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亞里奇
“咕咕——咕咕咕——”
呆板的鳥叫聲一陣陣響起，貼心地提醒着某人該起床幹活了。
被吵醒的亞里奇沒好氣地擰動發條，關掉了那聒噪個不停的木頭鳥。這是他的老爹亞摩斯的“傑作”，一個外表看起來像鴿子一樣的鬧鐘。
篝火鎮的所有人都很尊敬亞摩斯，因為他是篝火鎮唯一的鍊金術士，但這並不妨礙他們認為亞摩斯是個陰沉古板的人。他們一定很難想像，這樣陰沉古板的亞摩斯，偶爾也會製作一些奇特又實用的小玩具。
對於篝火鎮的大多數人來說，最佳的作息是一覺睡到中午，因為這裏的餐廳不提供早餐。更長的睡眠意味着更少的消耗，這是對付食物短缺的有效手段。
但亞里奇是廚師，他必須提前起床，為鎮裏的篝火幫成員準備食物。
好在，他自己倒是不用餓着肚子去幹活，每天早上，通宵沒有睡覺的亞摩斯會從工房趕到廚房，準備兩份早餐。
雖然餐廳不提供早餐，但亞摩斯家是少數有條件自己做飯的家庭之一。篝火鎮沒有貨幣，平時都是以物易物，作為能製作出神奇物品的鍊金術師，亞摩斯的家裏總是集中了各式各樣的交換物資。
“今天是什麼日子？”亞摩斯咬了一口深褐色的蟲糕，頭也不抬地問道。
剛要坐上餐桌的亞里奇轉身走向牆邊，拿起一支貯水筆，在一張泛黃的紙上熟練地畫了一個叉，“九月二十九日，老爹。”
“已經要到十月了嗎……又該調配一些備用的靈藥了，該死，我的捕魚絆網還沒有研究完，要抓緊時間了。”
說罷，亞摩斯飛快地把剩下的食物塞進嘴裏，三兩步走回了工房。
今天有亞里奇最愛喝的燉湯，荒原鼠肉的香味和深紅苔蘚的鮮味很好地融合在一起，辣椒粉更是加得恰到好處。熱湯驅趕了寒冷，也極大地滿足了空蕩蕩的胃。
如果老爹不當鍊金術師，一定能成為篝火鎮的首席廚師，可惜在內陸，能當廚師的人很多，能學會鍊金術的人卻沒有幾個——就算是亞摩斯的兒子也不行。
吃完早餐，亞里奇哼着歌離開了家。
篝火鎮的餐廳位於鎮中心的丁字路口，由於時間很早，街道上幾乎沒有什麼人，亞里奇一路來到伙房，正巧碰到幾個同事聚集在一起。
“嘿，你們在聊什麼？”亞里奇直接申請加入。
“呦，亞里奇，你今天精神不錯嘛。”同事們見到亞里奇，下意識地退開了幾步。然後，其中一個同事若無其事地回答道，“你知道前天來的那個新人嗎？據說是個年輕的獨行者。”
“哦？那個渾身是傷的傢伙？”亞里奇想了想，“昨天赫伯特還跟我聊過他呢。對了，赫伯特告訴我，那個人弱得一點都不像是獨行者，反而像是被哪支隊伍拋棄的可憐蟲。”
“那他是礙於面子才故意撒了謊？”
“誰知道呢？”亞里奇聳聳肩，“不過，要是我被拋棄了，可能也會這麼說吧。”
伙房裏的食材種類還算豐富，除了蟲類、荒原鼠和苔蘚之外，還有些魚肉和雞肉，其中大部分都會被做成燉湯，為了節省，為了生存。
來餐廳吃飯的人逐漸多了起來，亞里奇將燉好的湯端到正廳，分發給一張張熟面孔。
獨眼米爾是前遊獵隊成員，後來去了捕魚隊，最愛吃的是荒原鼠的眼球。
皮匠皮特總是穿着一件充滿騷味的皮衣，所以他到現在為止都沒有老婆。
還有幾個帶孩子一起來吃飯的家庭，亞里奇總是幫這些家庭的孩子們多舀一點肉，希望他們快快成長起來。
每個從亞里奇這裏拿走燉湯的人，都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既然老爹不能當廚師，這份廚藝就由他來繼承。食物有限，只能通過做得更美味來稍微改善人們的生活質量，這也算是為篝火鎮做出一份貢獻。
“有火羽雞逃出來了！快抓住它！”
就在這時，屋外突然傳來了同事的大喊，還有急促的腳步聲。
一隻體型健碩、毛色艷麗的火羽雞居然從後院殺出一條生路，一頭扎進了沒有關上後門的伙房。
亞里奇還沒反應過來，橫衝直撞的火羽雞就竄上附近的桌櫃，一個健步准准地踩在了他的頭上。火羽雞撲騰着翅膀跳到了另一邊，亞里奇卻一個沒站穩，直直地向後仰去，剛好碰倒了放在桌上的一鍋湯。
咣當！嘩啦啦——
追過來的同事看到的就是亞里奇呈“大”字坐在地上，鍋倒扣在頭上，湯汁撒了一身，還熱騰騰地冒着蒸汽。
“啊，整整一鍋湯啊！完了，闖大禍了！等等，亞里奇……你沒事吧？”
為什麼又是我？
坐在地上的亞里奇頂着鍋開始思考人生。
雞從圍欄里跑出來是個小概率事件，飛起來踩到他也是個小概率事件，剛好碰到一鍋湯還是個小概率事件。但凡有一件事不會發生，事情也不會到這個地步。
從很小的時候開始，他就覺得自己倒霉得異於常人，什麼走在路上被鳥屎砸，坐在椅子上椅子突然塌了，跑出去玩剛好遇到孢子噴發......包括在餐廳工作期間，也發生了好幾次這樣的“事故”。
他甚至問過亞摩斯，自己是不是被詛咒了。
但亞摩斯告訴他，在內陸，一半的孩子都活不到成年，他能健康地長大已經算是個幸運兒了。
現在，好好的一天就這麼被毀了，“幸運兒”亞里奇只能先放下工作，去療養屋找多莉女士拿一些燙傷葯。
“亞里奇先生，怎麼又是你？今天又怎麼了？”
多莉剛剛完成病房的巡查，正打算坐下來休息一下，就看到了療養屋的常客，他滿面通紅，看起來像一隻煮熟的蝦子。
“多莉女士，”亞里奇一臉鬱悶，“如您所見，我被燙傷了，罪魁禍首是一隻火羽雞……”
多莉一邊傾聽，一邊認真地檢查亞里奇的傷勢。好吧，就像之前無數次的事故一樣，這次的事故依然十分……離譜。
她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對方，只好無奈地嘆了口氣，“先隨便坐坐吧，亞里奇先生，我拿點藥膏過來幫你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