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勾人

連草稿紙都沒用。

底下一片嘩然，紛紛向她投來“果然這就是學霸的實力嗎”的眼神。

連鄭魔頭都不由得多看了她幾眼，這種題目，她一個教學經驗多年的老教師在不用草稿紙的情況下都需要花兩到三分鐘來心算，而這個丫頭竟然只用短短數秒便得出了正確答案。

她剛才完全沒聽課，她早就已經注意到了才會點她起來的。

不得不說，後生可畏啊。

但也正是這多看的幾眼，她認出了台下這位就是都到高三了還要堅持轉科的那位文科第一，困擾了范處長多日的唐予。

不過，這些困擾如今似乎都不成立了。

第一真的無論走到哪裏都是第一。

她點點頭，示意唐予坐下，提醒道：“好好聽課。”

接着又開始不受影響的講授她的課程，只是在黑板上將板書寫到一半，想着想着還是回過了頭來，語重心長地開始教育道：“同學們，你們已經高三了，無論前兩年你們學得有多不紮實，可在高三這一年，也是時候該用心了，這一年是可以提高很多分的，高考真的是你們人生中很重要的一件事。”

說完嘆了口氣，又回過頭去繼續她未完的板書。

底下突然被教育的同學：“……”

他們不是正在認真聽課？

鄭魔頭這是被學霸刺激到了？怎麼都不罵人了？

而剛答完題的唐予坐下后，沒有再將眼鏡摘下來，而是用食指關節扶了扶，讓它架得更穩些之後，才微微偏過頭去，輕輕說了聲：“謝謝。”

其實她剛才做卷子太專註，是根本沒聽課的，而且鄭魔頭又只是口述了一遍題目，壓根沒有板書出來，所以她根本連題目都不知道。

要不是趁着彎腰取眼鏡的時候程硯在她身邊輕聲說出答案，怕是鄭魔頭的這學期的第一個懲罰抄書目標就是她了。

程硯聽到聲音，也微微側目，輕輕用食指扣了扣桌面上擺着的已經寫得滿滿當當的物理卷子。

“禮尚往來，回禮。”

……

課上了一大半，雖然被鄭魔頭語重心長教育過，但依舊不影響同學們昏昏欲睡，一節課聽得稀里糊塗。

窗外蟬鳴聲四起，斑駁的陽光從樹蔭間透過來，教室里悶熱得像是高壓蒸鍋。他懶散着將手肘搭在課桌上，頭隨意地靠上去。

略一側目，便能看到趴在旁邊睡得乖巧的小姑娘。

該是睏倦得很了，眼鏡都還沒有摘下來，是金絲邊框的。略有些厚度的眼鏡遮了她大半張臉，此時倒看着有幾分學霸的意味了。

那雙好看的狐狸眼睛此時緊緊閉着，鏡片下的眼睫長得翹起了一個弧度。

許是想起剛才在自己毫無防備時她拋過來的那個媚眼，他揚了揚嘴角，輕聲道出了剛才沒來得及說的話，“小模樣，還挺勾人。”

陽光從他前後手壁間的空隙鑽出來，剛好落在她鼻子上，小姑娘似乎是感覺到了，不耐煩地皺着眉頭吸了吸鼻子。

程硯心裏頭的小惡魔突然就蹦了出來，他壞心思地將手肘移開，讓整片陽光灑落在她的臉上。

白皙的臉龐上泛着金色的光，霎那間，程硯恍惚覺得，這是被誰遺落在世間的神明。

“神明”在陽光的洗禮下，倏然睜開了眼睛，帶着煩躁和警惕。

恰此時，下課鈴聲響起，她眼神也在片刻間恢復清明與溫和。

罪魁禍首又目睹全程的程硯看得嘖嘖稱奇。

唐予睜開眼睛后，又皺着眉伸手擋了擋陽光，才算是適應了那個強度。

第二次了！今天第二次被別的原因驚醒。

狠狠咬了咬后槽牙才忍住了沒有給罪魁禍首一個迴旋踢的想法，她深吸了口氣，平復了下心情。

再次直起身子來時，旁邊的人已經走了，教室里也只零星剩下幾個或交談或埋頭學習的。

後門從文科班繞過來的蘇瑾瑜隔着窗戶朝她招手，她緩了一下才想起來這是該吃飯的點了。於是簡單收拾了下桌上的東西，又將眼鏡取下來放好，才往外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