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七.為世界獻上禮炮
橫豎都是死,為什麼就不能死的有那麼點價值呢?
但是偉力之下,毫無意義。
他們也不過是拖延了些許時間。
生命得到了升華?
沒有,只不過是帝國的終焉。
顧飛蘭跑向森林的交界,但是面前卻是無盡的絕望。
身後的喊殺聲變弱了。
前面是手持彎刀,頂着金盾的精靈。
而精靈腳下沾着斑點血跡。
如果說,單純的絕望並不可怕,但是這種在希望破滅的絕望更加讓人無力。
戰力的不對等讓顧飛蘭不敢想像安陵城出兵覆滅的場景。
一根箭矢落在腳邊。
精靈冷峻的面孔沒有在注視顧飛蘭,而是投向了她的身後。
一隻獸族用強有力的前肢將一個黑甲撕成兩半,猩紅的雙眸冷冰冰地看着精靈。
井然有序的精靈持盾踏步向前,森林之中同時發出弓弦的崩彈聲。
在他們眼裏,雌性人族是手到擒來的獵物。
持盾精靈直接在顧飛蘭面前讓出一條小道,而盡頭是女性精靈雙手交於腹下等候。
邁着麻木的步伐,眼神有些渙散,逃不掉,只是從一個地獄滑向另一個地獄。
密林深處,一隻鹿角貓頭鷹展翅飛向天空。
獸族和精靈開始了真正的交鋒。
利爪與盾牌,彎刀與皮毛。
戰爭巨獸的怒吼響徹天際,皮鼓震天。
精靈的斬擊就像在戰場之中翩翩起舞,碰撞的叮鈴聲是悅耳的音符。
刀尖破不了皮毛,但是精靈能找到獸族的軟肋。
大地開始震動,寒風呼嘯之下戰爭巨獸噴吐着熾熱的火焰。
悅耳的歌聲響起,巨大的法陣展開,那是精靈的吟唱,巨大的藤蔓絞死一隻只獸族。
偉力的介入,炮灰只是消耗品,不只是人族,萬族皆是如此。
制高點上的將帥冷眼旁觀,種族之爭不得有一絲仁慈。
戰場距離安陵城也就幾百公里,但和戰場不同,這裏的人們還在工廠里埋頭苦幹。
當鹿角貓頭鷹在邊境方尖塔降落的時候已經是半天之後了。
晨曦剛一露頭,方尖塔就將信息傳回了安陵城,通過白易送到懷民手中。
“國都,平原,戰場,顧飛蘭。”
傳回的信息就這麼幾個詞,懷民看了好久。
“你怎麼看?”懷民問道。
白易雙手抱胸:“現在去,只不過是送死,時機不對。”
“嗯,那麼就這樣吧。”
懷民起身開始往外走。
每走出一步,身上的鎧甲便凝實一分。
當他出現在城主府門口時,發現已經有人牽着獸駒等候。
這倒是讓哥布林驚訝。
白易隨後走出來,淡然說道:“雖然時機不對,但也並無不可。”
“可能會死哦。”跨上獸駒,懷民冷不丁說了一句。
白易一身戎裝,笑得格外燦爛:“雖死猶榮。”
“大風起兮雲飛揚。
威加海內兮歸故鄉。
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大聲唱罷,懷民也是開懷大笑。
縱使萬般豪情,也比不過白易相隨。
韁繩抽打,獸駒抬起前蹄開始奔騰。
掀起了尾塵,如風一般飛馳出城門。
不斷有人駐足行禮,投向代行者的目光皆是崇敬。
那裏的騎士已經等候多時,這是目前安陵城的所有精銳。
他們帶着狂熱的目光看着那猙獰的黑甲。
猩紅的披風在空中獵獵作響。
兵過千,沒有邊。
