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生十三

很久之前，在冉再出生之前的冉家除了家族繁盛，歷史底蘊深厚了一點外沒有任何奇異的地方。

然後，冉再出生了。

那是一個大雪的夜裏，冉家因為一些舊習，決定讓最小的兒媳在家中生產。

開始時一切順利，畢竟以他們的經驗來說，這種事情做起來按理來說已經沒什麼意外了。

直到他們從孕婦的身體裏，接過那個孩子，富有經驗的產婆頓時煞白了臉。

嬰兒骯髒瘦弱的身體沒有任何掙扎，胸口一片平坦，這，是個死胎。

“這，這不可能啊，這……”

產婆一時間只覺得身體都涼了，因為就在生產前他們還確定了孩子的安全，怎麼現在卻變成了死胎呢？

這個責任要歸於誰不言而喻，一般家庭發生這種事情都難交代，更何況冉家這種大戶人家。

產婆正汗如雨下，腿抖得如同篩糠的時候，床上恢復了一點力氣的產婦已經掙扎着要求看一眼自己懷胎十月的孩子。

生死攸關時刻，產婆突然奇迹般的瞧見懷裏的孩子睜開了眼睛。

這個場面便是之後產婆四處賣弄口舌時最喜歡描述的。

那雙眼睛，即使是當時點着燭燈的昏暗環境中也亮的驚人，而且就在產婆與之對視時，一時間所感受到的竟不是劫後餘生的喜悅，而是恐懼。

因為那根本不是孩子的眼睛，而是一個成人，充滿怨恨的雙眼。

產婆被那雙眼睛嚇得不輕，手下一時間失了輕重，不知生死的孩子發出了第一聲啼哭。下人很快便接手了孩子。

只剩下產婆還如同夢裏，獃獃的站着。

於是在冉家都還沒理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的時候，謠言已經先一步傳得人盡皆知。

於此同時，冉家確實發現了這個本該備受寵愛的小孫子帶給冉家的不是活力與新生的喜悅，而是徹底的，恐懼。

從冉再的一聲啼哭之後，冉家原本就帶着歷史印記的昏暗大宅，更是多了幾分陰氣。

下人們開始陸續表示看到了說不清楚的詭異人影，或者深夜聽到不存在的人聲。這些還只是基礎，到最後已經發展為了開始有人被捉弄，被弄傷。

儘管冉家接連請了好幾位大師，但沒有一個人說得清楚，幾場法事之後，情況越發糟糕。

甚至天降異象，從冉再出生后，這個原本氣候平和的小鎮開始雨水不斷。就好像老天也在暗示些什麼。

所以當冉家上下聽到那個傳言，一切好似有了真正答案，主人家再嚴格的告誡也抵不過鬼魂侵擾所帶來的的恐慌。

無奈，冉家只好費心費財在外地又請來一位高僧。

高僧一進冉宅就面露難色，指點幾句話后丟下一句，“天機難測”便匆匆而去。

其一，冉再身上的確住着一位怨靈，可這怨靈不是別人，正是冉家祖宗，至於是哪一位，就不得而知了。

其二，冉再是生來便走過鬼門關的人，身上陰煞之氣經年以後，不僅禍及身邊人，更會招來陰物。

所以冉再從小便輕易不被允許外出，他的父親為了家族大義，更是會在固定時間送冉再前去寺廟修行。

這期間為了解決冉再無意識吸引來的麻煩，冉家開始研究此間術法，攢下了不少經驗。

冉再耳濡目染，也了解了不少這方面的知識。

這次對付水鬼的計劃，就是他自己根據情況改動而成的。

雖然說了要講清楚，但冉再到底是個孩子，組織語言的能力有限，所以也只說了個大概。

前面也說了，水鬼在水下基本是無敵的，除非陰雨天氣它們又不上岸，上岸時由於雨水的加持，它們能力也更強。所以想要對付它們，重要的不是方式，而是時機。

他們需要讓水鬼在最虛弱的情況下出現。

照冉再所說，水鬼本來只會在抓交替的時候出現，既然這隻行動如此不尋常，一定有着其它緣由，或許他們可以找到其弱點，逼它上岸。

冉再帶着徐式微輕車熟路的從幾戶人家的後院繞了出來，透過栽種稀疏的樹木花卉，可以看見不遠處一條幾乎被雜草掩埋的溪流。

這條小溪的人工痕迹很重，再加上兩邊的菜園，應該是被附近居民為了用水方便自己挖的。

而這條鎮上只有一條大河，那條讓徐式微避之不及的，孕育了惡鬼的大河。

冉再蹲在小溪邊看着水面不知道想什麼，徐式微忍不住問道：“這裏和你的計劃有什麼關係嗎？”

冉再沒有說話，伸手拔了根腳邊的野菜，扔進了水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