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商業互吹
距離地面還有兩米多，清明放開了抓住麥(mai)拔ba)鶴腿的手，雙手負於身後，兩目閉着，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他在等，在等那個看着落魄無比的瘦弱乞丐。回想剛才從那個乞丐頭頂掠過，乞丐激動的眼冒星光，這大概就是師尊所說的仙風道骨吧。
不管身處什麼環境，必須得優雅，處變不驚，保持仙風道骨。
嗯，清明就是這樣認為的，畢竟上尊就是如此這般。
眼看身後人還沒有動靜，清明深呼吸一口氣，轉過身對着剛才遇見少年的方向大嘯：
“小友出來一聚，本座乃尚姜上尊護法之一，尋你問點事，可指點爾修行一二，從此藐視世俗，超脫物外！”
清明跟隨尚姜百年有餘，境界也非比尋常，奈何長年居于山林，人情世故半竅未通，不然他就可以看到路過那少年時少年眼中的垂涎，近乎本能的想要吞噬點什麼。
清明心想，這個小乞丐也是清明為數不多出山中的較為矜持的了，要不然，單是看到這隻仙鶴，就有多少人納頭便拜了。
“這乞丐有點東西啊。”
回應清明的只有他的回聲。
超脫物外……
物外……
外……
拋出了腦海里的雜念，清明終於記起了自己究竟是來幹什麼的了。
當他轉過身，覺得眼前着火的地方缺了些什麼。
雲水澗道場，清風是有很深印象的，父母死於族內鬥爭中，所以很小的時候清風就被排擠，住的是牛棚，食的是糟粕，連家丁都騎在頭上拉屎，臟活累活全部甩給清明，做起甩手掌柜。
後來上尊出關，皇家人恐遭清算，開始大獻殷勤，溜須拍馬，好吃好喝伺候清明，祈求清明在上尊身邊多多美言幾句。清明這孩子打小就善良，心性不壞，也沒有計較這十多年來被身邊人呼來喝去。
於是在上尊出關后的兩天，他在那個目光深沉的黃叔叔安排下，被八匹神俊異常的天馬送往那位上尊道場。
可眼下，哪還有道場的半分影子？
雖說已過百年，沒有變化是不可能的，但這變化也太大了點。
映入眼帘的除了一堆尚未燃盡的紅木，燒到發白的瓦礫，便一無所有了。
清明獃滯了半晌，喃喃自語：
“看來上尊交代給我的任務有些棘手啊，道場都沒了，異寶下落全無，這究竟怎麼一回事。”
“當時也沒有明確問問上尊到底是何異寶，怕他嫌我多嘴，可現在要從何入手？”清明閉眼沉思，“或許可以從剛才那個乞丐得到一點消息，得回去追問他！”
清明雙手掐訣，腦海中出現小乞丐的模樣，從納袋裏掏出一張上尊制的追蹤神符，輕喝：
“天地萬法，尋蹤追跡，現！”
神符突然自燃，煙霧中緩緩現出躺在雪地中的落魄少年。
“麥拔！我們走！”清明騎上麥拔，朝來的方向極速射出。
片刻，雪中，一人一鶴看着面前的少年，又對視一眼，都很疑惑。
“原來天下還有如此落魄之人，麥拔，你看他臉上髒兮兮的，身上破破爛爛的，為什麼有手有腳的人會墮落到這個地步？是不是懶啊？”清明將心中疑惑傾吐而出，
麥拔唳了一聲，對清明的想法頗為贊同。
許是仙鶴品類原因，潔身自好的麥拔對躺在雪地中的少年頗為嫌棄，在徵得主人同意之後。邪惡的嘴臉朝地上少年緩緩伸了過去。
在一口又一口的唾沫中，少年的臉變得白凈，除了額頭高高凸起，泛紅的包，少年睫毛微動，有了醒轉的跡象，不知是在夢中感受到了窒息還是體驗了春雨撲面。
重陽的頭很痛，風吹過來都是疼嗖嗖的，習慣性皺眉的他疼的不敢皺眉，醒來后，他發現一人一鶴正居高臨下俯視着自己。
這個人穿着像個小童，扎了兩個衝天發揪，身着長衫段褂，年紀卻和自己相仿。
身旁的白鶴羽翼豐滿，亮白無暇，晃得重陽眼睛水汪汪的，都流到了嘴角。
更讓重陽不爽的是，這個小東西居然還流露出人性化的眼神，那眼神中充滿不屑與高傲，高傲的讓重陽恨不得將其拔毛架在火上烤而食之。
兩人一鶴對視，其中一人是半躺着的。
衝天揪少年審視着骯髒少年，仙鶴也十分人性化的看看這個，看看那個。
不知所措的少年則是小心翼翼的看着眼前，誰也沒開口說話，想要將眼前的人徹底看透。
散落一地的雪花在風中徐徐飄繞，迷住了兩人的眼睛，也打破了此時的沉默。
乞丐少年抬手揉了揉眼睛，抹了一把臉，又雙手向後杵着，半躺半坐，仰望着。
衝天揪雙手仍負於身後，不着痕迹用術法將眼中臉上雪化為烏有，下巴微抬，鼻孔朝着少年，目不斜視。
清明似乎想在少年心中樹立高人形象。令他沒想到的是，這個面容俊秀的乞丐，此時眼睛瞪得似銅鈴一般，看着他的仙鶴。原始而又本能的慾望奔涌而出…………
清明暗叫不好，麥拔是母鶴，這小子的眼神直溜溜的盯着麥拔看，恨不得把它吃了，不當人子！不當人子！竟是不喜歡人！這是我的！我的！我每天還要騎着去遊山玩水看日出的！
“呔！小子！”
清明喝住重陽，又說：
“為何總盯着我的坐騎看？莫不是起了什麼骯髒齷齪的心思？小心我剜了你的眼睛！”清明色厲內荏，目光談不上兇狠的盯着重陽。
重陽被突然的喝聲嚇了一跳，緩過神來后，-便抱拳行禮，道：
“這位兄台多慮了，在下只是覺得你這隻仙鶴神異無比，能通人性，與閣下可謂般配無比，能配得上如此坐騎的，只有修行界中的大佬了。”
“哈哈哈，當時如此！”對於重陽的奉承，清明無比受用。“我看小友你骨骼驚奇，為何淪落到愛此步田地？”
清明得到落魄乞丐的肯定，心裏頓時豪氣干雲，完全忘卻了席間對他的視而不見。連只鶴都比他有存在感的多了。
掩飾完內心的小心思，，重陽又道：
“不知大能來此地欲行何事，如有需要，吾定當鼎力相助，知無不言，言盡於此，為大能做點什麼？”身形卻悄然靠近仙鶴。
清明不知人心幾兩肉，被幾句話吹捧的飄飄然，這小子叫我大能，嗯！舒服了！
“我來此地乃是吾之上尊臨危受命，尋其千年前封印在這兒的一件異寶。”清明頓了頓，“你可知是何人所為，將吾上尊道場付之一炬，如若知曉，務必相告，定有重謝。”
“本座看你也是有眼力之人，為何落魄至此，爾乃頂生崢嶸之輩，加以指導，日後必成大器！”
重陽瞠目結舌，暗自思襯，要不要出賣自己？轉念又想，不對啊，這小子一看就是那種為他家上尊馬首是瞻的小門童。
格調全無。這畫的大餅都快有老永德乞討而來一般大了。看這傢伙不太聰明的樣子，卻能天天騎着小母鶴，心理落差極大。
“我也要天天胯下騎鶴，錦衣玉食，我也要天天有人與我商業互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