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八方隱樓，京都傳聞【一】
大周京都城，是“田”字型與“回”字型的組合。整體分為內外兩城，內城是大周皇宮以及諸位王公顯貴宅邸的所在，比如各位親王、六部尚書以及各位公爵，而皇城就位於最中間，眾星捧月，統御四方。
外城則被根據四大城門以及主要街道劃分為四大城區。其中南城居住的是朝廷各級官員為主，是京畿衛巡視最頻繁的區域，秩序最為平順；東城區是富人區，也是主要的商業區，每日哪怕是到了深夜，也都是百業興盛，燈火通明；北城的居住者以尋常百姓為主，因此這裏的煙火氣息最足，京都府衙便位於此處。
而最後的西城區，則是整個京都城最混亂的地方，當然這裏的混亂是相對的，畢竟是都城。不過基本上京都城所有的三教九流之輩都匯聚於此，因此雖然不至於出現大量的人命案，但坑蒙拐騙，偷搶鬥毆在這裏絕對是家常便飯。
因此，西城區是京都城絕對的灰色地帶。
端午節次日的上午，柳客早早地就出門了。
再過不久他就要前往江南，可心裏已經塞滿了太多的疑惑，他不想帶着這麼多的疑惑出發，於是他決定去找那個人，那個自稱總能知道一些小道消息的人。
徐府自然是在南城，而且靠近內城，距離西城門屬實不近。
因此柳客自然是選擇乘車去，而且考慮到要去西城，柳客還特意叫上了李劍寧。
話說自此做了柳客的護衛，李劍寧可能因為吃得好，睡得好，整個人的氣色都比以前要好了許多，甚至還胖了一些。
柳客很少出門，李劍寧自然也很少外出，每天的主要工作就是在柳客身邊吃飯、睡覺以及擦劍。除此在外，李劍寧一有機會就纏着紅鹿想收她為徒，搞得紅鹿格外煩躁，只能把憤怒宣洩在她調教的那幾名護衛身上。
四大侍女要整理去江南的東西，所以這一趟柳客身邊就是有李劍寧一個護衛。
“滑叔，就在西城門邊上哈，快到的時候叫我一聲。”柳客坐在車裏喊道。
“好嘞二少爺！”沒錯，駕車的是徐老滑。
自從昨晚徐人楚提到了讓徐老滑跟着他去江南，柳客就開始重點關注他了。
“說不定這個徐老滑另有身份，或者身懷絕技也說不定。”柳客心裏想着。
“他應該不會武。”李劍寧突然開口說道。
“你是說誰？滑叔嗎？”
“嗯，駕車的老先生。”
柳客疑惑撓撓頭，“你又沒和他交過手，你怎麼知道的？”
“聽呼吸，練武的呼吸應該更長更深。”
柳客點了點頭，這種簡單的判別方式他自然是清楚的，但是如果是到達一定層次的高手，想要主動調節自己的呼吸節奏與力度去隱藏實力的話，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還是要多多觀察呀。柳客深吸一口氣，開始對接下來的江南之行更期待了幾分。
突然，隨着柳客的深呼吸，他突然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味道有些甜，也很清新，好像是百合吧。
柳客沒有多想，畢竟也到了百合開花的時節嘛，說不定是誰家栽種的吧。
真香啊，真是令人安心味道。
由於昨天晚上一直輾轉反側，早晨起床又比較早，再加上馬車的顛簸搖晃以及這淡淡的、讓人安心的味道，柳客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直到徐老滑的呼喚聲傳來，柳客才意識到已經到了。
柳客走下車，環顧周圍，確實是到了西城門，不過他看了又看，也沒找到那個叫宗八方的人所說的八方樓在哪。
“滑叔，你確定是這兒？”沒錯，出發的時候柳客只是提了一嘴八方樓的名字，徐老滑當即便說他知道這個叫八方樓的地方在哪。柳客也很詫異，追問他怎麼知道的這個地方，可徐老滑卻只是嘿嘿的笑，就是不回答。
徐老滑咧着嘴，弓着腰，往旁邊指了指。
柳客順着徐老滑指的方向看去，卻看到一棟破破爛爛的三層小樓，一樓大門上歪歪斜斜的掛着一個牌子，牌子上落滿了灰塵污垢。
柳客走近了些才勉強認出了“八方”兩個字。
這也就是徐老滑帶路，要是柳客一個人來，那能不能找到這裏真的就全看運氣和人品了。
既然已經來了，總不能因為嫌棄外表破舊就回去吧。
