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食前夕
城市中的建築群帶着難聞的鐵鏽味,牆上有一些意義不明的塗鴉,張牙舞爪的附着在鐵皮上,澤安看了一會,伸手去觸摸其中的一副。
它還沒有完全乾透,有一些未凝固的顏料不斷流下破壞了整幅畫的完整性,一側有幾個被打翻的顏料罐,表明剛才在這裏畫畫的因某些事匆匆離去。
除此之外,還有一件事讓他有疑惑。
這裏很靜,磚塊鋪就的道路從澤安進來開始就只有他一個人的腳步聲。
[左邊]
澤安微微側身,一把小刀帶着破空聲從左邊擦着他的手臂劃過,帶出了一道血痕。
他低下身子把那把小刀撿了起來,大概二十厘米長,不鏽鋼質地,刀刃鋒利,還沾着一些暗紅色的不明物質。
可能是血。
[顏料]
“反應不錯嘛。”
澤安回身看向說話的人,二十多歲,剪着板寸,穿着一件白色的老頭背心,沒有遮擋的胳膊上紋着花臂。
他沒有理會男人,只是將手中的小刀又扔了回去。
那男人伸手要接,小刀卻從他的指縫中穿過,正正扎在他的肩膀上,他吃痛喊了一聲,聲音在空曠的街道中傳的很遠。
轉眼間原本只有他們兩人的街道上突然從四面八方傳來了不少視線。
那些視線熱切地注視着澤安和那個男人,他們在期待着一場鬥爭。
看來看熱鬧才是人之本性呢。
澤安的嗓子還是不太舒服,他有將近三天沒有喝過水了,嘗試說了兩句話,發現聲音太小,只能向著花臂男人的方向走了過去。
周圍的視線變得更加狂熱起來,男人看到澤安向他走過來,舉起手擺好了架勢。
澤安心中暗暗發笑,揮手示意他放鬆,在走到能確保對方聽到他聲音的位置后,清了清嗓子,用沙啞的聲音說道:
“抱歉,我沒想到你接不住。”
“你,你說的對,兄弟,我最近技術不行了。”
花臂男扯起個笑臉,上前摟住澤安的脖子就想要朝着一棟鐵皮樓走了過來。
他把頭壓低靠近澤安,“兄弟,給個面子。”
“嗯。”
澤安本身也沒打算在剛進來的第一天就整出什麼大新聞,現在有個看起來比較了解這裏的人主動接觸他,正好可是通過這個人了解一些事情。
所以他也就沒有抗拒花臂男的行動,跟着他離開了。
看着原本可能打起來的人無趣退場,觀望的人群也接二連三地退回到了黑暗裏。
“兄弟怎麼稱呼?”花臂男放開了澤安,肩膀上的傷口還在流着血,他將身上的背心脫了下來,綁在了傷口處,“我叫周言。”
“澤安。”
“嗯,你因為什麼進去的?”
“殺人。”
“真的?”周言的聲音有一些發抖。
“假的。”
“我就說嘛,真是因為殺人進來怎麼可能會在這裏。”
“什麼意思?”
澤安有些提了興趣,這情報真是說來就來。
“你新來的不知道也正常,這監獄其實有兩個入口,犯了大事的人是從另一個入口進來的,這邊都一些小偷小摸的,過幾年就讓出去了。”
這就有意思了,無論他澤安是不是真的殺了人但確實是因為這個原因進來的。而他卻從這個門進來的監獄,也不知道高層定義的犯大事到底是怎樣的。
“這是要去哪?”
交談之際他們已接近一棟獨立的房屋,
剛才被鐵皮樓遮住他沒有看到,現下拐了幾個彎這房子突然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去找這塊的老大,你最好去登記一下,要不然會沒飯吃。”
“飯不是固定的?”
周言用一種你太天真了的眼神看着他,擺了擺手,“飯是固定的,但你要是太弱了也吃不到,上頭每天送飯過來,先是裏面的人拿完才能輪到我們。”
“裏面?”
