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筆揮仙
趙家村是一個不大不小的村子，村子坐落於秉青門，弗需山腳下，村子中有條消息流過，環境優雅，依山傍水，又沾仙門之氣，頗有種人間仙境之感。村民大都姓趙，故而叫趙家村。這個村子便為一個不大不小的家族，相互之間卻沒有什麼輩分之分，長者為尊便為道了。趙氏一族的祖上是一位巨賈，尋了個環境優雅的地方建了個村子，便安身立命起來，數百年來，富貴已經不再，但是村子卻也留了下來。
趙家村的村長，叫趙肅資，年齡已經七十歲了，早年間四處遊學，頗有見識，現在年齡大了，雖然身子骨硬朗，但卻幹不了太重的勞務，於是教孩子些知識打發時間。
又是很清閑的一天，趙肅資像往常一樣教着孩子們，「愚蒙，幹什麼呢？」老人突然看到一歲樣子的男孩子，正拿着毛筆在一本書上亂畫著。
「呃。」那個孩子一下把書收了下來，藏在了背後，支吾了一會什麼都沒講出來，反倒把臉憋得通紅，加上略微的嬰兒肥，卻有些可愛。
「什麼書？」老人淡淡的問。
「爺爺，算了吧。」男孩低着頭，扭捏的回答道。
「你也知道啊，」老人走到男孩身邊敲了敲男孩的腦袋說道，「你就不能老實點？抄了多少遍書了？到底什麼書？」
「千字文。」男孩把書從背後拿出來說道。
「爺爺，別讓哥哥抄書了，現在他都讓我幫。」一個脆生生的女童的聲音傳來。周圍的小孩子們都哈哈大笑起來。
老人轉身一看，一個扎着辮子的女孩說的。然後又回身看看男孩。「趙永寧？你讓青城幫你的？」
「爺爺。」男孩連更紅了，低着頭啥都說不出來。
沒等老人在說什麼，突然屋子外面傳來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請問，趙雲之，趙先生在嗎？」
老人身子猛地一陣，看了看緊閉的門說，「我就是，敢問閣下何人？」那種眼神，彷彿要把門看穿了一樣。
吱呀一聲，木門被推開了，一個黑髮黑髯的中年人，走了進來，臉上沒有任何錶情，頗為冷峻，眉毛略長，一身皂色，手持拂塵，一身的仙氣。那人一拱手道，「在下清居散人，特來探望趙先生，略有叨擾，請見諒。」
「你們都出去吧。」老人擺擺手，示意孩子們都出去。
「你說你，老是揭我底，這次要不是那個人來的話，我有少不了戒尺了。」剛一出去，小男孩就沖身後的小女孩抱怨說。
小女孩對男孩嘿嘿一笑，然後歪了歪腦袋說，「你說，那個人為什麼叫爺爺叫雲之呢？爺爺不是叫趙肅資嗎？」
「我也不太知道，有可能就是爺爺給我的字一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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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不也常常叫我愚蒙嗎？也不知道是哪兩個字。爺爺為什麼不能給你也起個字呢？」
男孩不知道，他的妹妹原本就不會有字，而他也不應該這麼早就被賜字，應該等他成年之後才可，只不過，他的爺爺自覺時日無多，等不到孫子成人之時，又對孫子特別的寵愛，所以早早的賜了字，但卻不告訴男孩他的字到底是什麼。
「沒事啦，我反正要不要都無所謂的。」女孩倒是想得開，笑嘻嘻地回答道。「去看看那個人和爺爺說了什麼吧？」
「好啊，男孩一下就同意了。」然後，兩個小傢伙就透着窗子向屋裏偷看。
清居打量了一下屋子，只見屋子十分乾淨，四周有數個窗子，陽光暖暖照進來，把屋子弄得很是明亮，屋子最北端的牆上，掛着一幅畫，畫中老者，皮膚偏黑，微胖，儒雅，面帶笑容，拱手作揖，正是夫子。畫旁掛着一把劍，用布帶包裹着，非常的樸素，毫不起眼。
等孩子們都出去了，老人馬上持晚輩禮作揖道：「不知是前輩到來，請坐。」說著一伸手，請清居散人坐下。
「我只是來看看老朋友罷了。」清居散人擺了擺手，卻沒有坐下。
「前輩到底是想幹嘛？我雖然老了點，卻不糊塗。」趙肅資直接問道。
「那兩個小孩，是你的重孫子？」清居散人沒有回答老人的問題，反倒問了個毫不相關的事。