再加上獸駒,已經是不可小覷的一股力量了。
全身上下都是符文術士007工作下的精品。
白易與懷民並肩騎行,冷風吹拂着她的臉頰,打亂了她的頭髮,但是卻臉色潮紅。
半天的時間,懷民已經可以感覺到空氣的燥熱。
遠處紅光衝天,四周的逐漸沒有看到什麼積雪。
森林早已不復存在。
日夜行軍對於這個世界的人族來說也不算什麼,再怎麼菜雞,能在夾縫中求生存的物種都是有一定長處的。
夜幕不會熄火,從遠處看,到處都是濃煙,融化的岩石冒着熱氣散發著橘紅色的微光,蛛網般的裂縫裏面不知道填埋了什麼東西。
就算是坐在獸駒上,懷民也能感受那種從遠處傳來的震動。
這根本不是凡人所能觸及的力量。
雪花落不下來,因為溫度太高了。
沒有停留,他們的目標便是戰場中心。
獸駒的身體在發抖,就如同懷民的雙手一樣。
害怕是出於本能,是自保的信號。
哞~
獸駒停下了步伐,不敢再靠近了。
懷民抽出背上的長槍:“前方我一個人過去就可以了,你們在此等候。”
“等等。”
白易丟出一個哨子,說道:“等待您的召喚。”
單手接住,懷民沒有多說什麼。
這是屬於他的自私,人是群居動物,不可能一下子拋下人性。
就如君子見其生,不忍見其死。
他可以假裝看不見,但是一同上戰場就不一樣了。
腳步逐漸加速,鎧甲間隙的紅光越發閃亮。
“願君乘勝而歸。”白易輕聲呢喃,其身後的騎士目光緊緊抓住那紅色的披風。
只有感受到那種恐怖的波動才能對自身弱小有認知。
就算是夜晚,四周還是清晰可見,到處都是火光。
懷民踩着泥濘的土地,分不清下面到底是不是泥土。
各處都有微弱的哀嚎傳入耳中。
手中的長槍在顫動,這是它第一次出擊。
半空之中有兩個光點。
哥布林的視力很好,他能看到其中那個猶如天使般的精靈,手中的長劍如同指揮棒一樣揮舞。
如果現在的場景,懷民可能會覺得她在半空中跳舞。
“阿石,幫個忙。”
面具下的懷民輕輕地道了一聲。
隨後懷中的小石頭跳動了幾下。
猙獰的鎧甲流露出無可睥睨的力量。
“來。”
縱身一躍,懷民直接介入了兩者的戰鬥。
嗯?
稍微地驚訝聲在獸族和精靈族中響起。
黑色的鎧甲讓他們一下子就能想到方才騷動的人族。
只不過這幅盔甲更加精良,如同活物。
現在場上已經幾乎沒有人族了。
這是新來者,而且直接攻擊雙方,可以判斷不是對方的盟友。
要說人就是視覺動物。
懷民承認,他多打了獸族幾下。
誰叫它丑呢?
強大的力量讓獸族擁有無可比擬的戰力。
身上的皮毛化成甲殼,利爪如槍尖一般,前肢垂至地面,就像一隻長着虎頭的大猩猩。
相比獸族,精靈帶着如同飛鳥翅膀一樣的皇冠,髮絲如瀑布一樣垂落,冷峻的面容很是漂亮。
因為第三者介入,他們的戰鬥出現了短暫的停息。
交流?沒有交流,自認上位者不會去學習下位者的語言。
但是他們知道,明顯是奔着那隻雌性人族來的。
在這裏,戰鬥便是最好的語言。
最大的尊敬就是滅族。
這些懷民早就知道,所以剛一落地,他比對方更快的出擊。
退步發力能夠踏碎岩石,槍身橫掃不用管對方是什麼種族。
獸族很暴躁,因為它覺得自己被針對了。
憑什麼一直打我!