“就是從另一個門進來的那些人,一個個跟豬一樣,拿完就沒剩多少了。”
周言吐槽了兩句后,下意識向四周看去,發現沒有人經過後鬆了一口氣。
“沒人阻止嗎?”
“誰敢啊,他們不僅打架厲害,好像還有一些不能用科學解釋的能力。”
“感覺他們,”周言靠近他的耳邊,輕聲說著“不是人。”
[是異能]
“那這個老大又是誰?”
“這個啊,因為搶剩下的東西總是會發生流血事件,就有個人站出來主持大局。”
“看來他挺厲害的。”
“是啊,反正現在這裏挺和平的。”
周言說這話時,臉上帶着對那個老大的憧憬。
“這麼和平的話,你拿刀襲擊我難道是在打招呼嗎?”
“你竟然猜到了。”周言拍着澤安的肩膀尷尬笑了幾聲。
“是嗎,那看來要和這個老大交流一下了。”他舉起手撫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
“……”
“求你不要大哥,老大禁止武力的。”
“開個玩笑。”
在爭吵中他們一起走近了那個房屋,它是一棟帶着獨立院子的小別墅,院子裏種植了一些無名的白色小花和幾棵槐樹。
院子門口有人在看守,那個人帶着個防毒面具,看不清臉。
周言走過去讓那人去通報一聲,面具男讓他進院子裏等着,周言轉身朝澤安招手,讓他過去。
走進院子后,澤安隱隱覺得那花有些眼熟。
周言在一旁悄悄吐槽着,“那個人說自己有潔癖,天天帶這個面具。”
[花有毒]
果然,怪不得那麼眼熟,澤安偷偷摘了一朵放進口袋中,他大學主修的是植物學,雖然現在沒辦法仔細辨別這花的品種,但摘一朵離開后再研究也沒差。
那這樣想來,那潔癖男可能就不是真的有潔癖了。
過了三分鐘,房子的門開了,有人揮手讓他們進去。
澤安跟在周言後面走了過來,撲面而來一股極其濃郁的香味,他皺了皺眉,暗中尋找着香味的源頭。
正對門口的是一張寬大的紅木桌子,放在桌子一側的皮質轉椅上,坐着位看起來四十左右的中年男人。
他穿着一套深藍色的西裝,戴着金邊眼鏡,頭髮梳的油光水滑,有着歲月痕迹的臉上帶着不少算計。
“就是你嗎?”他開口看向澤安。
“嗯。”
“怎麼進來的?”
“偷竊。”
“行,在這紙上登記一下,一會就能領飯了。”
他將一張紙從光滑的桌面上推到澤安面前。
澤安拿起來仔細看了一遍,大致是讓他登記一些個人信息,他從桌子上的筆筒中抽出一隻筆簡單填寫了一下,就將紙推回到中年男人面前。
男人看了一眼就放到了一邊,“你們可以離開了,記得找地方藏好,青玉你跟着他們一起出去吧。”
澤安這才注意到桌子底下藏着一個人,他聽到指示后慢慢爬了出來,那股香氣隨着他的靠近變得更加濃郁。
青玉向澤安點了點頭,他駝背,身體看起來也異常瘦弱,半長的頭髮遮住了眼睛。
“額,他是?”
周言先說了出來,看他臉上的表情,顯然是不認識這個人。
“別問這麼多,快走吧。”中年男人並沒有回答他,只是催促他們快些離開。
沒辦法,周言抬腳就向外走去時,青玉抓住了他的手腕,他一臉疑惑地看過去。
“我腿腳有問題,麻煩你背着我。”
“好吧好吧。”
周言蹲下身子讓青玉趴上來,折騰了好一會才總算成功背好了人。
就這樣,澤安和他一前一後離開了那棟別墅。
“他為什麼不讓你背啊。”
那人看起來是挺瘦弱,但周言卻被那股重量壓的額頭冒汗,步履闌珊。
“我沒你強壯唄,話說為什麼要躲起來?”
“快到吃飯的點了,裏面的人要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