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不速之客
月光如水般溫柔的鋪滿大地,又好似柄柄閃動着冰冷白光的利劍般射向每一寸土地,八月十五的月亮本該是這般,萬里無雲的天空獨一輪明月顯得那般落寞孤獨,不知是錯覺還是真實發生,院中這片天地的月光好似都被兩個鼎足而立的男人吸收了一般,一個身上閃爍着聖潔的白光,一個則如金子一般耀眼。
閃爍着聖潔白光正是給李墨白灌輸真氣的老乞丐,只見他右手依舊按在小乞丐後背之上,左手拿着一酒壺,散亂的頭髮擋住了他的視線也擋住了面容,更擋住了對面那雙精光四射的雙眸,似乎對於來人他根本不在乎,又似乎早早便已預料到會有人來一般。
那說話的人全身金光燦燦可與明月爭輝,目光所及可見一道黃色的光束彷彿康庄大道般相互連接,似乎有着說不清的能量正從明月上源源不斷的傳輸過來,透過金色的光芒,隱約間可以看見那人的面容,刀劈斧刻一般的面容,八字鬍下一捋山羊鬍,嘴角那抹和煦的笑容似乎是刻上去的一般,溫文爾雅,含胸拔背卻並不顯得矮小,雙眼略帶玩味的看着老乞丐,若是李墨白醒着的話一定會認出這人,正是酒樓的宮掌柜。
兩人距離不遠,十丈有餘,但是這十丈對於兩人好似根本不存在一般,雖未接觸,但是周身契機早已鎖定了對方,老乞丐仰頭喝了一口燒刀子,長呼了一口氣,將放在李墨白後背的右手收了回來,李墨白依舊是小臉紅撲撲的睡得很香,老乞丐將身上那件髒兮兮的黑色上衣脫下披在李墨白身上,這才緩步向前一丈,歪着頭打量着宮掌柜。
宮掌柜對於他這般傲慢的舉動也不生氣,看他剛剛照顧李墨白的樣子,心中不由得生出了一絲好感,雙手抱拳道:「兄台貴姓,剛才多有打擾還望您莫要怪罪!」
他雖言辭溫和,卻不曾想那老乞丐半句未回,未回倒也罷了,只見他右手輕輕一揮,一束白光便入離弦之箭快速射向宮掌柜,宮掌柜見狀倒也不怒,更是不躲,白色的光束與他周身金光相撞,瞬間消逝不見,宮掌柜揮了揮手似是要將身上本就不存在的灰塵拂去一般,「兄台這般偷襲豈不壞了江湖規矩?」
他話未說完,雙腳一點,整個人拔地而起在半空中翻了個跟頭穩穩落下,再看他身後,一道比之剛才的光束粗上十來倍的光束直射而去,消失在夜空之中,「閣下三番五次這般可莫要怪再下手下不留情了!」
又是一記白光,只是這次的白光比之前兩束越發的凝練,好似一條蛟龍一般橫掃而來,不斷變幻着方向讓人捉不透,宮掌柜見狀雙手掐了個劍訣身型急撤間金光在他身前凝結成一面光幕迎接着白色蛟龍的撞擊,嘩啦一聲,如玻璃碎了的聲音一般,金色的光幕碎裂開來,但那白色的蛟龍只不過是變得細了一些繼續向著宮掌柜襲來,宮掌柜深知不能藏拙,身形一轉右手虛空一抓,一柄金劍出現在手中,只見他手腕一抖,金劍瞬間綻放出一朵巨大的牡丹花將那白色蛟龍吞噬殆盡,宮掌柜突出一口濁氣,努力的抬起那隻握着金劍已然麻木的右手,驚訝的看着眼前這個髒兮兮的不怎麼起眼的老乞丐,努力的回憶着這段時間發生在李家院大大小小的瑣事以及見聞,只是不管他如何思索,也都找不出一絲關於這老乞丐的線索,但就剛才暗中觀察來看,似乎他與李墨白早早便已經認識,而且很是熟悉,不說別的,若說這別的地方倒還好說,這李家院他呆了這麼久,可說是眼線遍佈各處,可是怎麼就沒有人發現這個來路不明的老乞丐呢?
