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意外之喜

第3章 意外之喜

一天夜裏有人敲門,叔去開,我爸回來了,我跳起來跑出去看,他臉色黝黑,依然渾身有勁兒的模樣。

我媽也醒了,就坐着說話,爸給了我幾塊糖,花花糖紙包的,我打開來一塊吃了,也給了媽媽一塊吃。

爸說有錢了,明天帶媽去醫院。

到了早上爸雇了一輛大馬車,和叔兩個人帶我媽去醫院,讓我在香姨家吃飯。

在香姨家,大人們說話,我、紅、爽三個小孩一起玩過家家,我當爸,紅當媽,爽當女兒,我嚇唬爽,我是大老虎,做鬼臉嚇她,她不但不哭,反而喜歡我逗她玩,笑起來和香姨一模一樣。

晚上吃了玉米碴子,我跟張奶奶一個被窩睡覺,他家的炕好暖和,被褥也暄軟,我美美地睡著了。

小時候的夜特別黑,空間裏面瀰漫著看不見的恐怖。

半夜醒來,吸一口氣就讓人渾身發抖的時候,鼻子一酸,我不自主地想起了媽媽。

“媽,你在哪?”我的眼淚跟着流下來。

張奶奶醒了拍拍我說,天還沒亮,好好睡覺,不多久她又打起了呼嚕。

天亮了,叔騎自行車回來說,“生了,是個男孩,四斤六兩,你有弟弟了。”

香姨忙着準備完早飯,叔扒了一口,拿起兩個裝了飯菜的鋁飯盒,飛也似的騎車走了。

張叔和香姨在說話,我就只聽了,不下奶怎麼辦?要吃鯽魚湯才好。

爸回來以後,河裏突然又漲了水,或許我可以去捉幾條鯽魚,讓香姨給我媽做湯喝。

叔來了以後,給我做了好幾件趁手的“神兵利器”。

一根鐵絲剪了數十段,用鉗子掰成橢圓形鐵環再接到一起,形成一根鎖鏈,配上木柄,便是打魚鞭。

站在齊膝的淺水中,右手舉起打魚鞭,看魚游過之時,預判好落鞭時魚的位置,猛地用魚鞭抽打,只要打中魚身上任何一處,魚便會翻起肚白兒,暈死過去。這一劈我獨自練了很久,自信只要我出鞭,絕無漏網之魚。

山裡雖然樹多,但竹竿卻是稀罕物,叔不知從哪裏尋來了一根四米多的竹竿,又長又直光滑細膩,硌手的地方又用砂布打磨過。

僅是竹竿倒也不算稀奇,叔不知從哪拆了一根自行車的鋼車條,一頭固定在竹竿里,一頭磨的及其鋒利,尖端還有倒鉤。

有了這柄魚叉,扎魚也好,扎青蛙也好,幾乎沒有失手的時候,自己在樹林裏演試,任憑風吹樹葉,我都百發百中。

自從聽了叔給我講,他的小夥伴去打越南鬼子,戴了軍功章回來,我便也想去參軍。

管他日本鬼子,美國鬼子,還是越南鬼子,只要是鬼子,大概都可殺上一殺。

於是我沒事就去樹林裏,不是舞魚鞭,便是用魚叉刺樹葉,每多刺了幾片葉子,就覺得自己的武功又精進了。

我的彈弓也是打的極準的,七歲時冬天就曾打中過幾隻麻雀。

村西頭入口處有八棵大楊樹,村裏的房子自西向東地勢漸高,綿延五里,幾十戶人家在此安生,我家在最東頭的山裏。

過了我家便算進了山,一片楊樹林,一片松樹林,就到了山頂。

說也奇怪,山頂不尖,倒是一片平坦,只是因為風水好,祖祖輩輩做了墳地。

墳地盡頭是並不太陡的山崖,張爺爺的墓碑也在那裏,他過去曾說這山崖也有名字,叫“猴見愁”,就是說猴子見了也會發愁。

崖邊一棵大松柏樹,也不知活了幾百幾千年,因為柏樹不成材,又被雷劈過數次,現在半榮半枯立在崖邊,村裡人說那是一位老媽媽在那望着遠去的兒子,和張爺爺一樣去打美國鬼子的人,很多都沒能再回來。

村西有一條大河,從村南邊繞過去,折而向北從山崖下面淌過,水在西面山上流下時既窄且急,水在東面平原土地上卻寬而緩,河水漫到幾十米寬,卻只有孩童膝蓋那麼深,頂多也只是到腰,絕無例外。

大人們是絕不敢從崖頂下去的,只有勇敢的孩子會從這裏如坐滑梯一般,從崖頂滑行幾百米下來,去河裏洗澡或捉魚。

媽媽們端着盆子去河邊洗衣,同樣要繞一大圈,才能到崖下找一塊洗衣的地方,要是衣服多,就必須推車下去。

這一片淺淺的灘涂,無論游泳嬉戲,還是捉魚吃肉,都是我童年的樂園。

有句話叫做過江名士多如鯽,但是這河裏其他魚不少,鯽魚鯉魚確是少之又少。

倘若我能捉一些鯽魚給媽媽吃,那就好了,至少弟弟不會像我一樣沒奶喝,香姨現在也沒奶了,弟弟將來怎麼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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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零后的鄉村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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