「我四十歲才結婚的，那兩個是我的孫子，孫女。」老人愣了一愣回答道。
「資質很好嘛，不過你大概不想讓他們修仙是嗎？」清居散人問道。
「前輩明鑒，晚輩確實不想讓二人修仙，但前輩是怎麼看出來的？」老人恭敬地鞠躬說道。
「夫子之道，最講究禮數，作為夫子大弟子，你見我第一面沒有行禮，便是怪異了。想來是不想讓他們知道我的身份吧。但今日我來，卻不是為了你那兩個後輩的。」清居毫不在意的說。「我找到夫子給我留下的字了。」
「師傅的字？」老人很是驚訝。「師傅給您留字，我們卻不知？」
「準確的說，是夫子留給你們的字，但是交給我了。」清居說著，把桌上的最大的那隻毛筆拿了下來，沾上了墨水。
「夫子留給你們只有一個字，我能寫出幾分真意不知道，但是我儘力，你看好了。」
清居定了定神，憑空一揮，筆走龍蛇，墨跡在半空凝結，好似寫在一張紙上，筆墨不斷，片刻之間，一個「仙」字，出現在半空中。
「一筆揮仙！」老人雙眼瞪得極大，震驚的一句話都說不出。
一筆揮仙，仙難成，仙難寫，不是修仙之人，一筆寫出仙字，倒是沒有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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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但是若是對於異常想得道成仙的人來說，一筆根本寫不出仙字，此為心結，而這個也是無數人堅信仙存的緣由之一。可是，清居散人明明是修仙之人，怎能讓趙老不驚訝？
「呼。」清居散人雙眼微閉，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彷彿幹了一件很重的勞務一樣，輕聲問道。「你可看出了什麼沒有？」
「晚輩愚鈍，未曾看出，敢問師傅是何意？」
「這個，我也不知道。」清居散人道士很乾脆的承認了，「但是，清亭卻是看了出來。」
「清亭，我的那個師侄？他確實得了夫子的真味。他怎麼說的？」老者略一猶豫，便問道。
「我覺得，他不僅得了夫子的真味，還有更上一層樓的潛質。他只說了，何為仙？我為仙？六字，兩問，然後思考了一陣之後，突然大笑，問他何意，他只給我解了一半而已。」
「噢，這道有些意思，我想見見我這個師侄了。」老人若有所思地說道。
「我其實一直不懂一件事，不知先生你能否解答？」清居散人突然問道。
「前輩請問，但先生二字在您面前實在擔不起。」
「好，我知道夫子神通更在我之上，但是卻只活了64歲，比大多凡人活的還要短些，我查遍了九千仙訣，皆有延年之效，夫子，到底修的是什麼仙訣？」
老人沖清居散人連鞠三躬，然後說道：「前輩請見諒，師傅說過，不得知，知不得。」
「看來我確實知不得。算了。」說著手中的拂塵一會，那半空中的墨字，便如水波一顫，破碎開來，化為點點金粉，散落開來。
「哇。」屋外傳來一個小孩子的聲音，聲音很小，但是清居和趙老卻都是是聽得清清楚楚，清居一笑，卻沒有說什麼，而趙老卻是一怔，隨後搖搖頭，嘆了口氣，顯得很落寞。
「既然你還有事，我就不再叨擾了，告辭。」清居行了一個抱手禮，便轉生出了小屋。
「你們兩個進來吧。」趙老對着窗外說道，然後自己坐到了椅子上。
「都怪你。」小男孩對身後的妹妹說道，「大驚小怪的。」
小女孩一撅嘴，不樂意地說：「哼，你不就是把嘴捂上了嘛！」
然後兩個小孩就怯生生地饒了一圈走到了房間裏，然後在趙老面前低着頭，等着挨罵。趙老看着兩個孩子，抬了幾次手，欲言又止，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出來，只能嘆了口氣，搖搖頭說道：「你們兩個，過兩天跟我出趟遠門，回來之後再說。」然後擺了擺手，讓兩個小傢伙走了。
看着兩個小傢伙逃一樣的跑了出去，趙老再次嘆了口氣，喃喃道：「命啊，都是命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