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暗夜魅影

第十章、暗夜魅影

看着前方相攜而入的兩名女子,乾夜開口道:“泠歌,你覺得輕兒如何?”

弋泠歌亦是看着那已經進入府院的背影,語氣平緩道:“聰慧、狡猾,善良卻不做作,喜怒嗔痴皆於明面,絲毫不做遮掩。”

“看來泠歌很是了解輕兒,想來花娘怕是要傷心了。”言畢,也不等弋泠歌,逕自走進府內。

乾夜與花娘一同在弋泠歌府上用飯,席間,乾夜關心的詢問了洛輕寒昨日去了何處,發生了什麼事,有沒有受傷之類的。

洛輕寒一開始還一句一句的回答,可當他問到有沒有受傷之時,她就有些惱了。一想到那個奪了她初吻的臭流氓,她就生氣。

平常的擁抱牽手什麼的她都覺得沒什麼,可是親吻,這麼親密的事,還是跟一個陌生人。想想她就覺得渾身不舒服。

於是洛輕寒忍不住就對乾夜大喊出聲。“有完沒完?我昨日不過是被一隻無恥下流的瘋狗給咬了一口,你煩不煩,查戶口嗎?”

乾夜哪裏想得到自己出於關心的問話結果惹怒了洛輕寒,頓了動作,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弋泠歌也是頭一次見洛輕寒生氣發火,一時愣住了。

花娘也停下了手中的筷子。

飯桌上有一瞬間的寂靜。

最後,還是洛輕寒覺得理虧,將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不過,她越過了和竹青二人在石階上看星星吹笛子的事情。她也不知道為什麼,直覺上就是不想和他們分享這一段。

眾人聽聞,不由駭然。尤其是弋泠歌,他一把拍在桌子上,桌子顫了顫。好在他沒用多大力氣,不然這桌子非得變成碎渣渣不可。“豈有此理,那人居然敢如此欺辱輕兒。”

洛輕寒拉了拉弋泠歌的袖子,生怕他一個激動直接將桌子給掀了,那她還怎麼吃飯。昨晚在竹青的小屋裏,她根本沒吃什麼。他說出家之人過午不食,所以並沒有準備吃食,連帶着她也跟着一起挨餓。好不容易央求他給下了碗面,清湯寡水的,實在沒什麼食慾。

“阿雪,我這不是沒事嗎,而且,你先前不是說了,回來就好。”

看着洛輕寒臉上一副小心翼翼生怕他生氣的模樣,弋泠歌心中又是一陣心疼。“輕兒,以後可不能像這次這麼胡鬧了。這次幸虧是遇上那個小師傅,不然後果不堪設想。女扮男裝去風雪閣,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

洛輕寒嘟囔着嘴,心下暗想:還不是你們不帶我去,又不把話說清楚,我這才......

想到洛輕寒女扮男裝去了風雪閣,又跑去了花娘的風林院,弋泠歌臉上又浮現出一抹笑意來。

“好了,吃飯吧。以後,若是想去風雪閣,我帶你去,不必如此辛苦女扮男裝。”

“當真?”

“當真。”

“阿雪,你真好。”洛輕寒忍不住一把抱住弋泠歌胳膊,在他袖子上蹭來蹭去,就像是一隻小貓一樣。

乾夜與花娘二人交換了一個眼色,但都未出言。倒是洛輕寒,覺得自己方才太過激動。

“阿夜,剛才對不起。我並不是故意針對你,我知道你與阿雪一樣都是關心我,只是我一想到那個卑鄙無恥的臭流氓親了我,我就生氣,所以才一時沒忍住心中的怒氣。”

乾夜原本心中還藏着一絲怒意,畢竟,從小到大,還沒有幾個人敢對着他如此大聲說話。此時見洛輕寒主動道歉,且眼神真誠,心下頓時緩和了不少。

“是我沒考慮周全。”

“你不生氣便好。你也是關心我,而我卻沒能控制好自己的脾氣,是我的不是。以前我常看人家以酒賠罪,今日我便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看着洛輕寒舉起茶杯的動作,乾夜的臉上終於浮現一抹笑意。

用過飯後,乾夜與花娘就先後出了弋府。

是夜,一席紫衣飄過,再看時,來人已經落在了風林院的門口。

“誰?”

