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書賣了，錢沒賺上（上）
盧清波就《青崖》“萌芽計劃”的合同，慢條斯理解讀了一遍。
什麼“信息網絡傳播權”、“作品出版權的專有使用權”、“作者其他著作權財產權利”等等，講了大半天，反正李木枝一個字也聽不懂——又不是學法律的，也不是業內資深人士，能聽懂反倒奇怪了。
反倒是陳書潔半懂不懂，簡明扼要，提出了兩個深坑：
一是著作權。我們單方面認為，我寫的書就是我的，但《青崖》合同剝奪了作者的著作權；言外之意，以後李木枝在《青崖》上發表的任何作品，即便改編成影視作品，李木枝本人也拿不到一分錢。
二是人身自由。一般出版社、雜誌社都是簽書不簽人，但《青崖》是簽人也簽書，李木枝這個人就釘死在《青崖》雜誌，但凡敢換馬甲發表作品，一紙訴狀，連人、帶着新平台，一同要賠天價違約金。
而且，雖然是簽人是四年，但作品是到了2099年。
假如李木枝能活100歲，他98年生人，死後第二年才能拿到版權。
“這不是霸王條款嗎？那我這四年乾脆不寫了！”
“別想了，合同里肯定有條款，每年必須完成多少作品，說你簽的是賣身契，你現在就是楊白勞遇見黃世仁，等着被壓榨吧。”
“叔，那我現在怎麼辦？”
“好好寫作，著作權不是你的，可一旦出名，李木枝還是個香餑餑，四年之後，我們再大展宏圖。”
“叔，對不起，我不該亂簽合同的……”
“沒事，其實你在《青崖》發展，比跟着我好，他們雜誌的風格，更有助於你騰飛；這沉寂的四年，我也慢慢去招兵買馬，咱們要多元發展，小說、漫畫、雜誌、有聲書全面開花。”
李木枝看着面前這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
雖然在出版社工作多年，也改不掉身上的油膩；
雖然頭髮稀疏，中間禿，就周圍有幾根，像是日本的河童；
雖然手指因為常年吸煙熏的發黃，滿嘴也是黃黃的煙漬；
但，他盧清波，就是李木枝一生最重要的貴人。
這份恩情，一輩子都忘不掉！
盧清波抬手看了看錶。
“時間也不早了，我先去辦幾個手續，這周末，你的稿費和分成就下來了，我第一時間打你銀行卡里。”
“木枝，這四年不有有顧慮，拿出你所有的才華，不怕他《青崖》占你便宜，終有一天，《青崖》上下幾百人都要求你續約，那就是你離開的時候！”
“少年，我看好你呦~”
下午，少有的是體育課。
作為高中生，一定要珍惜高一時期的音樂課、美術課、體育課，因為高二一分班，滿課程表都是主課！當然，上級領導檢查時，課表又五花八門起來——至於大學？一周七天，滿打滿算上課三天半，沒事再曠兩節，一周見老師的次數，比異地戀情侶還稀少。
陳書潔到女生宿舍，特意換了背心和球衣。
腰間抱着籃球，一個標準且漂亮的三步上籃，惹來一種男生喝彩。
相比籃球，女生更喜歡籃球場上自己心儀的身影；
陳書潔不同，她是真喜歡打籃球！
男孩們打了全場，5v5，陳書潔混跡其中，跳投，上籃，運球，樣樣讓人挑大拇哥！
“哼~神氣什麼？我也會打籃球！”
徐小冉雙手運球，拿出“端尿盆”的姿勢，向上一拋，籃球撞到籃筐反彈回來，精準砸中她的腦袋。
球場上傳來一陣哭聲，可全班都在看比賽，哭了半天，見沒人理睬，徐小冉抹乾眼淚，也擠進人群中喝彩。
“木枝，你不打籃球嗎？”
“不會。我大學學的網球。”
“大學？”
“啊……不是，我上大學，想學網球。”差點說漏嘴，李木枝連忙轉移話題，“千兒，你怎麼不跟着去打球？”
“我……我這小身板，球場上鑽人家褲襠嗎？”
風捲雲舒，高中生活，如果沒有高考，那將是永無止境的歡樂。
日落時分，球場上揮汗如雨的球員，紛紛到水房沖洗。
李木枝跟着陳書潔去了水房，幫她拎着衣領，等她好好洗了把臉。
食堂飯桌，陳書潔顯然是餓了，筷子風捲殘雲，吃了兩份米飯不夠，又喝了一大碗紫菜蛋花湯。
“嘶~陳書潔同學，你這個吃相，特別像豬八戒吃人蔘果。”
“？”陳書潔咽下一口湯，揮了揮拳頭，“臉上挂彩還不夠，非要添一個黑眼窩才開心？”
“你敢打我，我就，告——老——師。”
“切~懦夫。”
晚自習，校領導不轉悠，班主任瞟了眼便離開。
作為班長，自然要管理班級紀律。
整個班都安安靜靜，唯有最後一排不時竊竊私語。
所有人都知道，李木子和陸小千是一對好兄弟，課上聊天都不背人，私下裏豈不是敢偷偷“拼刺刀”？
“木枝，我真的覺得一夫一妻制很好，要那麼多老婆做什麼？”
“你懂不懂趨勢？男人最想看什麼，女人，漂亮女人，字裏行間都是漂亮女人；讀者要的是代入感，你以為老婆是給主角的嗎？是給讀者的。老婆不必多，紅顏知己一定不能少！”
“嘶~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那給蕭焰娶一條蟒蛇當老婆，是不是有點挑戰讀者？”
“《白蛇傳》沒看過嗎？他許仙能娶白素貞，我蕭焰就不能娶條吞天蟒？大膽點，有個叫糖加三勺的作者，主角還娶了只兔子呢！”
就兩人關於娶幾個老婆；
以及，老婆究竟娶人、娶蟒蛇、娶兔子，這類正常人聽了一頭霧水的話題，整個班不明真相的吃瓜群眾都怔住了。
陳書潔當然知道那倆貨在聊小說，但……聲音都傳到第一排了，能不能注意點影響？！
“李木枝，陸小千，你們兩個臭流氓，上着課就敢聊這些不三不四的話題；尤其是你，李木枝，你身為班長，帶頭耍流氓！我這就去告班主任！”
徐小冉憤然起身，走出教室。
那一刻，她比“風蕭蕭兮易水寒”的荊軻還悲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