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初夏的陽光照着海灘浦新最繁華的一條街——“夏氏一條街”。

迎親的轎子裏坐着夏青,她哭腫了雙眼。轎子停在街尾的一處大宅子門前。這是夏老闆為他們準備的新家。

夏青低着頭,看着腳上的新繡花鞋,已經破了幾處。剛才上轎前她大哭大鬧的,如果不是夏老闆病重…這個轎子她是不會上的。

沉着冷靜,又親切的防約冬深知三姑娘的秉性。所以他並不計較。

由於夏老闆病情漸重,本來定在冬天的婚期,只好提前了。

夏老闆卧病在床,各個店鋪的生意都是防約冬在打理,由於對買辦很熟悉,並不覺得累。

自從他十年前,來到夏家店鋪,做了一名普通的夥計。杵米磨面,粗活累活都干。

防約冬家窮,幾畝薄田還要交租子,所剩下的糧食不夠一家人生活的,常常吃不飽飯。

防約冬只有一個弟弟。和一些社會閑雜人等混在一起,打架偷盜無所不幹,賭錢輸了跑來找他要,他辛辛苦苦幹活賺的錢所剩無幾,這所剩無幾的錢給了父母后,他常常身無分文。

幸好夏老闆賞識他,慢慢托與重任,現在把整個生意上的事都壓在他身上了。

他結婚這天,弟弟還在賭場賭錢。

“你哥哥今天結婚,以後夏氏店鋪就是你們家的了。”

“那又怎樣?夏老闆的財富,誰敢動?在海灘浦新這個地方,只要聽說夏家,沒有人不心生敬畏。”

“可夏老闆好像病了,病得很重。”

“防約冬和夏老闆一樣能幹,夏家是不會倒的。”

一群賭徒七嘴八舌地說著。

深夜的街頭,防約西喝醉了酒。一個妖艷的女人架着他走,進了一扇窄門,走上木質樓梯,樓梯“咔咔”響着,好像不堪重負。

“小艾,快,二公子來了,燒茶去。”被叫小艾的小丫鬟答應着,提着水壺裝上水,放在架子上燒起火來。用扇子扇着爐子,煙熏得她直流眼淚。

“快點,笨死了。”妖艷的女子放下防約西,在一張躺椅上斜靠着。對着外面的走廊喊。

“快好了。”小艾拿着芭蕉扇,對着爐子加勁地扇着,汗水濕了她的頭髮,額頭的劉海貼在腦門上,晶亮的汗水從劉海下滾出來。

水開了,她沖了一杯茶,杯子裏鮮亮的葉片,慢慢舒展。

“穎姐,他又賭錢了?一定又輸錢了,以後你別再管他了。”小艾為主人抱不平。

“還不是因為看在防約冬份上,要麼我才懶得管他呢。”穎穎不滿地看看昏沉沉的防約西。

“聽說防約冬今天結婚了。夏家三小姐一雙秀花鞋都蹦碎了。”小艾壓低聲音說。

“夏老闆太老辣了,女中豪傑。”穎穎嘆了口氣。

“那,穎姐,接下來該怎麼辦?”小艾很為主人發愁。

“還能怎麼辦?等夏老闆去世后再說。”

穎穎端起茶碗,扶着防約西的頭,把茶水送到他唇邊,另一隻手拍拍他後背。“醒醒,喝點水再睡。”

防約西迷迷糊糊地把水喝了,又倒在沙發上睡著了。

“防約冬怎麼有這樣一個弟弟?是一個媽媽生的嗎?”小艾說。

“當然是,千真萬確。”穎穎說。

“難以想像。”小艾說。

“好像有人來了。”穎穎側着耳朵,聽到來人正在上樓梯。她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穎姐,是防約冬來了?”小艾望着穎穎臉上綻放的笑容說。

“誰在說我呢?”防約冬聲音到時人也到了。

“小艾,快給防老闆倒茶。”穎穎迎過去,拉着防約冬的手。“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怎麼,被踢出來了?”

“還是穎穎知道我,聰明如你啊。她一直哭,我能怎麼辦?第一次結婚,愁死我了。”防約冬接過茶,他都一天沒吃沒喝了。剛要喝時,看見躺在沙發上的防約西。

“你又在大街上把他撿回來了?”

“可不是嗎?是你弟弟,我能怎麼辦?”

“我該怎麼謝你。好像有人來了,你還有別的客人?”

“沒有啊。”穎穎疑惑間。防約冬已經躲到窗帘後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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苔花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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