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貴賓

這一日，洛莫接到宮老頭面諭：“有貴賓來我所視察，你們都給我小心着些！”洛莫連忙帶領保衛處的其他兵鼠扯橫幅的扯橫幅、大掃除的大掃除、把研究所里裡外外掃了一個乾乾淨淨，拔光了院子裏的雜草，將整個辦公樓、實驗樓里裡外外洗了個遍，而且將一些舊的牆壁粉刷了一遍，掛起了“歡迎上級蒞臨檢查指導工作”的標語。平素這裏的保潔工作，都由保潔員完成，兵鼠們並不參與，但這次來頭太大，兵鼠們也參加了研究所的“大掃除”工作。而且這裏的保潔員都只工作，沒有制服，這一次給他們也準備了嶄新的制服，勞動工具也給換了一套全新的，這種景象連老趙頭都沒有見過。

自那日老趙頭被鳳來儀擠兌，把辦公桌搬到保衛處，與洛莫合署辦公以來就氣哼哼的請了長假不來上班。今天卻被宮老頭誠心誠意的從家裏請了來，說是貴賓點名要見趙六海。

洛莫與老趙頭一番交流，才知道，上頭聽說了老趙頭的研究項目特地來參觀的。然而老趙頭的研究本不是什麼重要機密，滿打滿算只有老趙頭和洛莫半個幫手在干這項工作而已，不知是哪位神仙看中了老趙頭的研究項目？

研究所為迎接貴賓，上上下下忙了三天。等到第四天上，一大早，一行車隊在引導警車的帶領之下，慢慢悠悠駛入了研究所的大院。洛莫與其他兵鼠站的筆挺，所有鼠都提高了警戒級別，唯恐工作出現了紕漏。

只見一輛灰色的大巴車上下來一行十餘官員，周圍的兵鼠隨即在那領頭的官員周圍佈下了一圈保衛，看起來好像普普通通，但洛莫自幼跟着父親，知道那些保衛兵鼠的位置都有特定保衛戰術含義。

由於是保衛員，洛莫站在外圍，放眼望去，迎接貴客的是宮老頭和趙老頭，但沒有看見鳳來儀。老趙頭沖洛莫招手道：“洛莫，來一下！”洛莫趕忙小跑幾步，來到近前，低聲問趙六海道：“要我幫忙嗎？”趙六海道：“等下你來講解我的項目。”

洛莫連忙道：“我，我可不行，您的項目怎麼讓我來講述？再說我也講述不清楚啊！”“沒關係，這個所里也沒有其他懂的了，”老趙頭說道。

那領頭的長官倒是面目和藹，下得車來，連連與大眾握手，隨即要求參觀研究所各處。宮老頭連忙陪在身邊，洛莫卻落在後面，磨磨蹭蹭不願上前。

看了一圈研究所的各處設施，那長官連連點頭，顯是對研究所十分滿意。最後提出要參觀趙老頭的研究項目，老宮頭卻面露尷尬，說道：“趙顧問把設備都搬走了，不在試驗樓。”那長官卻興緻很高，道:“不要緊，我們參觀參觀。”隨即，大家都來到那個廢棄的地下室，臨近地下室，一股物品發霉的味道撲面而來。那長官皺了皺眉頭道：“怎麼把設備放置在這種地方？”老宮頭把趙六海往前推了推笑道：“這是趙顧問自己要求的。”見他明顯在躲閃，趙六海上前一步道：“最近所里正在研究‘載員’飛行器，辦公場所不夠，所以我的項目暫停了，試驗儀器也搬到了這裏。”

“哦。”那長官頓時失去了繼續參觀的興趣，在門口觀望了一下，便離開了地下室。

洛莫也頓時鬆了一口氣，如果要講解，他還真的不知道該講什麼才好。老趙頭的研究只有一個模糊的輪廓，各種數據都是雜亂無章的擺放在一起，要明了的說清楚，還真的是一件大難事。

