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御天(一)
梁家驥右腿猛地發力蹬地,那異常粗壯的腿部肌肉讓鷹人心裏一驚。梁家驥火箭般騰躍而起,一秒內在空中連轟數拳,全部打在翅膀大開的鷹人前胸,體積巨大的鷹人連忙收翼護胸,梁家驥蜻蜓點水般左腳點地,在空中施展一記漂亮的迴旋踢,朝鷹人頭頂掃去。這是貫穿能量的一記側踢,如果擊中,一定能重創鷹人。不料此時,另一隻鷹人竟從雙翼處射出十多根尖銳的羽毛,子彈般射向梁家驥,奈何梁家驥此刻雙腳離地,身體在空中掃腿已出,無法閃避。
“哐,哐,哐!”巨大的鷹人被掃腿狠狠踢中,在地面翻滾了幾周后撞向牆壁,整個身軀都嵌入了牆面,掀起濃厚的煙塵。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煙塵散去。
濃煙中一個男人的剪影屹立不倒,他的身上插滿了鷹人的羽毛,每一處都在不斷向外流淌着鮮血,此時的他就像是一隻中箭的猛虎,惹怒老虎的鷹會有怎樣的下場?那就只有死路一條!
胡蝶在一旁獃獃地望着,為自己衝動的行為感到懊悔。她雙手合十,掌心沁滿汗水,十指深深地摳進手背,祈禱梁家驥能平安無事。
轉瞬間梁家驥已和兩隻鷹人交戰了十餘回合,梁家驥愈戰愈勇,每一擊都有如雷霆破軍之勢,而兩隻鷹人則打得心驚肉跳,面對梁家驥越發凌厲的攻勢漸漸無力招架。它們驚詫於眼前男子的強大,但也不甘心就這樣敗給人類。
兩隻鷹人氣喘吁吁地站在原地,沒有再輕易上前,梁家驥也借這機會收回了能量,使身體得到短暫的休息。鷹人深知不是對手,互遞眼神,隨後一齊振翅朝梁家驥射出數支羽毛箭,在梁家驥躲閃的間隙衝著頭頂天空飛去。
梁家驥並未追趕,就在眾人皆以為鷹人慾逃之夭夭時,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一幕發生了。那隻體態巨大的鷹人顏面掃地而心有不甘,竟猛然間飛向胡蝶,兩隻粗壯的鷹爪緊緊扣住胡蝶的雙肩,奮力朝天空飛去。
梁家驥心尖一顫,快速屏息閉目,同時關閉視覺與嗅覺,這兩種感官所對應的“金”與“水”能量頓時涌動在體內,梁家驥來不及多想,爆喝一聲飛身躍起,他這一跳不要緊,震驚了在場包括大嘴在內的所有人。梁家驥躍起十米高,而且速度之快已經超出了肉眼可捕捉的範疇,他騰空至鷹人頭頂,如同即將收割生命的死神般冷冷道:“活着離開不好嗎?你錯就錯在不該帶走那個女孩!”空前的恐懼感襲滿鷹人全身,它瞪圓的雙眼高高地凸出眼眶,難以置信地張大了嘴,卻發不出一絲聲響。梁家驥一拳擊出,這承載着巨大能量與憤怒的一擊彷彿要撕裂我們所處的四維空間。這一拳是打向鷹人面頰的,但鷹人的上半身卻都被拳勁帶起的強大能量震得粉碎。
胡蝶跌落在地上,梁家驥也收回了能量,落地後站在胡蝶身旁,仰頭看向另一隻鷹人。沒想那鷹人眼中恐懼之餘儘是憤怒,殊不知在變異前,兩隻鷹人是處在熱戀中的新婚小夫妻,剛剛結束長達五年的愛情長跑,步入婚姻殿堂將要開啟一段嶄新的人生,卻不幸在末世中變異成了這醜惡的模樣。
失去伴侶的鷹人並未離開,它不斷發出凄厲的鷹哮,盤旋在醫院上空,似乎在呼喚着什麼,等待着什麼。
“看來它在搬救兵。”梁家驥的眼中依舊滿是殺氣,剛剛一戰,巨大的能量負荷使得身體疲憊不堪。如果現在離開,確實可以全身而退,但……梁家驥環顧四周看向那些末世中失去依靠的人們,他心意已決,“我本非神,但若只有我能保護眾人,就絕不會苟且退縮半步!”
