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初見
頭暈目眩,全身冰涼,一些又沉又濕的什麼東西壓在身上。
耳邊滴滴答答的是被聚合在一起的大雨滴從屋檐邊排水渠上下落下來,不偏不倚,滋在陸代雲臉上。
盤站起來,弓手接了把雨,抹去了睡眼朦朧。
昨夜的酒,定是又喝多了。
精神振奮間,陸代雲忽然聞見一股奇臭,讓人徹底將這還是條遠近聞名的美食街拋之九霄雲外了。
這裏可是林都深處幽靜的江南小鎮啊,這麼充滿韻致與優雅的地方,難道也還有不文明的行為了?
還以為是轉瞬即逝的幻覺,再伸長脖子四處猛吸了一口。這是什麼?
它甚至濃到陸代雲懷疑自己是不是吃了那樣的東西在嘴裏。
自己喝了酒要是沒有人拉着,那是除了去搬磚什麼事情都乾的出來的人吶。
他以一種奇怪的姿勢伸手在嘴裏掏了掏。
僥倖着,,,,,,
“危險!”一聲高亢的怒吼聲突然灌入陸代雲的耳朵。他下意識地應聲飛起將頭偏向聲源。
他認出來,在自己頭部半秒前所在的地方,赫然飛過的是一把渾身污黑的小刀,將他左上邊額頭削開一道小口子。
轉眼間,那個提醒陸代雲的人就已經從哪個巷子裏沖了出來,撞在陸代雲身體後邊。
不待陸代雲迷茫,那個提醒陸代雲的人從陸代雲的背後翻過身來,調轉身形擋在陸代雲的前面。
他的頷頸被如瀑長發撓得生癢,一把纖細白嫩的手掄起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來的銅鑼。
鏘——
撲過來的那個男人牙齒狠狠地嗑在那塊百年老硬銅上,凌厲之聲隨之伴起,幾顆牙齒扯着牙齒肉就直接掉在了地,而他甚至沒有感覺似的,還能沒事人一樣活蹦亂跳。
這個時候他終於看清了這個灰頭土臉的男人。
那是何等的狼狽,渾身上下衣衫襤褸的,一副乾癟的皮膚似乎只是緊緊地黏在骨架上,就像醫學人體骨架穿上了緊身衣一般。
這不是人,是一隻兇狠的亡靈!
眼前的人高舉銅鑼竭力砸了數下,亡靈依然頑強不死。
那亡靈好像只是針對性地攻擊他,它額頭都開始不停地冒血花了,還是迅速站起身來。
“從我的左邊繞過來!”
突然反應過來,那個瘋子已經又從左邊繞道盾牌對着陸代雲的脖子咬過來,一張充滿噁心的腐臭味道的血盆大口,就像一頭飢腸轆轆的大獅子般。
陸代雲的視野完全沒入黑暗,腥臭的血沫迎着他的臉上。
可眼前忽而光芒一閃,陸代雲只能看見一道刀光呼嘯而過。
亡靈被倒推出視野,就已經撲通一下砸在鄉間堅硬的石板路上,砸在陸代雲的腳前五厘米左右。
當陸代雲再向那瘋子看去,他嘴裏面儼然吃進了一把D80-虎牙式軍刀,再從脖子脊椎那裏穿刺出來,一股股暗紅色的污血正在滋出來。
亡靈仍然作着劇烈的機理顫抖,頭蓋骨不斷撞在青石板上咚咚響。
女孩面向他,從那屍體裏硬生生地拔出來那把D80-虎牙,在插在腰間的皮囊刀鞘邊刮掉臟血,收了回去。
陸代雲一愣,這女的可真厲害。
她扔來一杯高度酒,手上示意陸代雲給額頭的傷口消毒。
“慕月師,魔法協會的。”她將魔法協會的證明在陸代雲面前劃了一下,“身強力壯的,在救援繩梯上吊一會不會不行吧?”
陸代雲立即就想輕屑一聲,
身為體育生,誰服被“不行”修飾?