柳客沒有直接推門進去，而是先很禮貌的敲了敲門，可之後柳客就後悔了，因為有大量的灰塵隨着大門被敲動而四散飛揚，其中絕大多數都落在了柳客的身上，身後的李劍寧和徐老滑倒是第一時間就閃開了。
“誰啊？”小樓里隱隱約約傳來一道聲音。
柳客一邊扇灰一邊回答道：“徐府柳客，前來拜會！”
柳客回答完不久，大門被吱吱啦啦的打開，漏出一個看上去不足十歲的男孩子面孔。
“什麼事？”男孩扒着門縫，謹慎的問道。
“這位小兄弟，我們找宗八方、宗老闆。”柳客拱手先行了個禮，然後問道：“在下姓柳，與宗老闆相識於萬回茶館，現在有一些疑惑，想來找宗老闆指點迷津。”
那男孩透過門房上下打量了一番柳客以及柳客身後的徐老滑以及李劍寧，柳客注意到他的目光似乎在李劍寧懷中的長空劍上停留了好一會兒。
“那，你們等會兒，我去問問。”
說完把門一關，又震下來一堆灰塵，柳客躲閃不及時，幾乎全都落在了他身上。
等了好一會兒，柳客都有些不耐煩了，一道熟悉的聲音從柳客身後傳來。
“哎呦哎呦，我還在想是哪位朋友，原來是柳二爺和李先生啊，失禮了失禮了！”宗八方站在柳客身後的一處宅院門前，笑呵呵的說著，還是那副憨厚老師的樣子，接着他的目光就瞟到後面的徐老滑身上。
“哎呦哎呦，這位老先生看着眼生呀，柳二爺一起的？”宗八方笑眯眯地問道。
這時，李劍寧注意到，剛剛就在宗八方看向徐老滑的時候，眼神中明顯帶着些許閃躲的意思。他不動神色的看了一眼徐老滑，發現徐老滑還是那副帶着一絲猥瑣的笑臉，弓着腰，連呼吸節奏都沒有變化。
柳客對於宗八方的出場方式略微有一些驚訝，但也沒多說什麼，帶着李劍寧和徐老滑走了過去，接着就在宗八方的引導下走進了這所宅院。
這是一處沒有掛牌匾的宅邸，四周都被高牆圍繞。
進門之後先是一個大院子，院中有一座二層小樓，樓上牌匾大大方方的寫着三個大字——八方樓。
“合著前面的高樓門店都是掩飾，這裏才是宗先生的八方樓啊。”柳客一邊觀察一邊說道。
“哎呦哎呦，柳二爺見笑了，只是些許心思罷了。”
進了真正的八方樓，宗八方招呼柳客三人落座，接着喊了一聲：“三喜，上茶！”
話音剛落，之前在破樓出現的小男孩從旁邊的小廳走了出來，手上捧着托盤，托盤裏端着茶壺茶杯，給幾人倒好茶之後就捧着托盤，低着頭，老老實實的站在宗八方身後。
“不知柳二爺今日光臨寒舍，有何見教呀？”宗八方一邊喝着茶水一邊說：“喝茶喝茶哈，這可是好茶呀！”
柳客幾人拗不過宗八方的勸喝，都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
這一口茶下去，柳客差點就噴了出來。
這什麼破茶呀！未免也太苦了！還有股子霉味兒，不會壞了吧。
柳客勉強下咽，違心的誇了兩句。
李劍寧跟他的反應差不多，倒是徐老滑喝了一口之後，砸吧砸吧嘴，竟然一口氣把剩下的都喝了，更絕的是喝完之後竟然還打了個飽嗝。
柳客假裝沒看到，放下茶杯之後說道：“今日前來打擾，實在是在下心中有幾個疑惑，苦於無人解答，故而才來這找八爺您幫忙透透口風。”
“哎呦哎呦，柳二客氣了，宗某這八方樓做的就是解人疑惑的生意，只要是宗某知道的，一定知無不言。只不過宗某這八方樓也有些小規矩，是祖上傳下來的，不好輕易破壞呀。”
“八爺放心，只要柳某能做到，柳某也不會讓八爺您壞了祖上的規矩。”什麼祖上的規矩，直接說明碼標價、童叟無欺不就得了。柳客在心裏默默吐槽道。
“規矩也簡單，您把想知道的人或事告訴在下，半個時辰后在下會給您報個價碼，如果您覺得合適，我們就可以進行交易。或者如果您有什麼重要的情報也可以賣給在下，您可以先大致描述一下是關於什麼人或事，在下可以給您出個價或者用等價的情報來交換……”
宗八方開始巴拉巴拉介紹一大堆，簡單那來說就是可以用錢買賣情報，也可以用情報來換情報。
真正讓柳客感到意外的是，連說是什麼情報都還沒確定，這個宗八方竟然就敢誇下海口能在半個時辰內就確認消息的價值，這份自信可是需要相當的能力才配得上啊。
柳客笑了笑，這個宗八方，有點意思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