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我喜歡她
“她走了。”
付清晚停下腳步,往宋樵消失的方向看了看,看到宋樵走遠了,才開口。
付清晚是江緒哥哥江執的妻子。
江緒也回頭看,剛才宋樵一直呆的電線杆旁邊已經空空如也。
明明是自己的詭計得逞,怎麼會莫名感到心底一陣空落落的。
“我沒猜錯的話,她喜歡你吧?”付清晚拍了拍江緒的胳膊,爽朗的笑了:“可以啊,這麼漂亮的女孩子。”
江緒沒有給出肯定的回復,只是沉着臉,看起來心情不太好。
“難不成……你喜歡她?”
看江緒的樣子,付清晚幾分猶豫,話問出來連自己都不敢置信。
怎麼可能,堂堂江大少,還從來沒對誰表達過好感,更別談喜歡。
就連和你正常聊天都是奢侈的事情。
話才問出口,付清晚就自己否定了:“瞧我說的這是啥,你咋可能喜歡什麼……”
“是。”
江緒聲音明朗,語氣又是那麼平常,好想承認自己喜歡別人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可是只有付清晚知道,江緒說出這個字需要多的勇氣。
她頓時愣在原地。
“嫂子,我喜歡她。”江緒又重複一遍。
嘴裏喊的是嫂子,可是卻根本沒有看付清晚一眼,也不知道是害怕她不相信,還是為了說服自己。
“……”
付清晚一時之間竟然喪失了語言能力,愣在原地半天不知道說什麼。
等反應過來,又比誰都激動。
“你喜歡她?你再說一遍,江緒,你說,你說你喜歡一個女孩子!?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
是啊。
怎麼不可能。
雖然自己意識到自己可能是喜歡她的時候,他也覺得不可能。
那麼吵,那麼無趣,甚至那麼招人煩。
可是她不在自己身邊的時候他竟然會不安。
他媽的。
徐燦暘跟他說宋樵失蹤的時候自己竟然會生出一種沒來由的擔心。
看她一個人在台上唱歌的時候竟然很想上去陪她。
甚至就是在跟譚源比賽的時候生死關頭腦子裏竟然也是她。
回家時看到宋樵坐在桌上吃飯,跟他說“回來啦”的時候,他竟然心底有種沒來由的竊喜。
吃飯的時候會無意識的看她,上課的時候看她睡覺流口水竟然會覺得很可愛,甚至還會控制不住的笑起來。
她送他的奶茶明明他不能喝卻依然捨不得給別人,捨不得扔掉。
……
草。
他竟然,真的有點喜歡她。
明明知道她一直跟在後面,明明知道她回去之後肯定會很傷心。
明明自己的目的就是讓她不要喜歡自己。
可是心還是很痛,心情也沒來由的低落。
徐燦暘說,宋樵可喜歡你了。
他也好想,跟宋樵當面說,我也喜歡你。
可是他不能。
他的家庭環境,他的生活背景,他的過去,他的將來,註定無法是光明的。
她這樣一束光照進來,他奢侈貪婪,享受過後,也知道自己不能讓這唯一的光因為自己變得暗淡。
他無法選擇。
甚至連表白,都只能告訴別人,我喜歡她。
喜歡算什麼呢,這個年紀的喜歡在宋樵眼裏,也就是黏在一起,不合適了就不相往來。
從沒想過什麼永恆,什麼以後。
可是他必須要考慮這些,他有自己的顧慮和難言之隱,這註定了他不能放肆的,勇敢的去愛。
甚至連自由都是奢求的。
“那你為什麼還把人家小姑娘氣回去了,要是我我就傷心死了。”付清晚接受了現實,才想起來這些問題。
“沒什麼。”
江緒不想回答,他眼裏隱着一層薄薄的霧氣,不知道是不是太傷心。
竟然到了,面對付清晚也不想開口的時候。
付清晚是江執的妻子,可是在他們戀愛的時候,江緒就已經見到過她了。
那時候江緒上初中,每天都被他爸江津南管着,沒日沒夜嚴格的訓練和學習,加上母親死亡真相的衝擊,早已經形成了他獨來獨往的性子,性格已經微微有些張揚的勢頭,總是一副很不好惹的樣子。
誰也無法接近。
除了付清晚。
對於江緒而言,付清晚懂他,甚至知道他想要什麼。
即使後來知道付清晚是學心理學的,他依舊對她生不出什麼厭惡來。
他不喜歡她,可是卻在她身上看到幾分自己母親的影子。
後來付清晚要跟着江執去m國進修,他想都沒想就跟着去了。
那是他改變命運的開始,也是他真正親近付清晚的開始。
他有時候會零碎的跟她講自己的心事,也大概就是關於母親,關於在學校欺負自己的同學。
他學會了打架之後就沒跟她講過學校的事情,偶然還是會提到母親。
母親是自己的心結,可是付清晚能做的只有傾聽,沒有解決的辦法。
後來他們回國,江緒一個人在異鄉上完了初中,依舊什麼人都不認識,但是不用每天見到江津南,不用回到承載着童年快樂和噩夢的江家,日子總還是過得去的。
可是被迫回來上高中。
在b市的時候,他又回到了江家,又到了江津南身邊,這一次,付清晚出國工作,甚至連傾聽他的人都沒有。
他只能打架,犯錯,江津南說學校不用顧及江家,直到他被開除。
來到b市,遇到宋樵,離開江家和江津南,雖然這座城市裏有江執,但好在兩人沒有什麼交流。
除了在學校里還是一樣的針對,日子比在b市過的輕鬆的多。
特別是遇到宋樵。
是很幸運的事情,也是很不幸的事情。
—
付清晚把江緒送到他家樓下就被江執接走了。
江緒甚至沒去送,從樓梯口看到江執的車開過來,看到西裝革履的江執下車,把她送到車裏。
他很平靜,但也不平靜。
他不喜歡江執,可是更不喜歡自己。
起碼江執敢去愛去恨,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就可以主動奉獻。
可是他竟然連喜歡的勇氣都沒有。
他一直是這樣,看起來冷漠的誰都不敢接近,可是實質上他也羨慕着身邊圍着一群嘻嘻哈哈朋友的人。
他不是厭惡別人的接近,而是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別人的接近。
真的太蠢了。
真可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