震天的吼聲激蕩出肉眼可見的衝擊波。
但沒有用,那隻能對付弱小生物。
明顯眼前的兩者並不弱小。
從氣息上得知,猙獰的黑甲也不是人族。
無所謂,傷痕增加了獸族的戰意。
精靈也樂於借力,只是那槍尖是不是的戳自己一下也很煩。
黑甲的她的感覺很不一樣,而且那法術有元素的氣息。
懷民眼見自身技法對對方造不成什麼致命的影響,心中遺恨。
“來一發大的。”
將長槍插在旁邊的地上,雙手抱元歸一,頭盔裏面的目光儘是狠辣。
外界的空氣形同薄膜,制高點的種族能看到那薄膜不斷向中心靠近。
而這時,白易等人也靠着奄奄一息的人族得知了顧飛蘭的下落。
她們來到精靈營地,沒有攻擊的態勢,主力交戰,她們是來交流的。
可是高傲的精靈並不理會。
她們的目光永遠投向戰場,只有勝者才有發言權。
戰場中心的獸族和精靈感覺頭皮發麻,巨大的危機感叫他們趕快撤離。
“晚了。”
懷民氣息弱了幾分,聲音有點顫抖。
那是一道光,一道巨大的強光在戰場中心亮起。
之後是一陣巨大的聲響抵達。
靠近一點的生物在生前眼裏是一片黑暗,就算是閉着眼睛,眼瞼也會被強光刺透。
死前是安靜且祥和的,因為看不見,也聽不見了。
伴隨着光波閃過,戰場上升起的蘑菇雲猶如惡魔從深淵衝出咆哮。
不可直視,不可聆聽。
蘑菇雲向高空散去。
但是巨響過後,是一片寧靜。
至少對於雙方都是如此,因為他們都陷入了短暫的失明和失聰。
許久之後,他們才能聽到身邊細微的吵鬧聲,還有模糊的光線進入瞳孔。
白易些微恢復之後,第一個往戰場中心跑去。
她聽秦柯莉說過,懷民是一個很亂來的傢伙。
今天她算是見到了。
不能死,你還不能死。
腦海中不斷回蕩自己的聲音。
他是對的,他能帶領我們走出不同的道路。
各種場景在她腦海中回想。
不管出於什麼樣的情緒,她都不希望他死。
視野漸漸明亮,她能看到一個身影在戰場中心站着。
他身上的鎧甲早已沒了蹤影,破爛的衣物遮擋着最後的和諧。
噗~嘔
懷民覺得自己好強。
不,應該說哥布林的生命力好強。
核爆之後是阿石護住了他,但是難免讓身體遭受一些磨難。
可是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身體組織在不斷修復。
這可不是阿石的能力。
核爆也不是。
雙腿在不斷顫抖,站着已經是他最後的倔強了。
耳鳴聲激蕩着大腦,感覺好像有人在叫自己。
這樣應該算自己贏了吧!
哈,弱雞。
一邊吐着血,一邊眯着眼尋找着那兩個強大的存在,想看看它們咋樣了。
肩膀微微晃動,是有人扶住了他。
白易,一個固執的女人。
“找到那他們。”
懷民不斷重複着這句話,他害怕自己沒有發出聲音,只能不斷重複。
嘶~巨大的疼痛席捲全身。
“抱歉。”
白易抬起懷民的胳膊,將他架了起來,聽到他還能感受到疼痛,心裏稍安了幾分。
用斗篷披風遮擋着懷民的身軀。
漸漸地,騎士靠了過來,但是獸族和精靈都沒有靠近。
不敢動,這是對於毀天滅地的力量的敬畏。
白易一邊架着懷民,一邊指揮着騎士搬運另外兩個奄奄一息的異族。
核爆沒有直接將他們殺死,只是重創了他們而已。
帶着戰利品,人族走向精靈的營地,擁有籌碼的人族終於能和精靈交易了。
當走到精靈營地時,懷民已經有所恢復了。
白易感覺身子一輕,那是懷民離開了自己的身體,悵然若失。
走到營地的隔離圍欄前,根本不需要交***靈已經將顧飛蘭帶到懷民等人面前,順帶還有零星倖存的人族。
“吾王不會放過你的。”
獸族蘇醒後用微弱的聲音發出吼叫。
“吵死了,又聽不懂。”
懷民不耐煩地踢了一下獸族黑猩猩,讓它疼得嗷嗷叫。
對於精靈女士,他也沒有多憐惜,直接將其從地上拽了起來。
從白易腰間抽出長刀,架在其脖子上,揚了幾下頭。
精靈們知道,眼前這位帶着斗篷看不清面容的人是戰場的勝利者,而他的目標好像僅僅是為了一隻雌性人族。
很荒謬,但卻能贏得精靈的尊敬。
一軍大將就這麼被人挾持,其他精靈也沒什麼好說的。
從動作舉止上來看,這是要求交換人質。
用一隻可有可無的人族交換,很划算不是嗎?
雙手被束縛在身後的顧飛蘭知道,斗篷裏面是那綠色調皮的哥布林。
她也不曾想到他會以身犯險,如果還有選擇,一開始她就不會去襲擊獸族,不如一死百了。
犧牲的黑甲可以看出是人族精銳,她覺得不值得,可是眼前的一切卻讓她淚流滿面。
值不值得全憑他個人主觀。
人命的天平向她傾斜,她也不知道原因,自己何德何能?
經過愉快友好的交流,人質成功交換,顧飛蘭抱着懷民只剩下嗚咽聲。
至於那獸族,懷民下令帶回去研究,畢竟,人族可從來沒有過這方面的機會。
可是從那隻黑猩猩眼中,他看到了恐懼,那麼,這機會不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