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之前是我混賬
易語堂被安頓在了白大夫處。
他斷骨剛續，不能移動。
少說也得再療養上一個月左右，才能回家。
為了方便他學習煉藥丹，老者和他的孫子小魚也跟着一起留了下來。
易茗雪起初還擔心易語堂會有些不習慣。
誰知，那白大夫醫廬里有許多的醫書和藥物，煉藥工具也很齊全。
易語堂一鑽進去，就跟魚兒入了水一般。
玩得不亦樂乎。
不過他目前認字太少，主要還是看着圖冊或實物，然後聽老者口述去學習。
易茗雪乾脆在白大夫家附近找了個識字的童生，讓他每日來教老五讀書習字。
為了能看懂更高深的醫書，易語堂自己也非常贊同他大姐的這個決定。
當即便溫養在此。
安頓好老五之後，易茗雪便應邀去了朱縣令的府上。
與那日在月華樓的氛圍不同，今日就是個公事公辦的場合。
除了曾見過的常師爺之外，朱縣令的書房中還多了幾個人。
其中就包括林驛丞和他的兒子林驚鴻。
易茗雪進去之前，就聽見那林驛丞在說話。
「這易茗雪我認識，她就是個普通的農村丫頭，哪裏有什麼特殊背景？」
林驚鴻也在一旁補充，「不錯。如今看來，她刻意接近我二妹，只怕就是為了這件事。只是我爹沒理她，她卻搭上了朱大小姐的線。這女子當真好心機。」
易茗雪聽見這父子二人說的話，臉上表情沉了沉。
她原想着自己此舉屬於主動送錢，又有楚家做背書，成事的概率很大。
誰知半路竟殺出兩隻程咬金。
朱縣令被林驛丞父子吵得頭疼，扭頭問常師爺，「你去楚家暗哨打聽到什麼沒有？」
常師爺心裏也苦呀：「那楚家的暗哨警覺嚴密得很，我沒能見到主事。但他們看在大人您的面子上，已將此事代為通傳，想來也快來回信了。」
「唉！」朱大人重重的將一封公文拍在書桌上。
「這是上峰發下來的文書，旨意下達得比預期中的要快，看來京都是真的急了，此事已不能再拖。」
林驚鴻看了看朱大人的臉色，不解道，「這麼大的事兒，朝廷肯定是撥足了銀兩的，大不了再找州府大人要就是了。」
林驛丞聞言，趕緊給兒子使眼色。
卻聽常師爺冷哼一聲，「有那位在，你當這錢是那麼好要的？」
林驚鴻年輕氣盛，又心直口快，到了嘴邊的話當場就脫口而出。
「這麼重要的銀兩，他也敢貪污不成？」
林驛丞真是後悔今天帶他來，急得腦門上冷汗直冒：「你給我閉嘴！」
易茗雪便是在此時走進來。
她先沖朱大人行了禮，又沖常師爺等人點了點頭。
順勢接話道，「錢的問題，大人不必擔心，我可以替大人分憂。」
朱縣令其實是有一瞬間的鬆動的。
此時有人願意主動出錢，多好呀。不就是交通管轄權嗎？給她便是了。
左右她要有什麼動作，也得經過自己的同意。
怎麼也不可能越過自己，真干出什麼出格的事兒。
於是，他試探性的問道。「易小姐，我能不能問問，你要咱們湖州縣的行路管轄權是想做什麼？」
易茗雪早猜到他會問這些，但她又不是要幹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
於是當場直說道，「不瞞大人，我易家車行如今雖運作得還算順利，但除了運人我也還想運貨。而湖州縣是我的始發點、根據地，自然想要全權掌握在自己手中。」
在座的雖是主動選擇做糊塗官，但也沒幾個是真的糊塗人。
朱大人摸了摸鬍子，「你是想一家獨大？」
易茗雪嫣然一笑，拱手行禮算是默認。
「那……你又如何保證，不會利用這項權利，去做損害縣衙、損害全縣老百姓權益的事呢？」
「大人，這交通管轄權說起來冠了個權字，實際上您也知道，它不過是個管理過往行之的芝麻小權利。那行路稅、過往驛站的賦稅，依舊還是繳到驛丞手中。甚至，我還得出錢出力負責管理和維護全縣的道路。這差事，只怕林驛丞早就想甩給其他人了吧。」
說完，她還笑盈盈的看向一邊的林驛丞。
「您說我說得對吧，林大人。」
那林驛丞被她點到名，當場乾咳了一聲。
他心中想法就寫在臉上，卻不敢在自己的領導面前表露真實心聲。
立刻轉身沖朱縣令道，「大人明鑒，那、那行路管轄權雖是個麻煩事兒，但下官絕無半點懈怠之心。」
朱縣令此時哪兒樂意聽他這些。
他自己屬下的人，平素都是些什麼德行他最清楚。
易茗雪說的其實不完全對，但大半都是實情。
負責管轄交通的人，同時也要負責維護和修繕官道，這本身就是一件費時費力還費錢的事兒。
但是呢，她一旦擁有了這個權利。
哪些人能在這路上跑生意，哪些人能在什麼地方設驛站，就都是她說了算了。
當然，對縣府而言，只要每年交上來的賦稅沒少，不讓老百姓三天兩頭跑來擊鼓鬧事兒，就沒差。
甚至還把維護官道這個麻煩事兒給扔了出去。
朱縣令也是因為理清了這個頭緒，才會在沒得到楚家暗哨的回復之前，就召了易茗雪前來。
其實他心裏，早已經有了決定。
只是愣頭青林驚鴻卻始終看不懂上峰的心思。
一聽說縣令欲把自己父親手上的行路管轄權交給易茗雪，立刻想也不想就出聲反對。
「大人，不可！先不論此女身份不明，她不過區區一介女子，怎可擔此大任？！」
朱縣令被他吵得腦仁兒疼。
易茗雪則是有些無語，「怎麼，林公子的母親不是女子嗎？女子都能生出你這樣的男子來，又如何擔不得這行路權？」
「這怎麼能一樣？」林驚鴻辯道，「是女子就該好好在家相夫教子，牢記三從四德。跑來管理一方行路要務，豈不貽笑大方。」
嚯，好一個迂腐古板的直男癌。
易茗雪心道。
正要開始反擊時，外頭有下人來報。
「啟稟大人，楚家來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