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奇特的出場方式
重陽扒拉着從廢墟中探出頭來,登時冷的不行,這又下雪又颳風還打雷的天氣確實難挨,他的心一下子就難過了起來,人也安靜了,沉默的站在那。
“永德老頭腹部已經被碎木穿透,想來是時日無多了,其實,他待我是極好的,什麼都讓着我,討到了一口吃的也全部給我,完全不在乎我是個落魄的公子哥,東山再起的機會什麼渺茫了,平時對他冷眼相向,就是想把他趕走,捨棄我這個病殃殃的拖油瓶子,他興許真能找到個寡婦,安度晚年。”重陽眼睛有點點星光,“可惜了啊,不管怎麼罵他,他一直不走,這個死老頭!”
“賊老天!你為天不公,非要我像得了失心瘋眼前人死光才肯善罷甘休嗎?瞎了眼了啊你!”回想起自己的一生,從衣食無憂的鹹魚到現在的點滴,重陽繼而手指蒼天破口大罵,像得了失心瘋。
許久,罵累了的少年失魂落魄的又鑽了回去,頭頂的雪也不曾拍落。
見到少爺進來,老僕有氣無力的說道“少爺,我好冷啊,怕是挺不過這個冬天啦,您也不用瞎折騰,想方設法救我了,老奴兜里還有半塊餅,少爺您拿出來吃吧,先前沒有全然交給少爺,是怕少爺您不知節省,您快拿出來吃吧,還有俺老奴的體香嘞。”老奴看向少爺,眼睛裏多了些牽挂。
重陽聽完,便小心翼翼的在老奴胸口摸索着,果真掏出了半張尚有餘熱的餅子。
“當初老永德你跟我我是極力反對的,”重陽頓了頓,“我知道你這些年來辛苦了,其實,在我心裏,早已把你當成了自己人了,你還有什麼心愿,我替你了結一二。”
老僕氣若遊絲,顫顫巍巍的手抓住了重陽手臂,說:
“少爺,打小我就看您聰明,看着你長大,不行人事,老奴身有責任,好在未乾些傷天害理的事,不然老奴下了地獄也無顏面對重氏族人,”老僕重重的嘆了口氣,“今後的日子您要多加小心吶,切記不可暴露您的身份,免得遭受殺身大貨,另外,去雲塘城投奔您外祖父去吧,報仇的事暫且不提,如若沒人肯幫您,您也可就此埋名,做一個平凡人吧。”
“德叔,你快別說了,多休息一會,我肯定有辦法把你救出來的,”重陽臉上不喜不悲,看不真切是什麼表情,“至於報仇的事,滅族之仇,不共戴天,假以時日,我必定將那暴君狗頭割下,以告慰父母、族人在天之靈!”
老永德連說了三個好字,轉而說道:
“少爺,一定要努力活下去啊,老奴再也不能繼續陪您啦,我死後,勞煩少爺您一把火把這燒了,讓老奴就在此地歇息吧,再見少爺,您一定要好好的!下輩子還給您為奴為仆。”老奴抓着重陽衣袖的手無力的放了下去。
老奴走了,旁邊的少年頹然地癱坐在了地上,手裏卻死死的捏住那半張餅。
寒冷刺骨的風雪不停的吹打在他身上,可少年卻再也沒有打哆嗦,冷的發抖了。
對於一個內心過分透支麻木的人來說,在外的因素已經不能牽動他的任何情緒以及反應了。茫茫雪地之中,一個孤獨的人,一具僵硬的屍體作伴。
清明騎在白鶴背上,已經快要抵達那位大人昔日的道場了。
那位大人可是千百年來數一數二的修行天才,其身世也高的出奇,相傳是如今如日中天的大尚開國皇帝的叔叔呢,尚國當年並不是很強大,同樣飽受戰亂,直到尚姜的出生。
尚姜就是那如今上尊,