“你們這個研究所要出成績呀!”在參觀過後，

那長官在結束講話時對研究所的群鼠們講話時說道。

洛莫剛才聽了其他鼠小聲的介紹，知道這講話的長官是大名鼎鼎的X兵團司令、綽號“鎮南王”的燕冠雲。燕冠雲身兼X兵團司令和中星市市長的雙重職位，是鼠國少見的能同時管理軍政和民政的長官，因此，一般只在政治新聞里出現。洛莫對政治新聞一向淡漠，所以居然不認得這位大佬。由於安保的原因，一直到燕冠雲參觀結束離開了研究所時，研究所其餘眾鼠才知道今日來的高級長官原來是他。

一向喜歡顯擺的鳳來儀今天沒有出現在現場，這倒是令洛莫十分意外。但燕冠雲離去時，她分明一同坐在後面的一輛大巴車上，不知是先前沒有下車，還是隨後跟着上的車。洛莫知道她是顯眼處的角色，今日卻戴了墨鏡一言不發的故作高冷狀，令大家都一頭霧水。

先前，研究所的載人飛行器研究一直沒有什麼大的進展。宮老頭每日忙着應付上頭的各種應酬，鳳來儀卻是根本不懂技術，除了每日將研究所的研究員叫去辦公室一通臭罵，呵斥為什麼這麼久沒有成果之外，別的什麼也做不了。

燕冠雲前腳剛走，後腳就從上頭派來四個長官，洛莫和研究所眾鼠又是一通迎接。不過這次的四位長官卻沒有興緻參觀研究所，而是召集了研究所眾鼠開會，宣佈了一個上頭的決議：研究所保密等級取消，保衛部門上繳持槍權。

研究所自然是大眾嘩然，此次取消了保衛部門的持槍權，標誌着研究所不再是重點機構。而保衛部門職員能不能脫離研究所就只有天知道了，搞不好大家都要和研究所共存亡。

洛莫在協助錄入數據的日子裏，獲取了研究所數據網絡的使用權限，這一段一直在觀察、研究飛行器的資料。鼯鼠國的載人飛行器又大又快，但缺點是傻大黑粗，價格昂貴。根據洛莫的測算，這樣一台機器造出來根本就不實用：在攝影衛星的幫助下，如需空中觀察農田水利設施根本用不着這個東西，飛得太快也用不到農業場景，畢竟誰會花很多錢去買一台只能粗放式播種的“金疙瘩”呢。

鼯鼠國在極北苦寒之地，國民號稱“雪山飛狐”，在其國中經常看到大型載員飛行器在超低空飛行。洛莫也在互聯網上多次看到其國飛行器的飛行表演，鼯鼠國的飛行器載員飛行的畫面給了他很大震撼。所以，大型載員飛行器在鼠國雖然沒有實用場景，但是洛莫認為只要將研究所購買的技術方案改動一下，叫飛行器微型化一些、飛行速度慢一些，然後把它設計成AI微型飛行器就會大有前途。但苦於自己不是研究員身份，因此有想法也無法實施，只好對老趙頭大倒苦水。

聽到洛莫的想法，老趙頭道：“這個沒關係，燕市長臨行時對我說了，科研的事情還是以我為主，我可以給你開綠燈。需要什麼資源儘管說。”洛莫奇道：“燕市長將你官復原職了？”老趙頭道：“也不是，三機所我還是顧問，所長是宮穆德——老宮，但技術上的事仍然划給我分管，行政事務我不再負責了。”洛莫聽了連連點頭，這位趙叔什麼都好，但絕不是當官的料。於是說道：“那位鳳副管事呢？”老趙頭道：“調走了，但不知道要調到哪裏去。”

原來，燕冠雲到三機所一番視察，對於研究所的現狀很不滿意，雖然在大眾場合頻頻點頭表示讚許，但那是出於對研究所過往歷史的尊重。等了解了研究所的現狀后，認為這機構不應如此，將老趙頭重新重用起來，但是平衡了行政事務和技術事務，調走了掣肘的鳳來儀。臨行時，告誡老趙頭要搞好技術工作，復現三機所往日的光輝。