很快在鷹人的長鳴中,天際飛來五道黑影。
“該來的總歸會來。”梁家驥低頭看了看腕錶上的時間,露出意味深長的笑意。
望着由遠及近的五隻鷹人,人群再次引起強烈騷動。逃跑?還是寄希望於眼前的年輕人?若是跑,又能跑到哪去,醫院外到處都是變異的怪物;若留下來,這個年輕人能對付得了六隻變異的怪物嗎?面臨如此抉擇,眾人進退兩難。
這時一隻寬厚有力的大手拍在梁家驥的肩上,“兄弟!”李大嘴身負重傷卻依舊笑得很陽光,這聲“兄弟”和他的眼神一樣都滿載着信任與堅定,這種向死而生的堅毅是身經百戰磨礪而成,非常人所及。
胡蝶站在梁家驥的另一側,顫抖而冰涼的雙手緊緊握住梁家驥的右手,她被倆人的精神與狀態所鼓舞,眼中的恐懼逐漸被堅毅所取代。
三人並肩而立如同一面堅不可摧的銅牆鐵壁,庇護着身後的人群。看到這一幕,人群的騷動逐漸褪去,默默地望着三人的背影。先是一名中年男子手持鐵棍離開人群站到了三人的身邊,接着一個、兩個、三個,越來越多的人加入到了他們的行列中,這面“牆”變得更為堅實了。
“大哥好強啊,我們要跟你!”一個年輕的聲音從梁家驥身後傳來,三個大學生裝扮的男孩興緻盎然地握着手中的小刀,梁家驥知道這般大的男孩最容易頭腦發熱,無所顧忌。他微微點頭,繼而轉頭望向空中的鷹人。
六隻鷹人從三層天井破碎的玻璃處魚貫而入,望着腳下的人類發出陣陣怪叫。所有人都冷汗直流,在看過先前梁家驥和鷹人的戰鬥后,人們清楚接下來要面對的是什麼,除了眼前的男人能與之匹敵外,普通人類簡直不堪一擊。但是,同時對峙六隻怪物,恐怕只有祈禱奇迹發生了。
人群中,梁家驥神色如常,他甚至沒有調動體內的能量,而是邁開步子,大步向前,張開雙臂。咦?!他臉上那是什麼表情?如此邪魅的笑容!他的眉目間滿是挑釁之意!
所有人都震驚了,眾人腳下生根般一動不敢動,驚恐地看向眼前這個瘋狂的男人,面對六隻怪物毫無懼色,還赤裸裸地挑釁,若非有必勝的把握,那一定就是得了失心瘋,破罐破摔了。
“老梁,老梁,你瘋了?!”李大嘴內心焦急萬分,在幾步外小聲地招呼梁家驥,生怕動作太大成為鷹人優先攻擊的目標,他完全搞不懂老搭檔葫蘆里賣的什麼葯。
一隻鷹人鎖定了梁家驥,凶光畢露,以閃電之勢俯衝而來。梁家驥仰頭直視,面不改色,卻絲毫沒有迎敵或躲閃之意。
“老梁!快躲開!”大嘴扯着嗓門喊道,但梁家驥依舊紋絲未動。
就在此時兩道黑影如鬼魅般閃過,只聽“轟”的一聲巨響,梁家驥所處的位置,地面碎裂,塌陷出一個偌大的坑,翻滾起一陣濃煙,遮擋了眾人的視線。
煙塵久久未散,朦朧中卻傳來一個蒼勁粗獷的聲音:“御天十號,銅虎,向零號報到!”接着一道犀利的女聲傳入耳畔:“御天九號,紅狼蛛。老大!你好像受傷了喲!”
梁家驥嘴角揚起一抹笑意,大嘴則瞪圓了眼睛,臉上的喜悅難以言表,一直懸在喉嚨的心終於落地了。
十幾秒后,煙塵散盡,眾人皆捂嘴驚呼。梁家驥完好無損地站在原地,鷹人倒在他的面前,俯衝的慣性把地面砸出個大坑,雙眼緊閉,生死不明。鷹人的身上站着一男一女,那就是御天的九號與十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