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隔離
一晃幾個月過去了，這天又排到洛莫輪休的日子，洛莫正盤算着放假了就去昊京看望白絮。昊京是鼠國國都，號稱第一大城。白絮上個月才考上位於昊京的高等學府，可千萬別讓人拐跑了。誰知剛剛回到倉庫，就聽郭胖叔喊道：“洛莫，跟我去送個貨！”
“送到哪裏？”
“第三研究所。”
“胖叔，明天輪到我休息，我要去昊京，今天能不能不去？”
“不行啊，他們今天都出去了，只有你在家。再說了，你去昊京幹什麼？看那個小姑娘？”郭胖叔頓了頓笑咪咪的說，“沒多遠，今天送到，今天放假，保證不耽誤你看媳婦。”
原來，X兵團上的物資全是准軍事管理，每次送貨必須有兩人或兩人以上押運貨物，防盜、防搶，畢竟如果路上出現意外，還需要隨員干預。洛莫很無奈，但制度不可違反，只好跟着上了押運車。
押着物資來到目的地，洛莫看到大門豎著的白色的牌子上寫着幾個大字“工業部第三機械研究所”。洛莫在倉庫呆了這麼幾個月也知道，這個機械研究所身份很特殊，誰也不知道研究的是什麼機械，安保問題卻是由X兵團下屬的保衛處負責，很是奇怪。
剛進院子大門就聽見有人喊:“來，把他抬出去。”隨即看到幾個兵鼠抬着一副擔架，從建築物大門慢慢出來，個個露出悲戚的顏色。洛莫與郭胖叔連忙把路讓開，小聲詢問周圍的鼠，一打聽才知道，最近已經發生了好幾起死亡事件，全部都是不明原因的抽搐，隨後在短時間內倒地身亡，雖然經過醫學專家解剖研究但是都沒有定論。保衛部門懷疑是投毒案——刑事謀殺，但沒有任何證據，由於研究所是特殊機構，保衛部門馬上要將這裏的成員隔離審查。
洛莫與郭胖叔是來送貨的，原本以為貨送到就可以返回，不料，保衛部門查看了送貨的車牌，把郭胖叔攔了下來，說是前幾天來的也是這倆車，沒送貨的時候什麼事情也沒有，送完了貨研究所就出事，車和押車者都有作案的嫌疑。
郭胖叔久在兵團，資格老，脾氣也很火爆：
“我是來送貨的，兵團的老人了，你們誰不認識我，難道我也要隔離審查？”
“我們要用排除法，個個都要隔離審查，誰都不行！”
“不光是你，連他也要審查！”那保衛員指了指洛莫。
洛莫嚇了一跳，和郭胖叔面面相覷，爺兒倆不過是來送一趟貨，居然遭遇無妄之災。洛莫今天回去還可以看到白絮，等調查清楚事件的始末，不知是何年何月，所謂隔離審查不過是軟禁好聽點的說法罷了。想到這裏，洛莫偷偷摸摸想要離開大門，剛溜出兩步就聽到背後拉槍栓的聲音，那兵鼠大聲喊道：“喂，你去哪裏？在場的全部都不許離開，就地隔離！”
由於嫌疑最小，洛莫和郭胖叔雖然也被隔離審查，但是還是允許給家裏通訊聯繫一下。在保衛兵鼠的監視之下，洛莫翻了翻通訊錄，給白絮通話，把情況通知給了她，電話那頭說道不用着急，等事情結束了再來看自己也很好。等到通話完成，洛莫的通訊器就被保衛部門沒收，說是暫代保管。隨後就翻來覆去問，最近爺兒倆去過什麼地方，見過什麼人之類的廢話，洛莫與郭胖叔雖然心裏有氣，但矮檐之下，誰也不想觸霉頭，只好有一答一，隨後爺兒倆被分別隔離了起來。
夜晚，在陌生的地鋪上，洛莫翻來覆去睡不着，好不容易迷迷瞪瞪合上了眼，
卻聽得外頭亂鬨哄的大聲喧嘩。洛莫惱火的翻了個身，心道這破地方，即不準離開，又不準好好睡覺，真是爛地方。但外邊聒噪的厲害，把洛莫弄的靈醒了，好奇心起，便仔細的豎起了耳朵，想聽聽外頭到底在說些什麼。
“抬進來，抬進來，就是這個……”