由於燕冠雲的干預，老趙頭被批准了一棟獨棟的實驗小樓，將實驗設備又搬了過去。老趙頭意氣風發，逢鼠就說：“還是燕市長重視科研工作。”宮穆德卻沖他打趣：“要是沒有什麼成果，辜負了上級的信任，你可就慘了。”

在老趙頭的支持下，沒有研究員職位的洛莫充當了研究所的主力。在洛莫的帶領下，三機所重新繪製了小型飛行器的圖紙，更改了設計思路，將研究所研究的重點放在了小型AI飛行器上。這種裝備雖然在軍事上沒什麼大的用途，但是用于飛播農藥效果卻是奇佳，飛行速度慢，操作員僅憑肉眼就可以操控，沒有軍事價值卻有經濟價值。只有這種飛行器研發出來，先替研究所賺一筆白花花的銀子，這研究所才能擺脫靠上級撥款過日子的窘迫境遇，開展其他事業才有可能。

現在三機所大力支持洛莫進行科研工作，將研究所的經費購置了風洞等設施，另外試製飛行器的材料也需要不少錢，老趙頭大筆一揮都給予了報銷。三機所有陸地機械研究的經驗，但要往飛行機械轉型難度倒也不大，因此洛莫的AI飛行器試驗項目才得以順利開展。

研究所的各項工作都在按部就班的進行，各種資源都可以調度。但是洛莫第一次來時，在夜裏見到的那一棟白色的實驗樓，卻在禁止之列。

洛莫了解到，自從上次鳳來儀半夜將物品搬運進這棟大樓，大樓就被封鎖了，而且沒有她的許可，所有鼠都不得進入這裏。問了研究所的其他鼠，都說是不知道上次鳳來儀搬進來的是什麼物品，而且連搬東西的搬運工也不是研究所的內部成員。

這次鳳來儀被調走，洛莫打算打開這棟大樓重新啟用，畢竟一棟建築白白空着，還是很浪費，於是將想法報告給了宮穆德。不料宮穆德卻一口回絕了洛莫，據他說，就是先前這棟試驗樓不停的有研究員無端亡故，實在是太不吉利了，所以被鳳副管事關閉，這次說什麼也不能啟用這棟樓。洛莫卻覺得這是無稽之談，打算有機會去這棟樓里看看，到底有什麼妖魔鬼怪，能恐怖到這種程度。

宮穆德自從調入研究所以來，主要精力就是交際應酬，三日一大宴，五日一小宴同各路朋友頻繁交往，一般不待在三機所這個建築區，只是在有重大事務的時候，才能找得到他。洛莫知道，這老兄比趙六海還年長一些，馬上就要退休，只求着能夠平平安安落地，只有把各路勢力擺平了，頭頂有了傘，退休時才不會被當做“肥羊”來宰，因此對研究所的事務基本不關心，只要不出大的岔子，以前由着鳳來儀隨便搞，這次順着趙六海隨便弄。

這一天，趁着天黑，洛莫將私下裏配的鑰匙拿了出來，趁着無鼠注意，悄悄的潛入了鳳來儀存放神秘柜子的大樓。拿着電筒從一樓巡視到五樓，挨個從門縫、窗戶往裏看，這些個房間個個都很正常，不知道為什麼大家都說這棟樓是凶宅，連大門也不肯打開。

當路過三樓一間實驗室時，卻發現這間屋子拉着窗帘，連光也透不出來。洛莫用力的推了推門發現這門是合金的，帶有密碼鎖。密碼鎖是電子控制的，閃爍着幽幽的藍光，由於怕其他鼠發現，洛莫也不敢開燈，用電筒一照，這門卻是嚴絲合縫，看樣子如果使用暴力一時半會也打不開。看了看門上的牌子，這間屋子門牌上寫着“303研究室”，洛莫記住了門牌號碼，打算明天白天再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