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林 耀 武
第二日，李辰也循規蹈矩的給承恩侯和李母請了早安，便帶着小鈺兒在自己院子裏的水榭亭內散心順便思考着怎麼改造一下這個讓人難堪的院子的時候，一名紅衣侍女低着頭慢慢走了過來，輕聲地說道：
“公子，前邊傳來消息，二公子來探望公子了，正在前廳等候。”
李辰看了眼身前這個全身紅衣的侍女，勻稱的身材，標緻的五官，怪不得糟了“李辰”這混蛋的荼毒，長發盤起在頭頂扎了一個標準的婦人髮髻，用一隻大紅的繡花裝飾着，臉上塗抹着厚厚的胭脂，粉紅一片，反倒是看的李辰一陣惡寒。
李辰便伸手想把她頭頂的那有些惡俗的繡花摘下來，這一舉動卻是把侍女嚇得一哆嗦，本能的後退一步，爬跪在地上，不敢動彈。
李辰有無奈的向瞪着着自己的小鈺兒聳聳肩，表示不管自己的事，又看向這侍女說道：
“我記得昨日就是你幫我換的衣服吧？怎麼現在過來傳話也是你？我記得咱們院裏還有三個，是不是他們欺負你？”
侍女緩緩抬頭看了一眼，似乎是想確認是不是自己聽錯了，可對上李晨的目光卻又匆忙的低下頭去緩緩的說道：
“不是的，她們三人不曾欺負奴婢，只是往日公子最“疼愛”奴婢，對奴婢打罵最少，所以……所以……”
李辰有些無奈，真就是前人種樹後人乘涼，前人造孽後人遭殃，便輕聲問道：
“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芽兒。”芽兒回道。
“芽兒，好名字，那姓氏呢？”李辰接着輕輕問道。
“不知，奴婢是祖輩都是農人，也不曾聽聞家人談及姓氏，”芽兒依舊跪在地上回著話。
“芽兒起來吧，我以往對芽兒你和其他幾個女子做出一些禽獸不如的勾當，委屈了你們，可謂是罪孽深重，所以受到天譴。想必你也聽說了，我患了離魂症，想來也是老天對我的懲戒，並要我彌補往日犯下的錯誤。
所以，我李辰發誓，今後再不不對你們隨意辱罵責罰，並且只要我李辰在一日，其他人誰也就不能再欺辱你們。也請芽兒你轉告一下其他幾人。”
李辰邊說邊俯身去扶跪在地上的芽兒。
芽兒怔怔的盯着李辰，滿眼裏的憤恨和委屈像是再也止不住的洪水奔涌而出，顫抖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晃神之間，李辰已經將她頭上的繡花取下，盤起的髮髻放了下來，頓時芽兒又有些害怕了，以為這李辰要在此處白日宣淫，不由自主的想要後退幾步，卻是被李辰一把摁住。
李辰轉到她身後，把她摁到了亭子內的石凳上，用雙手梳理着她的長發，然後打算重新紮另一款髮式。李辰邊幫芽兒扎着頭髮，邊安撫着說道：
“你看小鈺兒的頭髮，就是本公子親手扎的，怎麼樣，好看吧，以後我們院子裏的人也不要在穿什麼紅衣畫什麼紅妝了，你們喜歡什麼樣的就按照自己的喜好來吧。”
芽兒這才反應過來，李辰是要給自己扎頭髮，頓時掙紮起來，“公子使不得，奴婢承受不起。”
李辰只好再用力把她摁下去，說道：
“你就當是我對你的一點補償，難倒你不給本公子這個機會？”
這番作惡姿態，芽兒也不再掙扎了。可旁邊的小鈺兒卻不開心了，生怕芽兒把獨寵自己的哥哥搶走了，連忙把李辰推開了去，還一邊攆着李辰：
“哥哥，你不是要去會客嗎？我來幫芽兒姐姐打理頭髮，你快去快去。”
李辰就這樣被攆出了亭子，苦笑的搖搖頭，心想這小丫頭小腦袋瓜里也不知想些什麼，真是捉摸不清，原本還想藉機問問這二公子是誰呢？這下只能靠自己臨場發揮了。
當李辰一踏進前院的會客廳，看到這個與自己年紀相仿，有些微胖的身上穿綠金華服，頭帶紅花的惡俗二公子頓時便明白過來了，此人必然就是四害之一的城主二兒子，敢情是狐朋狗友來了。
