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成為神的3種方式
在地獄的邊界，有一座陡峭的山峰。科林斯的國王因為告訴了河神宙斯擄走他的女兒，惹來眾神之主的無情怒火。他每天要把一塊沉重的大石頭推到非常陡的山上，然後朝邊上邁一步出去，再眼看着這個大石頭滾到山腳下面。西西弗斯要永遠地、並且沒有任何希望地重複着這個毫無意義的動作。
這位國王是很聰明的，他的足智多謀來自於自己的不斷學習，不依賴於任何神跡。許多人敬佩他，於是他得以以英雄傳說存活至今。林秀來到這片可以看見天空的特殊土地時，他仍舊在推着石頭。
“尊敬的國王陛下，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林。”這位褐色頭髮的國王和他打着招呼，十分熱情，“你找到復仇的方法了嗎？”
“大概有個規劃，但似乎沒有什麼實力。”林秀回答，“我與波塞冬的兒子交過手，他們上身像人，下身長滿了藻類，打敗了他們后，我得到了一條法則。可惜因為宙斯的厭惡，這條法則的力量十分弱小。”
“那正常，他本來就是一個心眼小的男人。”西西弗斯把石頭推上山頂，然後站在一旁，等它滾下去后，他和林秀並排走在山坡上。
“我剛開始在這裏推石頭的時候，總覺得自己辦不到。”他晃晃自己手臂上的碩大肌肉塊，“當時我還沒有這麼強壯，是一個弱小的男人。石頭每天只前進一點點，我很沮喪。”
“弱小的身體在推動石塊時，全身的力量都在動作。我時常累得肚子痛，手疼，幾乎每時每刻都在岔氣。於是我放慢了速度，反正宙斯要懲罰我，我就算推上去了也要重複工作，那我不如在推的過程中思考一些事情。”
他的腳步很快，說話間就從高高的山巔跑到下面平直的路上，雙手扶上石球，小腿蹬地，“你看，這就是我這幾千年來掌握的推石頭時最好的發力方式。我可以肯定，奧林匹斯山那群神明下來，都沒有我厲害。”
林秀思考，他在人類中是善於傾聽的性格，不喜歡坦露自己，和別人交談時總是聚焦除自己外的所有事物。在這位國王面前，他十分好學，並且不會掩飾什麼。畢竟在智者面前的偽裝只會使他滑稽可笑。
於是他直白地問道，“所以我可以通過思考來找到增強實力的方式。這個道理我也明白，但是神和人之間總是有着一大段差距。”
他把偽神和阿波羅的戰鬥描述給西西弗斯聽，“我現在所擁有的的力量都不屬於自己，樹杖換個主人一樣可以發揮出控制偽神的力量。我的身體似乎並沒有什麼長進。”
“在人類的書本中，阿波羅生下來喝完仙酒就長大了，會彈奏豎琴會使用弓箭。但是人類不是，我們經歷了很多事才會長大，這僅僅指的是身體。”
“林，每個種族都有自己的長處。”西西弗斯調整着呼吸，開解這位東方的小人，“古希臘人將神造成擁有無上力量、具備人性的神明，其實反映的是他們自己的內心和妄想。人類在妄想時，都喜歡把自己塑造成為強者。”
“所以你比不上他們很正常。”
石頭壓碎山坡上的小石塊，流下一地粉塵，西西弗斯拿它作比喻，“在你的心裏，神就是我手裏的這個大石頭，而你就是被壓碎的小石塊對嗎？”
林秀點點頭，“沒錯。我與他們相比實在太弱，就像地上的螞蟻。”
“聰明的比喻。”他誇讚，“你再看看我的動作，你能感悟到什麼？”
林秀走遠一些，
這樣更能看到他推石頭的全景。他看見男人有力的肌肉推動這個有他四倍大的大石球，石球的每一次滾動，都會傷害一些東西。
石球滾動的節奏被男人掌握在手裏，他想讓他快，它就快，他想讓它慢，它就慢。
可是這和自己的比喻有什麼關係？林秀不懂，他跟着走。時間流逝的飛快，從來時的烈陽高照到繁星滿天，西西弗斯上上下下跑了四五趟。
他將繼續推下去，因為這是神賜的懲罰。但是他的臉上並沒有苦惱、喪氣、無望的負面情緒，他剛開始刻意引導着林秀，但是後面幾趟，他沉浸到自己的世界中，思考着自己的問題。
林秀不懂。
他體內的生物鐘告訴他該休息，但是疑問始終盤旋在他的頭頂。迷迷糊糊間，他做了一個夢，夢中一個女孩拿着課本，抽背着他的語文背誦。
“......水擊三千里，摶扶搖而上者九萬里，去以六月息者也......”
“怎麼又卡了？”
女生從書本後面探出頭，簪子在她的腦後搖搖欲墜。林秀伸手把它拿下來，無奈道，“教了好多遍簪子該怎麼挽了，怎麼老是學不會？”
“唉，它長大了，該自己找依靠了。萬事萬物都是有所依的，哪能我一直幫呢。”
林秀笑了，他無奈地摸摸女生的頭，給她挽一個漂亮的髮型后，身子突然失重。眼前的人倒在血泊里，雙目圓瞪，沒有呼吸。
“小釀！”
躺在草地上睡覺的人驀地睜開眼，他摸了一把脖子，全是冷汗。手肘撐在腿上發了會兒呆，他跑到西西弗斯身邊，繼續觀察。
“做噩夢了？”
“嗯。”林秀點點頭，“其實我還是不懂，我悟性一直很差。但是我想，人總不能總被困在一個題上，這道題不會了就先擱着做下一題才是最對的。所以我想，我或許可以先按着我的計劃走。”
西西弗斯停下了腳步。他背對石頭，腳抵在山石上騰出兩隻手摸摸他的臉，道，“這才是悟性好。說感悟？世界上哪有那麼多感悟？新想法要是那麼容易冒出來也不會叫‘靈感’了。人總不能一直有靈感吧，但人一定一直有事做。”
“所以啊，想不到什麼的時候，就去做些可以讓你思考的事情。既然你定好計劃了，那你就去做。你定的什麼計劃？”
林秀在他面前蹲下來，撿小石子在收拾出來的平地上畫，“在來見您之前，我看到偽神和阿波羅對戰的時候，運用光芒的力量。人類顯然是無法做出這件事情的，那麼，如果我成為神呢？”
“異想天開了。”
“也不算。成神有三種辦法，一種是信仰，就像古希臘的各位神明，他們從《神譜》中來，受人們信奉，於是凝成實體，有了意識，成為獨立的人。”
“一種是修鍊，即我不斷增強自己的力量，達到《神譜》的標準，在上面寫下自己的名字。”
“第三種是繼承。這個算了，沒有任何希望。”
他的手在石頭上畫出三個數字，在第三個上面打了個叉，然後又給第一個打個叉，“第一個容易成邪教，還沒什麼用。第二種最容易，但是耗時太長。而且我是東方人，東方的神話體系已經成熟獨立，如果我成了東方的神，再來和奧林匹斯山發生衝突，會造成兩個世界的損傷。”
“我現在就在想，能不能有一種方式能讓我快一點。在我活着的時候，把眾神收拾了。”
“嗯......”西西弗斯低頭看，沉吟了一會兒，拍拍他的頭。
“要不，先修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