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爆款
王強原本私營企業的員工，後來面臨裁員，被迫下崗了。
由於一直沒找到工作，後來咬咬牙，乾脆擺起了地攤。
別小看了地攤這門生意，裏面彎彎道道東西，可多着呢。
比如面對那種大媽，定價一開始就得往高處走，要不然談到最後，雙方都會不滿意。
比如一些大男人，報價就得合理，他們很多壓根就不會講價，聽到數字不滿意，直接掉頭就走了。
再比如……
然後攤位擺在什麼地方，什麼時候擺，能有更多的人流量；比如批發的那些衣服褲子，哪個款式會更好賣？
這些東西看似簡單，實際上並不容易。
今天他和往常一樣擺好了攤位，忽然一個長相頗為帥氣的年輕人走了過來。
“大哥，你也是在這兒擺攤的？”
王強愣了一下，看了看自己擺好的地攤，一時間陷入了沉思。
這句話和‘師傅，你是做什麼的’有異曲同工之妙。
“難道不明顯嗎？”王強一時間不知從何吐槽，乾巴巴的問了句。
“聽說沒有？”
那個帥氣年輕人神秘兮兮的湊了過來：“有一個叫芸芸服裝廠的地兒，可以免費進貨售賣。”
免費？
王強吃了一驚，還有這種天上掉餡餅的好事？他有些不敢相信的問道：“你聽錯了吧？”
“真的！”年輕人着急道：“不信你可以去看看，不遠，就在江北老城區那邊。”
王強猶豫了幾秒，看年輕人不像什麼壞人。
而且今天沒什麼人，看看好像也不吃虧。
抱着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態度，他點點頭：“行，我去看一眼。”
收了攤。
走到一半，王強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勁。
為什麼那個年輕人要告訴自己這種好事？
如果他是同行，那完全沒必要跟自己說，悶聲發大財就好了。
如果不是，一個路人無親無故的，憑什麼要告訴自己？
告訴親戚朋友他不香嗎？
算了，都走到這兒了，看一眼倒也無所謂。
王強想着，一路來到芸芸服裝廠門口。
大門前人不少，應該都是聽到風聲趕過來的同行。
一個臉上有猙獰蜈蚣刀疤的人大聲吆喝着，組織那些商販們排好隊，輪流拿貨。
王強好奇的湊了上去，攔住一個拿到貨的同行。
“兄弟，聽說這兒可以免費進貨，真的嗎？”
這種事兒很好打聽，同行也沒想着撒謊，點點頭：“對，不過要交押金……”
這個小商販為人不錯，很熱情的把事情給他一五一十的講清楚。
沒有風險的無本買賣？還有這種事？！
王強聞言立馬去排隊。
沒有人懷疑廠商會不會裹着押金逃跑，畢竟這麼大的廠子，少說也值十來萬。
而大家上交的押金才一百，這裏攏共都沒有一百人，沒人會蠢得為了這點小錢放棄這麼大的廠房。
刀疤臉和他手下的工人效率很高。
王強很快便如願以償的拿到了芸芸服裝廠的貨物。
每人可以領的量都是一樣的，就是一個半米大的紙箱，裏面一共有十二套衣服褲子。
“賣出去以後，把紙箱和錢給拿回來就可以領下一批次的貨了；如果想要一次性多拿貨，那麼押金也必須更多。”
“當然，你也可以選擇把貨拿回來，退還押金。”
刀疤臉如是說道。
第二天。
王強坐在攤位前，躊躇的看着面前的造型怪異的大喇叭褲還有牛仔衣。
數了數上面破了六七個洞的褲子，他一時間有種上當了的感覺。
這玩意真的有人願意買嗎？
王強心想道，他回到家拆開箱子的那一刻，才發現是‘新潮’的服裝。
也不知道知道商家是怎麼想的，這種破洞褲、破洞衣，哪裏有人肯買啊。
果然，貪小便宜沒好處。
還好可以退還押金，不然就虧慘了，
純粹白跑一趟倒無所謂，就當鍛煉身體。
正想着，忽然一個頭髮五顏六色的吊毛駐足在攤子前。
“老闆，這套衣服褲子怎麼賣？”他抖着腿，指着喇叭褲、牛仔衣弔兒郎當的問道。
真有人上當？
王強一喜，看對方還蠻喜歡的樣子，試着抬了點價：“三塊五。”
“行，給我包起來。”吊毛爽快的付了錢。
凈賺七毛錢！
王強裂開嘴笑了。
地攤生意作為九十年代的黃金行業，確實是極度暴利。
隨着第一個年輕人購買，很快，越來越多的年輕人發現了這種新潮，風格鮮明的‘前衛’服裝。
最重要的是，它非常符合這個年代青少年們心中‘酷’的標準。
頓時引起了大批時代青年們的爭相購買。
轟~
江北區的服裝行業如同一瞬間炸開了鍋。
大量消費者的湧入，哈韓族的蜜汁審美如同瘟疫一般的傳播速度。
大批昨天去了芸芸服裝廠的地攤小販賺的盆滿缽滿。
利益驅動人心。
瘋了！
一時間，所有地攤商販都瘋了！！
……
“李爺，早知道你設計的這款東西是這樣的，我說什麼也不會讓你做這門生意。”馬保軍拿起一件喇叭褲，嘆了口氣：“這哪是給人穿的。”
李向東淡定的看着報紙，頭也不抬的嗯了一聲。
“這人不人、鬼不鬼的褲子，除了乞丐，是個人都覺着寒酸。”
馬保軍好心勸道：“聽我一句勸，年輕人不要總想着好高騖遠，趁現在沒生產多少，只虧了一點點，我們還可以掉頭做傳統衣服。”
“不必。”
李向東斬釘截鐵的否認道。
馬保軍見他心意已決，失望的搖搖頭。
固執己見，眼光手低。
這就是他對李向東現在的評價。
總有人自以為發現了什麼了不起的東西，把它當成寶貝，以為其他人一定會買單。
但這種人往往得到的，只能是慘痛的教訓。
這時，刀疤臉忽然急匆匆的跑了進來。
李向東皺了皺眉：“你也是個當主管的人了，毛毛躁躁的，像什麼話。”
刀疤臉笑容僵了一下，低頭看了眼身上凌亂的衣服，整理了一番，盡量讓自己顯得平靜的說道：
“爆了”
他聲音抑制不住的充滿欣喜。
“什麼爆了？”馬保軍出聲問道。
“咱們的喇叭褲，牛仔衣，賣爆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