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二十八 干戈玉帛
蝴蝶扇扇翅膀,就能在地球對面掀起一場風暴,但這樣的改變是需要時間和機緣來催化的,遠在英格蘭的尼爾,此時此刻還沒有收到任何關於長老之間兄弟鬩牆的消息——考慮到兩地之間的距離和有限的聯絡手段,這也是一種無奈的結果。
說到聯絡手段,如果說英國巫師和東方道士有什麼共通之處,那大概就是對現代文明那不可理喻的天然抵觸情緒。
就拿魔法部來說,作為歐洲魔法界最繁忙的辦公機構之一,他們直到最近才開始大規模引進打字機作為辦公設備,電話更是只在隱藏出入口防止麻瓜誤入時作為一種對暗號的手段使用……如果不是每年都有人在手忙腳亂的時候打翻油燈造成火災,或者乾脆在長時間加班后一氧化碳中毒倒下,這幫人到現在能不能接受電燈的存在都還是個問題。
理所當然地,也不能指望他們學着像麻瓜一樣構築以現代化交通工具為核心的物流網絡,哪怕用貓頭鷹寄件的原始方式已經表現出了絕對的劣勢也一樣。
貓頭鷹是無法在負重狀態下飛越帕米爾高原的,更別說在路徑中額外搭上半塊亞歐大陸,而既然傳統和現代的運輸方法都指望不上,尼爾的小鋪就只能另想其他辦法補充貨源。
宗門為此特地替他準備了一名信使——是一隻長着三對翅膀的黑色大鷲。它每周或隔周會飛來一次,帶來補充的商品,順便把他的訂貨單、近況報告和毛利潤的百分之八十五打包帶回去。
古靈閣的妖精們不太喜歡有人把它們鑄造的金加隆帶去海外,不過目前的數額還不足以讓它們認真對待這件事。
不同於普通的貓頭鷹,大鷲被禁止進入學校的禮堂送信,只能徑直飛往塔樓上的貓頭鷹小屋,在那裏等待着尼爾自己去取件,這是看門人費爾奇強烈要求來的。而不管阿格斯·費爾奇這個人身上存在着多少飽受詬病的地方,這一次他的做法並無不妥。
諸位,想像一下那樣一隻翼展超過五米、腿上還綁着半噸重的行李的凶神惡煞的怪物一頭撞碎氣窗上的格柵、然後尖嘯着撲向早餐桌的情景吧……自二戰結束以來,英國還沒有遭到過如此可怕的空襲呢。
然而,費爾奇雖然可以禁止它出入禮堂,卻阻止不了它在貓頭鷹小屋裏橫行跋扈的流氓行為。每次他去打掃小屋的時候,都可以看到這傢伙獨自霸佔着一整根棲木,伸長了脖子去其他貓頭鷹面前的食槽里搶東西吃,把其他鳥兒都逼得擠在角落裏瑟瑟發抖的景象。
他也嘗試過驅趕對方,但這份工作對一個啞炮來說著實有些太過艱巨了——當你需要和這種量級的敵人搏殺時,把掃帚作為唯一的武器顯然是遠遠不夠的。
費爾奇所能做的,就是把心中的怨氣發泄到它的飼主身上,抓住每一次在走廊上擦肩而過的機會對他惡語相向,威脅說如果他再不想辦法下次就把那隻該死的鳥拔光了毛扔進烤爐里去。
尼爾並不擔心他的威脅會成真。這隻黑鷲是大長老的心愛之物,在門派里的地位就約等於他上次在校長辦公室看到的那隻老得半死的鳳凰,絕不是一個連魔法都無法使用的普通人能奈何得了的。
相比之下,貓頭鷹主人們的投訴才更令他煩惱,這雜毛畜生在小屋裏欺行霸市實在做得有些太過分了,迫使許多見不得自家愛寵受苦的學生都涌到了拉文克勞公共休息室的門口來抗議,就連哈利都委婉地表示了一下對海德薇——他養的那隻雪鴞的擔心,
迫使尼爾不得不在寄給長老的報告中請求對方對這傢伙予以管束……
