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的名字
撞牆吧！
她一抬頭，眼前便是堅硬冰冷的石牆，敲了敲牆后，摸摸額頭，呀！會不會太悲壯了？
還是跳崖吧！
她沒想到，很容易就尋到了眼前這方深不見底的黑崖，吹着風，捏捏手心的汗，呀！會不會太慘烈了？
換成投河吧！
她很快來到了眼前這洶湧奔騰的河水前，聽着河流之聲，咽了咽口水，呀！會不會太煎熬了？
糾結到最後，她決定先按捺下來，混吃等死上一段時間，過不下去了再說。
有人送飯，飯後偷偷溜達一圈消消食，她的小日子就這麼一天天過了下來。
直到某日早晨，她站在高地邊緣瞅見村內一片素白，這是出了什麼事？
順着樹林悄悄走近探聽，只見全村人均着縞素出殯，排場很大，領頭是個不認識的老者，後面八人抬着棺，不知當中是誰。
悄摸跟上，她最終隨他們來到一處荒涼之地，陰雲蔽日下，此處雜草叢生，墓碑林立。
躲在矮叢中，她直直瞄向那口已放下的棺材，陷入沉思。
剛剛一路走來，在人群中並沒有找到那村長老頭，難不成……
不同於其他林立的墓碑，這口棺材在特別劃出的地方下了葬，領頭人立上墓碑后，隨眾人一同哀悼着。
靠近看，其上寫着——風林村第三十七任村長何茂。
沒想到還真是……
她有些驚訝，現在距離自己第一次見那老頭，左右也不過才兩個多月，真是世事無常，村長曆任達三十七位了，可見風林村歷史悠久。
哀悼完畢后，領頭老者出言道：
“老茂，你好生安息”
領頭這個，應該就是新上任的官吧？
仔細打量此人，只見他黑白髮夾雜着，整齊地打理成一螺髻，個頭雖不高，但整個人看上去像一棵松似的，經風吹不折，很是硬朗。
老頭轉身後，視線恰好對上探出頭的她。
“……”
“……”
幾秒鴉雀無聲后，她快速蹲下，懊惱自己剛剛的走神。
已故的村長老頭曾說過，不允許自己進村落，現在這個老頭接了任，又撞見自己，豈不是尷了個尬尬？
打道回府，忐忑不安地過了幾天後，茅草屋的門破天荒地第一次被敲響，彼時她窩在被窩裏，以為自己幻聽了。
以往送餐人都是默默放在門口，從不敲門打擾，而且現在天色才剛亮，送餐時間也還沒到。
一連串敲門聲下，她才確認自己不是幻聽。
新官上任三把火，難不成審判來了？
疑惑着慢慢打開門，只見一老頭佇立在外，皮膚黝黑，和眉善目，手裏捧着一堆書。
兩相對視后，老頭笑了，一臉慈祥。
“丫頭，你不必害怕！我是村裏的教書先生，村長特派我來，教你讀書識字”
打量老頭，她疑惑地眨了眨眼。
倒不是懷疑此人身份，只是看不懂那新上任的官這番操作意欲何為。
難道是想用教育作為懲罰，讓她知曉禮義廉恥，好自我反省？
她轉了轉眼珠。
等等，何不將計就計？這破村也沒其他人敢跟自己說話，現在來了個教書先生，嘮嘮嗑，趁機多打聽打聽，不正好？
她霎時精神起來，笑眯眯迎老頭進門坐下，再斟一杯茶，屁顛屁顛奉上。
老頭笑着打量眼前的小丫頭，下一瞬笑容卻消失了，微微皺起眉頭。
“蓬頭垢面，不宜讀書！”
她迎合點頭，快速整理好自己后重新端坐，瞧他終於再露出笑容，一副和藹可親的模樣，她有些好奇。
“村裡人人都說我是殺人不眨眼的妖族餘孽，瘟神，掃把星，老妖怪，你…不怕我？”
老頭笑容更甚。
“乳臭未乾的小丫頭，你可知對於村人來說，這世上只有三問？”
“嗯？哪三問？”
“三問依次是今日以何做吃食、以何抵稅、何日歸於黃泉，你身處於此，亦難逃此三問，與他人又有何異？”
她抿嘴點頭，暗忖他看得挺開，但聽這話里意思，村裡人似乎從來沒想過要出村啊。
老頭捋了捋鬍子，接着道：
“丫頭，我名為陸然，此刻開始便是你的夫子，從今往後，每日雞鳴之時，你須晨起洗漱，我會來此教習”
雖然這個時間有點苛刻，但這麼久以來難得有人肯跟她說話，老頭也有點意思，不答應說不過去。
她點了點頭。
“謹遵夫子教誨！”
老頭點頭回笑。
“孺子可教也！”
她勾起嘴角，自己一個接受過九年義務教育、七年高等教育的人，讀書識字自然不在話下，等自己把老頭哄高興，師生交情深了，啥問題不都好問了嗎？c計劃啟動！
經過一段時間教學，不得不說，十六年的教育在這裏用處不大。
翻開書，滿滿的古字，輕而易舉就將她擊垮，顫着手揮毫灑墨后，紙上鋪滿了雞爪模樣的象形文字。
斜眸偷瞄，老頭眯起眼看那字，一臉便秘樣，又如鯁在喉。
她咂了咂嘴，看來c計劃還得從長計議、慢慢實施。
休息間隙，她最喜歡用毛筆練自己的名字，彷彿把名字寫好，有了良好的開端，其他字也就信手拈來了。
一次老頭看到紙上名字，怔了片刻，神情慢慢嚴肅起來。
“你想起自己名字了？哎，可惜音雖同，字卻不同……”
她不明白，那可是自己名字，怎麼可能不知道如何寫？
沒等深思，老頭兀自持起筆來，優雅地在紙張上勾勒出一筆一劃。
看着紙上最終呈出的名字，她心頭一凜，眼皮也不由得跳動了下。
“荷鈺，你意思是…這我名字？你知道我叫什麼名字？”
老頭捋捋長須，淡然一笑。
“風林村人均是無名氏，只不過老夫在此這些年，對傳言有所耳聞，聽說你被送來時，腳上綁着塊木銘牌，上為此二字”
這，原身的名字，竟然和她名字同音嗎？什麼緣分……
再打量老頭，他果然知道一些事情，貌似也願意告訴自己，何不就此往下問問？
“夫子，你知道我是什麼時候被送來的嗎？或者我爹娘姓甚名誰，家住哪裏？”
老頭搖搖頭，嘆息一聲。
“村中雖有傳聞，但真假難辨，且前塵往事在這裏毫無意義，若庸人自擾，只是徒添煩惱罷了！”
她明白他話里的道理，縱觀風林村人雖然被困在這裏，可每天也就這麼過了下來，沒有這份樂觀，又怎能常樂？
但她不甘心，這份苦，憑什麼要讓穿越過來的她來受？就憑原身和她名字同音？
不行！她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找到出新手村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