“大家小心點，注意安全，不要壓傷了……”
洛莫這才明白這個研究所好像是要搬什麼東西，心道：“什麼東西要夜裏搬進來。”從窗戶往外看時，只見一群鼠抬着一個巨大的長條形柜子，柜子上覆蓋著一層布，剛從一輛大卡車上往下卸貨，由於被布遮住了，看不到柜子裏面是什麼。只見他們慢慢的把東西抬進了對面的一棟大樓，洛莫白天經過郭胖叔指點，知道那個是研究所的主樓，好像是什麼實驗室所在地。在這群鼠的後面，走着一個身着黑色風衣，打扮的十分妖嬈的女子，說道：“這個是豬上要的東西，你們要小心些。”那群鼠其中有的答話到：“放心吧，鳳小姐。我們仔細着呢。”洛莫聽了十分奇怪，心道：“豬上要什麼東西？機械研究所難道要開發仿生豬嗎？”鼠國是M星球第一大國，但與周圍部族經常發生戰爭。鼠國國民也經常能看到，兵鼠們綁架了其他部族的成員在鼠國遊行示眾，全國各地的研究所都在研究各種先進武器，仿生機器戰士，洛莫也是見怪不怪。
但看看外邊就是亂鬨哄的搬東西，洛莫便不再放在心上，聽了一會，再也沒有別的甚麼異常，不知是甚麼時候，就又沉沉的睡去了。
第二天早晨，從窗戶往外看時，卻見院子裏一群鼠排列的整整齊齊正在做健身體操，領頭的就是昨晚那個鳳小姐，只聽見她在喊話器里喊道：“那邊的姿勢不對……，應該是這樣的，是五心向天，再做一次……。”看看外面的這一切，洛莫卻覺得十分古怪，這群鼠做的體操與常見的完全不同，放的音樂也十分怪異，是自己從來沒有聽過的一種。
“你們兩個，都出來吧，嫌疑解除，今天可以走了。”一個身着保衛處服色的兵鼠手裏晃着兩個通訊器對洛莫和郭胖叔喊道，爺兒倆分別接過了通訊器。走到樓下，見研究所的鼠做的體操造型十分滑稽，洛莫就笑着對領路的兵鼠道：“這健身操，我們怎麼從來沒見過？”那兵鼠瞪了他一眼道：“什麼健身體操，這是龜息術，明白么？”洛莫看看郭胖叔，對方給了他一個不明所以的眼神。那兵鼠見他倆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又說道：“龜息術，是靈珠大師的絕技，練好了可以長生不老，你們那裏沒學的鼠嗎？”洛莫經他一提醒才想起來，這一段在城市的早晨經常可以看到有三三兩兩晨練的鼠在做同樣的體操，但如今才知道，這叫什麼“龜息術”。
“鳳副管事，他們兩個是送貨的，經過我們排查，他們的嫌疑已經排除了。”那兵鼠畢恭畢敬的對鳳小姐說道。洛莫有點吃驚，這個戴着黑框眼鏡斯文的女生分明和自己年齡差不多大小，居然是這個機構的二把手，看向郭胖叔時，老人家卻是見怪不怪，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
“好，等下把昨天送來的貨交割一下，就放他們走吧。”那個鳳小姐今天氣頭好像不順，轉頭接著說道：“就算沒什麼見識，你們也要進步嘛，怎麼連龜息術都不知道？”洛莫咽了咽口水，小聲嘀咕道：“鼠都是要死的，千年王八萬年龜，練完了不還是要死嘛。”那鳳小姐眼睛一瞪大聲喝道：“你會不會說話！這是靈珠大師傳下來的功法，現在鼠國練的人多了，講話尊敬點！”
郭胖叔一看事情要糟，連忙笑着打圓場：“我們看倉庫的，平常主要是點貨、送貨，有點忙，以後有機會就學這個。”說著拉起洛莫就要走。那被叫做“鳳副管事”的雌鼠仍然不依不饒，“你們到底查清楚沒有？研究所里已經死亡好幾個了，是不是他們兩個乾的？”她對其中一個保衛員兵鼠說道。那兵鼠滿臉尷尬，說道：“經過法醫檢查了，死亡的鼠口不是中毒，應該不是刑事案件，可以排除他們的嫌疑了。”“應該？”鳳副管事提高了聲音說道：“你應該還是我應該？最近所里一直沒有其他鼠進出過，只有後勤管理處來的送過兩次貨，送的貨你們檢查了沒有，確定無毒、無輻射、無生化攻擊嫌疑嗎？”
