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安近月成功地取出了胎兒，的確是一個死胎。

縫合了傷口，安近月才覺身體發冷，渾身不適。

“王爺告罪，近月身子不適，初姑娘身上舊傷不少，讓清輝留下幫着尋常醫官清洗，可使得？”

“那是自然，讓朗照陪你回去。”袁向北看一眼她，又轉過頭去看着初雪怡。

安近月回到房裏，撤了披風，朗照就驚的大叫。安近月扯了她手臂，拚命制止她。她就一迭連聲地說：“小姐，你你——你這是，這是——血么？這——這怎麼都濕透了！”一面早流下淚來。

安近月內心也未免發慌，只是坐了一下，即便傷了，也不該流這許多血，且下腹墜痛，渾身發冷，也不知自己到底怎麼了。忙繞到洗沐室內，脫去衣裙，仔細檢查。

朗照因為安近月不許她進，急的在外面直叫，好一會兒不見動靜，朗照實在放下不過，冒着被小姐罵的風險闖了進去。

安近月衣衫凌亂地坐在一旁的桃木椅上發愣，朗照進來了也不知道。朗照從未見過安近月如此狼狽，忙把手上的衣服胡亂地披在安近月肩上，含淚安慰道：“明日歐陽先生恐怕就能到了，我們既然救了初姑娘，想必歐陽先生就不必先去瞧她，先生的醫術高明，連小姐的心脈也能續，小姐現今的病，一定也能醫好。”

安近月緊拉了朗照的手，轉過身來說：“朗照，我沒病，我的病好了，我——我是假的，真的，我竟然是假的。”

朗照聽她言語糊塗，越發傷心，那眼淚就忍不住流下來，抱着安近月的肩膀，一下子痛哭失聲：“小姐，小姐，朗照伺候你一輩子，永遠也不離開你。你醒醒吧，醒醒啊！”

安近月定一定心，慢慢平靜下來，對着朗照說：“傻丫頭，我沒事，你去燒水，我要沐浴。”

安近月細細地將自己清洗乾淨，不由地感嘆世事無常。

自來她便以為自己是一個怪胎，因為這個，她和母親每日裏如坐針氈，也為了這個，她從極小的時候就學會了謀划生存，更因為這個，她早早地就斷了男女之情。

誰知道，她前腳和盤托出自己是石女的事實，老天後腳就告訴她，她其實是一個假石女。

石女分真假，她當然是知道的，為著自己的這個病，安近月幾乎把所有的婦女的疾病都學習了，甚至是生產，可是她從不敢想自己是假的石女這件事。

如今天可憐見，那打破的碎碗倒是成全了她，割破了最外面那一層阻隔，她這個石女就重見了天日。流出那些血跡，其實都是經血而已，若是流不出，只恐她才有性命之憂。

現在她自己檢查了分明，自己其實與所有女子無異，她很健康，和所有女孩兒一樣，也能生出個健康的孩子了。

安近月沐浴完了，彷彿真的得了重生，只覺得世界換了新顏，真是無限歡欣。可是到了這萬分歡喜的時候，她方曉得，她並沒有一個可以與她分享這樣歡喜的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