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明月夜不思量自難忘
米貝貝爬起來,打開浴霸,讓水盡情的澆在頭髮上,臉上。
張翊變了,那個發誓要一輩子疼愛自己的人變了,這些怨誰呢?只能怨自己,當初懷着怎樣的心思嫁給張翊,難道張翊不知道嗎?雖然以愛之名,嫁給張翊,自己真的愛他嗎?
當時的自己太痛苦了,她實在無法忍受痛苦的折磨,也實在找不出解決痛苦的辦法,這時張翊出現了,他帶給了她快樂!
她也堅信自己找到了解決痛苦的良藥!是啊,張翊曾經溫暖過她,她欠張翊的!她更欠某人的,所以她活該!
王醫生的話,在她耳邊迴響,“腦瘤的早期癥狀主要是腦瘤引起顱內壓升高為表現的癥狀,比如逐漸加重的頭痛,伴或不伴噁心、嘔吐。比如視力下降,肢體乏力,易疲倦昏睡等等癥狀。---”這個病最終結果是失明,偏癱,死亡。
她竟痴痴的笑了,看病的錢她至今還沒有,榮念說的話,應該很快會應驗。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命該如此!
感謝上蒼借給我們每人一副皮囊,讓我們來這個世上走一遭。
無論這皮囊是千瘡百孔醜陋不堪,還是完整無損英俊不凡,我們總是要還的。還的期限到了,誰也無法抗拒。
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使用皮囊的時候,各自珍惜罷了。
也許我們渺小如螻蟻,脆弱如小草,卑微如塵土,但我們對生命的熱愛從未間斷過!
如同此時的米貝貝,她從悲傷中釋放出來,從水中走出來,進入廚房,想弄點吃的。
她從小跟着奶奶長大,奶奶的辛苦不容易,讓她早早的懂事,總是搶着幫奶奶做些力所能及的家務活,做飯就是其中之一,因此她的廚藝不錯。
榮念以前就愛喜歡吃她做的飯,她隨便炒兩個小菜,榮念總能吃的津津有味撐腸拄腹。
他吃飯的樣子特別斯文,吃什麼都是細嚼慢咽。唯獨吃魚特別快,簡直和貓一樣,能把刺理的乾乾淨淨。
吃完他總會摸着肚皮說,“老婆,你又把我喂胖了。”或者說“老婆,這樣下去我真的要減肥了。”
不能再想了,米貝貝習慣性的狠狠的拉了下手腕上的皮筋,彈回去的瞬間疼痛,迅速把她拉回現實。
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無論美好的,痛苦的,都會隨着她不久后的消失而煙消雲散,不復重現。
她感覺自己的身體要飛起來,她詫異的感受着自己變化,果然飛起來了,她飛到了一個桃花盛開的地方.
榮念一身白衣踩着落花,帶着微笑向她走來,這一刻世界靜止了,她任憑他牽起她的手,一起踏入桃花深處。
哦,多美的感覺!多幸福的時刻!喜悅化作一股暖流,隨着血液走遍四肢百骸,再回到心臟,溫暖着她的心。米貝貝渾身顫抖着,享受着!
這一刻,她不願意醒來,好容易睡著了,好容易在夢中見到他。
就在夢中放縱一會兒吧,生活太苦太澀,不加點糖,似乎要失去撐下去的勇氣了。
七年了,她還是第一次做這樣的夢,還是第一次放縱自己不要從夢中醒來!
月亮慢慢爬上了天空,透過窗戶撒了滿地的月光。
榮念靜靜的坐在月光中看着圓圓的月亮發獃。往常每次回家,他總會做點什麼,比如洗澡、澆花、看書、做點美食。
可是最近他什麼也不想做,什麼也做不了。
他更喜歡在醫院的時光,如果有可能,他希望永遠封閉在手術室里,那裏是他的靈魂和身體的歸屬地。
只有在那裏他的靈魂和肉體才是高度統一的協調的,靈魂會安安穩穩的,穩穩噹噹的待在軀殼裏。
軀殼也會規規矩矩,本本分分的聽從靈魂的召喚。他是在救人,也是在救自己!
現在他的靈魂又不受控制了,他今下午又做了一台漫長而複雜的急診手術,好累,身體要睏覺,靈魂卻在漫遊。
他在想米貝貝!
她會在幹什麼呢?
是在等公交車嗎?
他在學校當老師,一天也的站好幾個小時的講台,下班的時候,她會不會累的在公交車上睡着呢?
她原來是那樣的漂亮,那樣的溫柔,那樣的令他着迷。
她應該是一朵花,放在溫室里,被細心呵護,細心照料,而不是,變成今天這種樣子。
他好鄙夷自己靈魂,不光想她,竟還有點心疼她。
他必須讓自己的軀體做點什麼,即使他現在很累,想休息。
電話鈴聲響了,他十分慶幸這個時候有電話打過來,讓他停止胡思亂想。也許醫院裏有急事找他呢!他拿起手機,看到來電顯示,怔了怔,還是接了。
“榮哥哥,我又生病了,這次病的比上次要厲害,好難受啊,你如果晚來一步,我可能就要香消玉損了。”一個嬌滴滴的聲音傳入他的耳朵里。
“好好說話,啥病?”榮念問。
“哎,覺得身子軟綿綿的如浮雲,心兒亂亂的如柳絮,說話也沒有力氣如遊絲。空留一縷幽香在此。我要完了!”那邊女子的聲音更加嬌媚。
榮念不由的皺起了頭,“你這病我醫不了,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