洛莫見這婆娘如此跋扈，自己不過小聲嘀咕一下就招來她一大堆斥責，不由的暗暗惱怒。“我昨天頭一次來，郭胖叔又是兵團老管事，再說我們送的都是兵團上指定的物資，怎麼就有生化攻擊嫌疑了？”洛莫大聲道。
“你是不是第一次來我不清楚，研究所最近幾天連續有鼠口死亡，在沒有內部姦細破壞的情況下，我當然要懷疑你們兩個外來的！”鳳來儀自從調來這個機構就萬事不順，今天又碰到兩個刺頭，心裏十分不痛快。
“那你直接上報兵團司令部好了，把問題查清楚！”郭胖叔也來了氣，他年輕時脾氣火爆，經常一言不合就與人動手打架，從不吃虧，如今年紀大了，不再動手打架，但仍是從不吃虧，講話十分倨傲，“我在兵團幹了多少年，哪些物資不是經我手發出去的，你這裏出了事故就懷疑我這個送貨的倉庫保管，你腦子有病吧？”
“我當然要上報兵團司令部，”鳳副管事叉着腰對保衛處的幾個兵鼠喊道：“今天沒查清楚以前，誰也不許離開這個地方！”說著抬起手臂上的通訊器，就開始撥號，周圍眾鼠一看架勢不對，紛紛離開現場。洛莫看着眾鼠一鬨而散，心裏明白，今天要倒霉：這廝如此跋扈，她手下的鼠連一個敢同情自己、幫忙說理的都沒有！
郭胖叔卻是滿臉不以為然，輕蔑的望着鳳副管事。洛莫知道，胖叔是兵團老供職，資格老，這裏沒幾個敢把他怎麼樣。況且自己兩個不歸這裏管轄，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況且自己爺兒倆，還在這裏耽誤了兩天也沒能放成假，他和郭胖叔心裏都憋了一肚子火。因此他兩個都是梗着脖子，看着鳳副管事表演，想瞧瞧她到底能請來哪尊神。
須臾，郭胖叔腰裏的通訊器“嗶嗶”作響，他拿起通訊器接通了放到耳邊。鳳副管事望着郭胖叔手裏三八不值兩百的舊通訊器，眼神里充滿了鄙視。
“什麼，要我們給她道歉？”
“我們犯了什麼錯？”
“那我們應該說什麼？”
“……”
郭胖叔說話的聲調越來越高，最後氣哼哼的收了通訊器。洛莫看了看眼前這架勢，電話里的話茬好像不對，自己與郭胖叔只有兩個，又是在研究所的地面上。那幾個身着保衛制服的兵鼠看自己二人的眼神又不是很善意，連忙拉了拉郭胖叔悄悄退到旁邊問道：“誰打來的電話？”“兵團里的，兵團後勤部部長。”洛莫這才明白，對方根子很深，連後勤裝備部部長都搬了出來，但自己和郭胖叔沒犯任何錯誤，就算要道歉，也不知該如何開口。
“大老闆說了，叫我給你道歉！那我應該怎麼說呢？”郭胖叔斜眼望着鳳小姐說道。
正在僵持間，一輛汽車從大門駛入，見院子裏兩堆鼠正在對峙，就停在了雙方之間，把對恃的雙方隔開了。洛莫看了一眼，知道車是高級轎車，卻不認識車裏下來的高級長官是誰。那身着官員服色的一見郭胖叔就喜出望外:“老郭，你今天怎麼來了？走走走，去我辦公室，咱倆喝兩盅。”郭胖叔卻是氣哼哼的答道:“我還敢和你喝酒，我都快成殺人犯了，你敢和我喝酒嗎？”“什麼殺人犯，胡說八道……，走走走。”說著不由分說就拉着郭胖叔的手，看也不看鳳小姐，往一棟掛着“行政大樓”招牌的大廈而去。“別著急，還有我徒弟呢。”郭胖叔說，那長官看了一眼洛莫道:“小傢伙，一起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