“李辰啊，你想死兄弟了，”
這二公子見李辰進來便徑直撲了過來，抱着李辰便開始痛哭流涕，
“你是不知道啊，我有多擔心你，你不在的這些日子我過得度日如年，整天被老頭子打，卻沒有你和我一起承擔；我家那倆小賊整日欺負我啊，沒有你我根本打不過他倆啊；就連出去睡女人，沒有你我都覺得沒意思了……”
李辰聽着他越說越荒唐，還不停的往自己身上抹鼻涕，趕忙推開了他，舉手施了一禮，說道：
“二公子挂念，李辰感激不盡。”
這二公子立馬止住了哭聲，看着李辰兩眼，然後又哭了起來：
“我可憐的兄弟啊，連我都不記得了嗎？怎地開始叫我二公子了啊，以往你都是叫我耀武的啊！
我聽外頭傳言你害了離魂症我開始還不信，沒想到你真的忘了。”
這林耀武突然又止住了哭聲，抓過李辰的衣袍擦拭眼淚，還不忘吧鼻涕也擦乾淨，這才說到：
“不過沒關係，兄弟帶你重溫我們當年的英雄事迹。”
李辰無奈的看着自己被糟蹋的衣服，又看看林耀武，沉默着不說話。
林耀武頓時覺得有些尷尬，解釋道：
“害，我這可是偷跑出來找你玩的，要是衣服弄髒了還得回去換，被我爹抓住了指定出不了門，你這不是在家嘛，換身衣服也就盞茶功夫。”
李辰是真的不想和這樣的蠢蛋一起，可又想到也就這蠢貨最好利用了，便說道：
“耀武兄，可是有什麼安排，我也對應換身衣服，做些準備。”
“你咋知道我要帶你去個好地方？”
林耀武說著有一臉壞笑的對着李辰說道：
“哥哥知道了，定是你肯定憋壞了，想要發泄一下對不對？”
“耀武兄誤會了。”李辰連忙解釋道。
“害，咱兄弟倆誰跟誰，別不好意思，哥哥敢肯定，這女子你一定喜歡！”
林耀武見李辰否認的模樣，覺得李辰不相信。
“你可別不信，這女子你可都沒見過。她可是在你出事了半月之後才進的城，只是這絕代佳人怎麼成了天香樓的首牌。”
李辰聽聞天香樓，可真是瞌睡了送枕頭，不愧是李辰的好兄弟啊，便反激道：
“就算是藝伎，以你天明城城主之子的身份，睡過的藝伎沒有十個也有八個了吧。”
“不一樣，我家老頭子千叮嚀萬囑咐的幾個不能亂來的地方就有這天香樓，就算之前睡這天香樓的姑娘也是天香樓主動送過來的，可這珠兒姑娘可不一樣，我可不止一次暗示這老鴇，又是送錢又是威脅，可這老東西就冷冷的回我一句“珠兒姑娘只賣藝不賣身”。
這擺明了這珠兒姑娘來頭不小，我又不傻，哪裏還敢繼續糾纏。”林耀武說著像是陷入了甜蜜的回憶里，一臉地痴相，就差口水留下來了。
李辰有些意外，雖然這林耀武行為有些怪異可卻也不完全是個腦殘，便又說到：
“瞧耀武兄這般痴醉模樣，想來是愛極了這珠兒姑娘，怎麼捨得帶我去看這佳人啊？”
林耀武頓時笑嘻嘻地說道：“害，瞧兄弟你這話說的，我兄弟二人之間情深似海，女人什麼都不都是你玩我的我玩你的嘛。”
李辰瞧着這林耀武嬉皮笑臉卻帶着一臉難為情的模樣，哪還不知道這林耀武扯謊都扯不利索，嘆了口氣，無可奈何地說道：
“說吧，到底什麼原因，我就算瞎了都知道你在胡說八道。”
李耀武撓了撓頭，解釋道：
“我這不是偷跑出來的嘛，所以身上沒帶夠錢，所以等會兄弟可要多帶些錢，有道是錢多好辦事。”
“哎—”李辰有些無奈，“需要多少？”
“怎麼也得帶上一二百兩—吧？”
林耀武瞧着李辰面色有些不好，硬生生把陳述句講成了疑問句。
“怎麼要這麼多？一百兩你都能包下她睡個把月了！”
李辰有些生氣，這貨分明把自己當成提款機了，豈能縱容。況且昨日才大致了解了這邊的居民收入水平，尋常人家一月也就七八百文的樣子，自己一個上層階級的侯爺之子也才一月五兩的嚼用。
“兄弟莫氣，這珠兒姑娘是真的值這個價啊。況且也不是有錢就能見到這珠兒姑娘的，這不是有備無患嗎？”
林耀武連忙解釋道。
李辰：“什麼意思？”
