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入局
漢中在平川王的治理下,根本不會有聚眾鬧事的,這種大型的涉及朝中顯貴的官司,根本不可能在大庭廣眾下審訊,這一場從頭到尾的當場指證拿人,又是迫害皇族又是通敵叛國的通天大罪,可讓漢中上至官兵下至百姓都津津樂道,甚至要持續關注了。
而這位相傳貌美的公主本就讓人好奇,如此一來,又有了進一步的看法,不僅貌美如花,還睿智勇敢,敢言敢做,嫉惡如仇,是一位有抱負有大義的烈女子。
這是后話。
回到當場。
崇光先生看着傲然的姜斐,心中暗嘆。
真是了不得呢,從頭到尾整個事件因果全是她促成的。
他心想,是不是應該勸王爺把這位可怕的公主趕走。
他面上不顯,嚴肅說道:“看來廖大人的嫌疑難以洗清了,收押等皇上裁決,來人羈押廖常海。”
狼狽不堪的廖常海陰狠的瞪着姜斐,雖敗局已定但他不甘心也不死心,只要保住性命回到京城,有太子和忠勇侯在,他還可以翻身,到時要讓這位公主嘗嘗惡果。
侍衛拖拽,廖常海掙扎着喊道:“我乃是和親主使,即便我有罪也該是江大人羈押並遞交京城審訊!如此大事,平川王也不能隨意問罪!”
被拖走的廖常海並未得到回應,他會被關押在漢中官牢,由江仲遠把他罪狀遞給朝廷。
到此刻,江仲遠還是懵的,對於廖常海的無辜攀咬有些寒心外,就是對公主更多了一層說不清楚的複雜情緒。
姜斐上前安撫他,“江大人不必憂心,請據實以報,只是又要耽擱了,還望江大人儘早遞報朝廷,好儘快得到朝廷新的指示,只是事關重大,通敵叛國不能小覷,廖大人前往西涼的目的也要弄清楚才是。”
江仲遠深深看了姜斐一眼,立即應道:“公主放心,微臣會據實上報。”
姜斐頷首,走向崇光先生跟着進了王府。
江仲遠看着四周逐漸散去的百姓,心中深深疑慮,這次事件勢必會逐漸傳播到大衍各地,又會激起多大的浪花呢,這與那夜的談話不謀而合?
來不及深思,他的兩位同窗已走來問詢,他心不在焉的應答,對於兩位同窗對公主的敬佩之言並未意外,因為他的心裏也是如此感官。
至此,和親必定延誤了。
……
……
姜斐知道今天要是沒個說法,是走不出平川王府了。
她也不着急,就在平川王府洗漱換衣,府醫給她檢查上藥,然後吃飯飲茶,才在暮色時分被邀請到了平川王府的後花園。
湖心雅亭,靜謐別緻,湖水映照着廊邊明燈,她卻未有一絲雀躍。
她十分想將自己掩蓋在夜色或照影中,如一縷煙絲飄出府外。
可是不行,她還必須的面對平川王勢力這個龐然大物。
雖心裏瑟瑟發抖,但她並不怕,該來的總要來的。
踏上橋,遙遙一望,便見雅亭中矗立着挺拔身影,月白色長衫,玉帶束髮,面容掩蓋在昏暗中,好似一位青年俊才,雍容華貴,這氣質……
眼花了吧。
她定了定神,將攏起的衣袖一甩,大步朝前,揚起眉翹起嘴角,像雀躍的女孩子,無所顧忌的奔到了亭中。
“王叔,我來了。”
女孩子笑的飛揚,完全變了副模樣。
暗中親眼所見的崇光先生,驚愕的差點扶一扶自己的下巴,他攏起畫扇,下了決定。
平川王轉過身來,眼波掃過姜斐,平靜的道:“坐。”
看着蒼老的面容,月下公子的美景幻影破碎。
石桌上擺着菜肴珍果,酒壺杯盞,一應俱全。
姜斐如驚喜般瞪着眼睛,笑哈哈道:“王叔親自宴請我啊。”
平川王坐下,她也乖乖坐下,只是雙腳雙手併攏在一起顯得很是拘謹,十分符合一個女孩子面對陌生男子的羞懼。
平川王看她一眼后,突然為她夾了一筷子的菜。
姜斐盯着那蔥綠色的菜,看起來十分可口,只是不該這樣吧。
今日這麼大的事,廖常海都當眾說她說過平川王主持三皇子的事了,他怎麼跟沒發生過一樣。
還主動夾菜,怎麼不遞刀子呢。
安的什麼心?
難道要我主動認錯?
“怎麼不吃?”
姜斐急忙撿起筷子,先為平川王夾了一筷子菜,然後吃掉盤子上的菜,馬上為平川王斟了一杯酒,端起酒杯來笑道:“多謝王叔抬愛。”
然後,幹了。
平川王蹙眉道:“你母妃沒教過你出門在外少喝酒嗎?尤其是在男人面前。”
額,那您放這酒壺幹什麼?
還偷偷斜了一眼酒壺。
平川王拿過來酒壺放在自己跟前,安安靜靜吃起來。
就這樣?純粹吃飯?
姜斐凝視了平川王好半天,平川王斜了她一眼,她也急忙吃起來。
這個過程她又是主動布菜又是主動斟酒,很殷勤。
試問,面前坐的是未來的君主,先前打着他的名義幹了壞事,為保小命,她只有討好的份。
就這樣吃完了飯,平川王從頭到尾都沒質問她,她準備了一肚子的話無處用,匆匆拜別離去,未有人阻攔。
出來后還有王府馬車和侍衛親自護送。
姜斐坐上馬車癱靠在阿雲身上,阿雲問她:“公主怎麼了?”從王府出來就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阿雲擔憂的看她,姜斐蹙眉道:“平川王知道我做了什麼卻不問責,太詭異了,在他面前我一點都不敢亂來,看不透他,深不可測。”
什麼都不問,讓她心裏沒底。
還有崇光先生那傢伙,別以為她看不出來,好幾次眼睛瞥到她身上都帶着冷箭,她這心裏不踏實,還是自己的實力太弱,得強大起來。
……
……
姜斐走後,崇光先生來到雅亭。
他攏起袖子坐下,看看殘羹剩飯,搖搖所剩無幾的酒壺,再看看平川王臉上莫名的笑意,驚異道:“就這麼放她走了?”
平川王舉着杯盞,看他一眼,“不然呢?”
“她把我們牽扯在內,難道不該懲罰她?難保她以後不變本加厲,而且你先前懷疑的那封信,明顯那廖常海是信了,這說明字體應該跟西涼王李昶相像,要不然就是那廖常海胡亂猜想,可他最後着急毀滅證據的舉動又值得懷疑。”
平川王放下酒杯,笑道:“明知道她是個小騙子,為何還要問?”
崇光先生愣了愣,“也是,萬一被她糊弄的分不清方向,得不償失了。”
平川王白他一眼,“本王會分不清嗎?”
崇光先生又一愣,旋即失笑道:“那當然不會,不過這位公主逗留在漢中,就怕出什麼意外壞了我們的事,不如讓她儘早離開吧。”
平川王看着這位如同驚弓之鳥的先儒之徒,驀地笑了,語重心長的道:“崇光,她都拚死也要留下不去西涼,你要趕她走,豈不是要跟你拚命。”
崇光先生恍然一悟,沉下來臉,難道要殺了她不成。
平川王笑了笑,將所剩不多的酒全部倒入杯中,遞到周崇光眼前,目光似光如劍,聲音低沉道:“不如邀請西涼王李昶來漢中做客,由公主這未來夫婿親自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