“是本王。”

房門緩緩打開,從裏面走出一個一身淡藍色水煙長裙的女子。“屬下見過王爺。”此人正是花娘。

“夜魅如何?”

花娘起身,站到一旁,恭敬到:“魅受了傷,此刻正在密室修養,恐怕這些日子不能為王爺效力了。”

“先帶本王去看看夜魅。”

“是。”

說罷,花娘便領着來人向房內走去。

行至床前,花娘伸出手在床內側一處敲了三下,又將手往下移了半寸,又敲了兩下,接着又往右移了三寸,又敲了四下。只聽咔的一聲,就見剛才還好端端的床一分為二,露出一個約莫寬約一米的方形洞口。只見那洞口漆黑一片,連綿不絕的階梯一路往下,一眼望去,看不見盡頭。

誰能想到,在這風雪閣,花娘的風林院裏,竟然有一個密室。而這密室,竟然就藏在床榻之下。只怕是洛輕寒,曾經和這張床有過如此親密的接觸,也想不到這下面另有乾坤。

花娘取了一盞燈,率先進了密室,紫衣男子也隨即跟上。

-在他們走後,密室之門隨即合上。

不知道往下走了多久,才見到一絲光亮。

“王爺,就在前面。”

花娘進去時,就見夜魅掙扎着要從床上起身,趕忙走過去扶他。

“屬下見過王爺。”

“你有傷在身,不必多禮。”

“謝王爺。”

“事情辦的如何?”

夜魅突然跪到紫衣男子面前。“屬下辦事不利,沒能完成王爺交給屬下的任務,請王爺責罰。”

花娘也隨之跪到在地。“王爺,請您給魅一次機會,饒過他這一次。”

“本王有說過要懲罰夜魅嗎?都起來。”

花娘先是一驚,隨之又是一喜,連忙去扶身邊的夜魅。

“謝王爺。”

“說說是怎麼回事。”

“是。”

夜魅將當日夜闖邵府一事娓娓道來。

那夜,他奉命去將軍府查探。因事先便已得知當日邵遠征去了百裡外的一塊墓地,會在那裏待一晚才會回來,所以他並未帶其他人手。怎知,邵遠征突然回來了,還發現了他。於是,他們交了手。

邵遠征當年畢竟是馳騁沙場的將軍,縱然如年紀大了,加之其愛妾死後便落了心病。皇上感念其護衛邊疆,又曾為天乾立下過戰功,便下旨開恩,許他留在了京中。

雖然邵遠征如今已不再年輕,且已經有好多年不上戰場,但畢竟一身功夫還在。所以一番打鬥下來,夜魅便受了傷。

只聽“砰”的一聲,一隻茶碗便被打落在地。“豈有此理,邵遠征這個老狐狸。”

“王爺息怒。”

“可知邵遠征突然回府,是何原因?”

“聽聞是因為邵小姐突然身體不適。”

“邵眉?”乾夜眼中劃過一抹深思。“邵遠征倒是真把這侄女看得重,不僅給她改了姓氏,讓她名正言順的成為將軍府的大小姐,只因聽說她身體不適,竟是在雲煙的忌日匆忙趕回來。”

“王爺,屬下覺得,此事急不得。此次邵遠征雖然並不知曉我是您的人,但到底是打草驚蛇了。”