不過她問的莫名其妙,陸代雲這才發覺附近是有隱約存在的拖拉機的聲音開始越來越響了。
問題是他從中聽見了另一種狂野恐怖的嘶吼聲,即使從來沒有見過,但也不難分辨得出來。
那是潮水般的亡靈聽着直升飛機的巨大噪音像液體一樣在街道里魚貫湧來,聽得人心裏一陣陣地發怵。
他抬頭四處張望,全黑色塗裝的Z-20正在下降高度並向這邊駛來,只是還有些距離。
追逐直升機的亡靈們越堆越高,像一座屍體組成的、會蠕動的小山丘一樣。
下面的亡靈攀着堆積成的人向高處撲過去,其自己也被別的亡靈拽着。
最上面的亡靈已經扯住了直升飛機的起落保護桿,直升機已經被強悍的大力拽得倒飛,,,,,,
“什麼時候了!扔汽油彈啊!”慕月師看着直升機突然暴吼,陸代雲站在旁邊嚇了一跳。
緊接着,陸代雲看到遠處Z20上一顆如頭顱大小的球體從掛載架上解鎖。
僅僅如落雪般靜悄悄地沒入黑色的大海中,在亡靈的扑打中消失不見,,,,,,
Z-20的第二個起落保護桿也被亡靈拉住,飛機高度開始被動下降,機組成員開始與亡靈展開近身交鋒。
“引爆。”
在亡靈形成的山丘中,突地爆起沉悶的巨響,劇烈的火光從亡靈丘的內部迸發出來,殷紅色的血花和血肉混着戰火被炸得四處橫飛。
衝擊波揚起沒有抱團的各種物體,亡靈築成的大廈因為沒有支撐而瞬間土奔瓦解,,,,,,
“砰——砰砰砰”
二人當然也閑不下來。
慕月師手持的格洛克17型手槍,首先足足四槍將一隻先頭亡靈的腦殼打的稀碎。
它倒下所提供的視野仍是茫茫一片的屍潮,這種低級的亡靈只有餓死和腦死亡兩種方式。
完完全全是亡靈魔法系列的最基礎魔法——復生Ⅰ式。
陸代雲一看,Z-20擺脫巨大的拉力后飛得極快,數十秒后Z-20螺旋槳無比霸道的風便揚在二人臉上,,,,,,
“準備上來!”模糊地傳來大喊的聲音,直升機已經在頭頂上盤旋着了,吊下來紅白相間的繩梯將要到地上,直升機上的人萬分焦急地想讓她爬上去。
“還有汽油彈嗎?”慕月師大喊。
“那顆本來準備現在現在用的!”隔着螺旋槳幾乎無敵的音波封鎖,兩人對吼。
見狀,慕月師平開雙腳,兩手握刀手腕翻轉向下,冷靜地從腰間緩緩抽出一把寒光凜冽的唐刀。
刀刃未開刃的一端鎏金,鐫刻一副游龍圖案,閃耀着彩虹般的色散光芒,剛硬的劍刃閃着直升機大燈的寒光。
那應該是一把魔法增益件。
像個端莊肅立的君主一般站在黑色的天空下俯瞰,眼下是波濤洶湧的死亡之海,亡靈的污血正混着細雨滴滴答答地落在她臉頰上流下來,,,,,,
“你們頭子一直這樣帥嗎?”陸代雲在繩梯上逆着風,突然吼了一句。
沒有人探出頭來回他的話,有的只是幾隻握緊的大拇指。
黑潮先頭越發的近了,了了只剩兩個跨步的距離,救援繩梯上爬的陸代雲看着也皺起了眉頭。
他突然意識到她是個女孩子,堂堂林都扛把子,什麼時候居然要一個柔弱的女孩子給自己墊背了。
這可真是把人丟完了。
眼看,黑潮的浪花拍打在她柔弱的身體上,她開始揮舞着輕盈的刀刃。
破風之聲瞬間盛起,刀片撕裂了焦灼的濕氣,血珠連帶着氣流被捲起來跟在刀刃之後。
無數條銀色的線條在她身體複雜交錯地閃耀着,刀光血影間只能看見是一位絕美的女孩在跳着優雅絕麗的舞蹈。
但靠近兩米內的所有污濁之生靈全部被殘酷地攔腰斬斷,,,,,,
陸代雲在直升機上急的跺腳,完全忘記了還置身於刀山火海之中。
直到慕月師攀上了救援繩梯,一群人鬧騰騰地把她拉上來四處檢查,直升機迅速爬升。
陸代雲在一邊靜靜的看着她,真怕像一塊完美無暇如寶玉似的她被亡靈給刮花了。
手忙腳亂的人反覆確認了好幾遍,才已不可思議的眼神看了看四周的人,陸代雲梗塞的心也靜了下來。
重新打量了會慕月師,差不多跟自己一樣的年紀,竟然已經如此本事,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