舉手投足間便有天地變色威能的大佬,誕生時伴隨天地異相,上古時期的凶獸劍雷翼虎虛影在府邸上空凝聚,還伴隨着紫色的雷霆和陣陣咆哮。
年輕時便大放異彩,十歲能與異獸角力,十五便獨自一人滅了當時打壓針對尚族的三個部落,二十大陸皆知其凶名,許多家族紛紛依附,唯恐被滅族。
也是在這一年,尚國開國,國號為姜,以尚姜名為國號,可見他在家族中是何等地位。
若非尚姜無意朝政,也不會輪到家族地位僅次於他的侄兒來做尚國開國皇帝。
但上尊的存在,也壓的侄兒尚武喘不過氣來,就連平時做的決策,大臣們都是找尚姜解決,這讓這位帝王又驚又怒,臉面全無。
帝王心術,最是無情。尚武趁尚姜閉關之際,夥同外戚,打着‘清君側’的名頭將開國功臣殺得一乾二淨,扶植親信,並招攬修士界內臭名昭著的血羅門為鷹為犬,偷襲了閉關關鍵時期的尚姜。
血羅門主血濺當場,血羅門上上下下全部被滅殺。而那位與叔叔相差無幾歲的帝王也被廢了一身修為,若非至親血脈,也難免成為一具枯骨。
而上尊,也因為強行破關而出,真氣紊亂,修為一退千里。
心灰意冷的他終究是離開了鐘鳴鼎食之家,專註修行,在雲水澗設了道場,白日閱卷,夜晚修身。
尚國有野心家趁機執掌皇權,人走茶涼,徹徹底底的與這位天才斷了關係。
這位上尊境界深不可測,出關消息一經傳出,引得各方震驚,新任尚帝唯恐遭到清算,將尚姜一脈僅存的清明送往雲水澗。
得知自家一脈只剩下一人時,尚姜並未遷怒於人,以他現在的身份來說,不屑沾染世俗之事,勾心鬥角之事不如喝茶品茗,遊山玩水。
於是上尊帶着清明暢遊山水,馴養奇珍異獸,后在靈水山斜雲洞安身,與世無爭。
清明胯下的仙鶴放緩了速度,清明也收回思緒,於他而言。雖然年少是吃了不少苦,挨了不少打,但後來那狗頭皇帝將他八匹天馬拉轎送到了上尊道場,就再也沒有挨打挨罵了。
這輩子能侍奉上尊,與上尊遨遊山水,也何嘗不是一件美事啊。
儘管上尊從不教導清明任何功法,但經文卷籍,寶術仙法默許清明觀聞。
神草異獸,烹而食之,清明的體魄也強橫了起來。
“麥(mai)拔(ba),前面就是上尊的道場,準備降落。”
名叫做麥拔的白鶴領會主人命令,“唳!”。
不知何時,風雪已停,待不得歸人了。
雲水澗破廟旁,重陽背對破廟,抬頭仰望天空,將用天雷引來的火制了火把,面無表情向後一甩,結束了破廟當年的輝煌。
行至百步后,重陽豁然轉身,朝老永德揮了揮手,當然,老永德再也看不見了。
雪原中,孤獨的重陽走走停停,又累又餓,忽然看到遠方一個黑點朝自己疾馳飛來,強忍着飢餓感,由遠及近,終於看清了這是一隻頭頂緋紅的大鳥,於是他從地上撿起了一個石頭,準備在大鳥飛到頭頂的時候將其擊落。
他甚至已經想到了大鳥在火堆上旋轉的畫面了,口水不爭氣的流了下來。
但不知是大鳥速度太快,還是重陽心有餘力不足,石頭和大鳥完美錯過,並與他的額頭來了個密切接觸。緊接着,兩眼一抹黑,便暈了過去。
這邊,清明正抓住仙鶴的一隻腳,任由仙鶴狂扇翅膀降落,一隻手背負身後,一副世外高人的做派,
只是這奇特的出場方式某人是來不及欣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