“不錯。這麼多年都等了,也不在乎多等些日子。總有一天,本王會親手殺了他。”只見他雙拳緊握,似乎在極力隱忍着什麼。

花娘與夜魅二人自小與乾夜一起長大,此刻見夜魅面露厲色,周身氣場冷峻,充滿殺氣,深知,他定是又想起了當年之事。

當年,淑妃還未進宮之時,後宮中最為受寵的,不是皇后,而是乾夜的母妃德妃。

雖貴為四妃之一,但德妃的出身並不高。她既不是朝中大臣的千金,也不是什麼高門大戶家的女兒。她只不過是江南一個學士之女。

都說帝王多情,這話不假。

當年皇上還是太子時,經常微服私訪。而江南一帶,自古便是水運要地,來往的人且雜,太子又怎會錯過。

都說一方水土養育一方人。江南富庶,且山水環繞,養出來的女兒各個都溫婉嫻靜。當在秦淮河上泛舟遊船的太子遇上了在另一艘畫舫上彈奏琵琶的鳳鸞飛時,二人的故事便開始了。

當時彼此青春年少,而那天陽光正好,天朗氣清。男子丰神俊朗,女子嫻婉娉婷。

於是,二人相愛了。

他們一起在秦淮河上遊船,涉水蘭舟,一起去姑蘇城外,聽寒山寺的暮鼓晨笙......直到兩個月後,男子相告離去。那時,鳳鸞飛才知與她情定金陵之人乃是當今天子。

一個月後,鳳家收到賜婚聖旨。於是,鳳鸞飛便被指給了太子乾宵,成了太子側妃。

三年後,太子繼位,立太后侄女為後,封鳳鸞飛為德妃。不久,乾夜出生,鳳鸞飛恩寵更勝。

皇后見自己地位受到威脅,便有些按捺不住。彼時,身為大將軍夫人的葉相芸,即皇后親妹,她獻計給德妃母子下慢性毒藥。

而其中一味葯,便是從邵遠征處得來。

德妃原本就中毒不淺,再加上皇上又迷上了泠幽雲,封了她為淑妃,椒房專寵,心中更是鬱結難抒,沒過兩年,便去世了。若非皇后擔心被人察覺,給乾夜下的藥量少之又少,想必乾夜只會比他母妃更早去世。

直到後來遇上弋鳴,替乾夜解了毒,才救了他一命。若非如此,恐怕如今,他早已是一堆枯骨。也是那時,乾夜才知曉母親死亡的真相。

於是,他便在心中發誓,一定要為母妃報仇。

皇后,邵遠征,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王爺,不若,我們從雲陽那邊下手?”

“雲陽早已不是邵府的公子,此事,本王得好好想想。”頓了頓,復又說道:“既然受傷了,這些日子,你便留在夜影這裏,先將身上的傷先養好再說。至於邵府一事,本王自有思量。”

“是。“

出了密室,便聽乾夜說道:“花娘,你想和泠歌在一起嗎?”

花娘一聽王爺喚她本名,就知,此時在她面前的這個人不是她的主子天乾夜王,他只是乾夜。

見花娘不答,乾夜又道:“怎麼,是不好說還是不敢說?此刻站在你面前的是乾夜,並非夜王。”

“阿夜,若是我說喜歡,你會成全我嗎?”花娘不答反問。

“不會。”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問。”

“這麼多年,你待泠歌的情誼,我看的分明。若你我只是普通人,我會樂意成全你對泠歌的心意。可是你要記住,你最終的身份是本王的暗衛。當年本王送你去花石山,並非是讓你去談情說愛,你可明白?”

乾夜又恢復了他王爺的身份。

“是,屬下明白。”

身為暗衛,當以主子唯命是從,不可被情愛左右,這就是剛才她不作答的原因。

“王爺以為,洛姑娘如何?”過了許久,花娘突然出聲。

“輕兒~”乾夜嘴角含笑,目光中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她,是我見過最與眾不同的女子。”

與眾不同?的確。不僅泠歌喜歡她,如今看來,王爺也對她似乎也有些心思。就連自也覺得她比其他女子更有意思。想起方才在弋府門前洛輕寒對她的舉動,還有那俏皮的笑意......明明該是情敵的,卻偏偏討厭不起來,甚至還有點喜歡她。

還真是......與眾不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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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子衿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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