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鎖龍潭
我家老房子的窗戶,是那種木頭做的框,然後裏面的玻璃是那種淺綠色的。
應該是半夜的時候,被一陣寒風吹開,一邊晃蕩,一邊“吱呀吱呀”響個不停。
一陣冷風直接從窗戶灌進來,雖然窗戶和床有着幾米的距離,但是中間沒有一點遮擋物,正好吹在頭頂上,冷的一批。
我媽和我爸平時睡眠很淺的,還記得小時候我就因為睡覺翻了個身,就被說道了幾句。可是那天晚上他倆睡得格外的沉,寒風在頭上呼呼的吹,都沒醒過來。
我裹着被子,下床去關窗戶,窗戶外面黑的嚇人,天空中除了半輪明月,其他的就連一顆星星都沒有,就連月色都是慘白慘白的。
藉著月光,我看見門外有個人影,看的不是太清楚,隱約能看出是個老頭,佝僂着背,身上的衣服泛着黃色的光。
一看見這個人影,我的心一下就提到嗓子眼,趕緊關緊了窗戶,插上窗閂,兩步跑到床邊,然後一直晃我爸媽的肩膀,一邊還小聲的叫着他們,想把他們叫醒。
可他們也不知道咋回事,一直都醒不來,我心裏是又着急又害怕,冷汗很快就從後背流了下來,雖然是大冬天,但是裏面的保暖衣很快就被汗水打濕了。
就在這時候,窗閂“噠吧”一聲掉落在地,窗戶一點一點打開了,那個枯木一般的老頭就貼在窗口,咧着個大嘴,發出低沉的聲音。
我想要叫,但是嘴巴像是被針縫上了,怎麼也張不開。手腳也不聽使喚的打顫,動也動不了。
老頭站在窗口,一動不動的盯着我,然後突然嘴裏的聲音由低沉變為尖銳,我分辨不出那到底是哭還是笑,總之聽的我渾身發毛。
他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憤怒,只見他身影變得模糊,然後直接穿過牆壁,伸出一隻手,直接朝着我的脖子抓過來。
當時我真的害怕到了極點,突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突然房間外面傳來聲音,我爺爺在外面,“毛毛,怎麼了?”
很奇怪,我爺爺這麼一喊,我就感覺身上有一股暖意,好像身體裏丟失了什麼東西突然又回來了,我兩腿一軟,止不住的哭泣。
這時候,我爸媽也醒了,連忙開了燈,我媽趕緊把我摟在懷裏,“兒子,怎麼了?兒子,不哭啊。”
我爸也趕緊開了門,我爺爺和婆婆趕緊進來,我婆婆焦急的問,“毛毛怎麼了?”
我媽搖着頭,“不知道啊,一醒來就這個樣子,我也不知道咋的。”
我爺爺在一旁有些憤憤的說到,“還好意思說呢,要不是起來上廁所聽到這邊的動靜,你們這當爹當媽的還不知道。”
嚴肅歸嚴肅,爺爺蹲在床邊,語氣溫和的問我,“孫兒,告訴爺爺,怎麼回事?”
也許是哭的太厲害,有些停不下來,一抽一抽的說,“剛剛…那個老爺爺…又來了…就在窗邊。”
我爺爺朝着窗外看了看,臉色凝重,突然站起身,“孩子她媽,給毛毛穿上厚衣服。”
然後起身回房間去了,過了不到半分鐘,穿着棉大衣又在門口了。
爺爺讓我爸抱着我,和他走。
我爸點了點頭,沒再說話,等我媽給我穿好衣服,轉身抱起了我,我看見我爸眼睛裏全是血絲,這是這麼多天急的。
我媽和我婆婆也拿上手電跟了上來,村裏的路不好走,再加上我們這是一路往下走,所以更加艱難。
我爺爺打着手電走在前面,我爸背着我更在後面,我媽和我婆婆則是在旁邊打着手電照明。
一路跌跌撞撞,來到了我姑姑家。
我爺爺站在院子門口,“親家,親家,出事了,出來一下。”
正屋燈亮了起來,“來了,”裏面穿出來聲音。
不過兩分鐘,表爺爺穿着棉襖走了出來,看着我們一大家子,“怎麼了?又出事了。”
我爺爺沒回答他,“親家,還得麻煩你帶個路,去向澤家一趟。”
向澤就是向師父也就是向老師。
我表爺爺自然也能看得出情況,直接在前面帶路,幾分鐘不到,我們就到了鎖龍潭旁邊。
所謂鎖龍潭,就是我們山腳下一個小水庫,這水庫曾經淹死過很多人,可自從向師父和馬師父來了之後,就再也沒出過事。
後來我爸說,靠近鎖龍潭的時候,明顯能感覺到一股子冷意,那種冷不是冬天我們感覺到的那種,如果非要形容,只能說像是整個人陷入了很深的水底,那種冷是透心的冷,而且還有種窒息感。
但是我當時絲毫沒感覺到。
我媽明顯有些緊張,和我婆婆手挽着手。
直到我表爺爺停下腳步,拿着手電照了照前面一戶人家,說,“這就是向老師的家。”
順着手電望過去,只見一個特別撿漏的土牆房在水邊十幾米的地方立着。
就在燈光照過去的同時,屋子裏亮起了柔和的燈光。
從土房子裏傳來一個怨氣很重的聲音,“誰啊?大半夜的,向我家照手電。”
沒過多久,左側房門就被推開了,從房門走出來的卻不是向師父,而是一個瘦高個老者,正值寒冬,他身上卻穿着一身老式軍裝。
這老人我很久之前在爺爺的藥房裏面見過,是馬師父。
我爺爺先開口,“老馬,是我……”
還沒等爺爺繼續說下去呢,右側房間門也打開了,一個穿着棉大衣的矮胖老頭走了出來,“老任,進來吧,我都知道了,這事說到底還與我有關。”
這土房子不算很小,但是要說一下子容納這麼多人,那指定不可能的。
我爺爺轉頭對錶爺爺說,“親家,你先帶着他們回你家吧,我帶着毛毛去。我們一下子這麼多人,不太好。”
表爺爺點了點頭,隨即帶着我爸和我婆婆去他家了,我媽放不下心,堅持要留下來照顧我。
我媽背着我來到向師父房間門口,向師父連忙擺了擺手,一旁的馬師父開口,“讓孩子進來我這邊,老向,你招待一下客人。”
我媽愣了愣,看向我爺爺,明顯是不放心。我爺爺示意讓我自己進去,這才把我放下來。
對於向師父我是很熟悉的,畢竟是我老師,可是對於馬師父,說真的,他身上的氣場是很有壓迫感的,普通人看見他心裏都會不自覺的打顫。
我不敢進去,在門口掙扎着想要跑開,我媽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把給我推了進去,從外面關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