好在除了費爾奇之外,全校現在就只有一個人還在兢兢業業地思考着該如何找他的麻煩,由衷地把這當成是一種事業在做。
非斯萊特林學生心目中最大的夢魘斯內普似乎遵守了之前達成的互不干涉協議,除了在課後作業的評分上有過於嚴格的傾向之外沒有再採取任何行動,現在接替了他的工作的,是目的和手段都要庸俗得多的德拉科·馬爾福。
這位小少爺似乎一直沒有忘記尼爾在開學當天讓他大大地丟了面子的事情——至於起因是他主動挑釁這種細枝末節則可以忽略不計——一直在想方設法地報復回來。他最忠實的兩個跟班克拉布和高爾在這個過程中一直表現得盡心儘力,但截止到目前,結果卻總是不理想。
最接近成功的一次嘗試是在魔咒課上,馬爾福打算趁大家都在練習漂浮咒的時候,假裝失誤讓自己的墨水瓶飄起來砸在對方頭上。
這種程度的意外在魔咒課、變形課這些需要實操的課程中完全是家常便飯,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懷疑。納威·隆巴頓在上一節課上剛因為一個失誤把他自己變成了一隻大腹便便的巴巴利獼猴,被緊急送往醫務室,但即便從龐弗雷夫人那裏傳回的消息稱他可能要在病床上躺上兩天,也沒有人疑心過這其中有人為因素在作怪。基於這一點,馬爾福對自己的計劃能瞞天過海很有信心,只要一瓶摻了火膠的墨水,應該就足夠那傢伙好受的了。
為了確保萬無一失,他甚至故意讓克拉布和高爾坐到了拉文克勞學生的中間,一左一右把尼爾夾在當中,杜絕他躲開的一切可能性。
結果理所當然地出事了。
問題出在那柄四十英寸長的“魔杖”上。儘管尼爾信誓旦旦地保證說,凡是普通魔杖能做到的事情,那把桃木劍都能做得到,但有一個問題卻是無論性能有多優秀都無法克服的,那就是長度。
接近普通魔杖四倍長的木劍,揮動起來的物理攻擊範圍自然也是四倍,-對於為了能在墨水瓶落下時按住他而故意坐得離尼爾很近的克拉布來說,這是一個無法閃避的長度。
後面的事情就簡單了:在尼爾揮舞着那把劍練習咒語的過程中,劍尖“無意間”勾中了克拉布的袍子,在持劍者非人的力量面前,他整個人硬是被從椅子上挑了起來,還沒回過神便迎頭向上一頭撞碎了馬爾福丟下的墨水瓶。
“嗷——!!!”
混在墨水裏的火膠剛一接觸到皮膚便發出煎肉排似的刺啦一聲,不過正好被克拉布本人的慘叫聲蓋住,沒幾個人聽見。
正在指導其他學生的弗立維教授聽到慘叫回過頭來,結果立馬就被克拉布腫成原來兩倍大的臉給嚇了一跳。沒花多少時間,弗立維便理清了事情的全過程:他從常識的角度判斷,克拉布應該是被卷進了尼爾目標選取失敗的漂浮咒中,才會突然騰空而起——這是學生在學習新咒語是經常發生的意外,沒什麼好奇怪的。
但是,裝入墨水瓶的火膠,就沒那麼容易用無心之失來搪塞了。這明顯是一次“有預謀的、可恥的謀害行為”。
在課堂上公然謀害同學的馬爾福被扣二十分,就連克拉布也被扣掉十分——這還是看在他偷雞不成蝕把米的份上,也不知當他在校醫務室的病床上醒來的時候,這個消息和他正在與納威做室友的事實究竟哪一個會更讓他難以接受。
然而,他——或者說他們的麻煩這才剛剛開始。在遭受了數次不成功的惡意作弄之後,尼爾·萬終於決定開誠佈公地和他們三個談一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