。

“是你做的嗎？”

看着這樣無時無刻都不在為自己考慮的沈淮，紀凝的心裏更多的是心疼。

但凡沈淮敷衍一點。

紀凝都會相信心魔的話。

但偏偏就是這樣真誠的沈淮，讓紀凝不由的沉陷其中。

“是我做的，剛出鍋想讓你嘗嘗。”

因為身體虛弱的原因。

沈淮其實很久都沒有進食了。

雖然還是會有噁心乾嘔的感覺。

但沈淮依然夾起了點心咬了一小塊。

紀凝很是期待的盯着沈淮看。

沈淮故作淘氣的皺起了眉頭。

見紀凝很是擔心，沈淮立馬勾起了唇，“很好吃，比我吃過的任何點心都好吃。”

儘管身體不適

但沈淮依舊將盤子裏的點心吃了一大半。

天黑之後沈淮不舍的和紀凝分別。

離開紀凝的宮殿之後沈淮抬頭看着空白的牌匾。

總覺得上面空落落的，沒有家的感覺。

沈淮打定主意，決定給紀凝的宮殿起一個很好聽的名字。

和沈淮分開后，紀凝也吃了一小塊點心。

雖然味道還可以。

但也沒有像沈淮說的那般好吃。

紀凝扶着下巴看着格外沉默的噗噗，紀凝好奇的來了口，“怎麼看起來這麼深沉，是有什麼心事嗎？”

噗噗搖搖頭，試探着開口，“宿主主，你對心魔是什麼樣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