「嘿嘿!」正當宮掌柜思考的時候,老乞丐不合時宜的笑了一聲,那聲音冰冷陰森還帶着一絲絲玩味。
宮掌柜退後兩步,手中金劍依舊沒有放下,朗聲問道:「恕在下有眼不識泰山,不知前輩到此意欲何為?在下本不想得罪,只是這孩子身世可憐,還望前輩高抬貴手莫要傷了他!」
「呵呵,身世可憐?既是身世可憐為何爾等不好生看待於他,任他這般日日上那武當山乞討為生?」渾厚且清脆的聲音從老乞丐身上發出,這不該是一個老頭子該發出的聲音卻恰恰從他身上發出。
「實不相瞞,在下也是愛莫能助,實在是他娘親太過執拗,不願意接受吾等恩惠,只得平時以小恩小惠待之!」宮掌柜輕聲道。
「也罷,今日之事不可與任何人說起,這塊院子也莫要再來了,至於其他的依舊如往日一般莫要有什麼變化,回去吧!」老乞丐說著話轉身再沒看宮掌柜。
宮掌柜張嘴正要在說什麼卻忽然感覺到一股勁風撲面而來,不敢怠慢,身形一仰急撤而去,卻不曾想這股勁風如附骨之疽般沒有半分消退之意,看來這老乞丐已然下了決心要將宮掌柜趕走,直到五里開外,那股勁風才消失不見,宮掌柜懸空而立,擦了擦額頭的汗水,不禁嘆道:「不曾想居然還有如此高手,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看來日後也算有個交代!」
老乞丐見人已走,輕輕的抱起李墨白緩緩的走進了破爛不堪的茅草屋,將他輕輕的放在了床上蓋好了被子便要轉身離開,卻聽身後一道溫柔的聲音說到:「謝謝!」
老乞丐嘴角微微翹起沒有說話,大步走了出去,屋外,月光依舊那般通透明亮,宛如白晝一般,老乞丐將破舊的衣服穿好,藉著月光打量了一下,嘆了一口氣道:「是得換換了,不然該被這小子當成騙子了,還是去武當山偷件道袍吧,仙風道骨應該不錯!」說著話腳下一點,拔地而起向著天空中那輪明月飛去,呼吸間便已消失不見。
清晨天剛蒙蒙亮,明月已經褪去金黃的外套掛在西邊的天空,茅草屋內已然燈火通明,可能是天還黑着,所以才會這般明亮,沒有想像中的電燈,有的只是幾盞黑黢黢的油燈,光芒所及之處,一張桌子兩張床,一個櫥櫃一個大衣櫃,很是簡單樸素,甜美香味充斥着整個屋子,李墨白蹲在地上,身前有個爐子,爐中火紅的煤炭自顧自的燃燒着,完全沒有考慮火上外焦里白的鐵鍋,鍋中咕嘟嘟的冒着熱氣,隱約的可以看見是一鍋濃濃的小米粥,李墨白小心翼翼的拿起三隻筷子撐在鐵鍋中,隨即又拿出幾個麵糰子放在筷子上擺齊,這才輕輕的將鍋蓋蓋上,轉身從櫥櫃中端出一個陶盆,陶盆上蓋着一個瓷碗,又是輕輕的放在火爐旁,彎腰將火爐下面的風口堵住,確定爐中的火不會再燒起來這才起身,看了看依舊在熟睡的娘親,躡手躡腳向外走去,茅草屋本就破舊,密封性不強不用擔心會煤氣中毒。
這般輕手輕腳的走了五十米,李墨白方才收起了勢頭,大步向著村中走去,一天的工作又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