林耀武：“這珠兒姑娘只賣藝，也只結交有才識的年輕人，不過咱們天明城哪裏有什麼才子啊，都是些蠻戶，所以大多都是些富戶家的小子，只有用錢當敲門磚。
這天香樓便掛出牌子，說五兩銀子可以讓珠兒姑娘出場見上一面，再出十兩可以和珠兒姑娘同席，再出二十兩可以讓珠兒姑娘敬酒一杯，再出五十兩則可以聽珠兒姑娘彈奏一曲。”
李辰聽后便說道：
“這對你來說也不是承擔不起，想必你也是享受過了。”
林耀武有些不好意思，說道：
“確實體會過，尤其那婉轉的曲子，簡直是天籟之音。不過，最後還有一個條件，就是除非珠兒姑娘主動邀請，不然珠兒姑娘不會與宴第二次。所以現在天明城都以能被珠兒姑娘主動邀約為榮。”
李辰心中暗道這珠兒姑娘倒是不簡單，只怕是掛豬頭賣狗肉，如此高調的拿捏眾人的心神所圖定然不小，便出口問道：“那城中可有人被主動邀請的？”
“那肯定有的啊，總不能這麼大的天明城全是廢物吧。”林耀武頗為得意地說道，“比如你哥哥我。前幾日就被主動邀請了。”
“你去了？”李辰連忙問道。
“沒，一說這個我就生氣，被我爹發現了，把我打了一頓，不准我出門，我也總不能滿臉淤青的去見佳人吧。”
李辰心中暗想，這城主果真不簡單怕是也看出了什麼吧？於是接着問道：“那除你以外呢？”
“除我以外的都是廢物，提他們幹什麼，大多都是倒賣木材發家的商人之子。”
木材？難道要囤積木材？可是囤積木材有什麼用？李辰一時想不明白，得找時間讓王大哥查一查了。李辰正發獃思考，林耀武哪裏等得及，便出聲催促道：“所謂是百聞不如一見，你去快些換衣服，記得多帶些錢，哥哥在這裏等你。不要再磨蹭了，快去快去。”
等李辰回自己院子讓芽兒給自己換好衣服時，芽兒卻輕輕的說了聲：“公子能不去嗎？”
李辰意外的看着芽兒，問道：“怎麼了？”
芽兒懦懦地回答到：“公子好不容易才不似從前那般，奴婢擔心……而且天香樓不是個好地方。”
一旁的小鈺兒也好奇的說道：“哥哥要出去玩嗎？為什麼不帶上我啊，鈺兒也想出去玩，也想看看這個世界。”
李辰哪裏能帶小鈺兒去這種煙花之地：“小鈺兒聽話，哥哥是出去辦事，不是玩。而且女孩子不可以去天香樓的。你在家和芽兒姐姐玩。”
“天香樓是什麼地方，鈺兒為什麼不能去？”小鈺兒理直氣壯的拽着李辰，而芽兒見此，趴在鈺兒耳邊說著什麼。可鈺兒聽后，卻拽的更緊了，“哥哥要去必須帶上我，我必須監督哥哥不能幹壞事！”
李辰瞬間頭大：“你個女孩子怎麼能去那地方，那是青樓。”
“我知道，芽兒姐姐和我說了，反正你得帶着我，大不了我女扮男裝，我早就想穿一回男裝了。
哥哥你難倒這就忘了對我說以後不管去哪裏都不會丟下小鈺兒的承諾了？”
小鈺兒說著還裝腔作勢一股泫然欲泣的模樣。芽兒看着拿小鈺兒毫無辦法的李辰，心裏複雜萬分，卻是半點不敢表現在臉上。
李辰哪裏能承受的住小鈺兒的眼淚，執拗不過，又不能把眼前這麼好的機會給浪費掉。只好答應，讓芽兒去找李二給小鈺兒尋來一身書童的衣裳，並取了三百兩當做經費。等李辰帶着俊俏的小書童和王戰隨着林耀武出了門，李二則趕忙找承恩侯彙報去了。
一路上，林耀武和李辰講述着他們往日的“光輝事迹”，李辰應承着搭話，可總是時不時的給身邊的書童整整帽子，理理衣服。
林耀武就算是瞎子也看的出李辰不時對這個身邊的小書童流露出的關懷眼神，只覺得是這離魂症怕是把自己好兄弟的性取向都轉變了，自己帶兄弟出來的決定有理直氣壯了幾分，回家就算老頭子質問也是有理有據，感人肺腑。
自己就是要幫助自己的兄弟糾正性取向，畢竟，這些兔爺哪裏有珠兒姑娘萬分之一的好。就這樣幾人都心不在焉地前往了天香樓。
【作者題外話】：下一章：天香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