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車禍頻發的詭異路段
端陽市，農曆八月初一，晚上十一點，一輛老舊的灰色豐田行駛在安聯路上。
與幽暗寂靜的道路相比，車裏面的氣氛卻顯得異常熱鬧。
“哈哈哈，前方高能，大型車禍現場！”
“主播你買保險了嗎？”
“我覺得買保險的人應該是我們，等下不知道會不會嚇得心臟病突發誒！”
“……”
主播雷瞳一邊開車，一邊看着直播間裏面的彈幕，馬上就要到達安聯路第二個十字路口了，此時的他不由得緊咬下唇，變得前所未有的聚精會神。
“前方就是所謂的詭異路段？看着這路多平坦順暢，主播該不是騙禮物的吧？”
“是真的，我查過新聞了，主播所在的端陽市安聯路第二個十字路口，兩個月時間同一個地方，連續發生四五單交通事故，而且每次都是農曆初一或者十五，都是晚上十一點十五分左右！”
“問題是整條路人影都沒一個，閉着眼都能開過去吧？有個毛線車禍！要不主播先喝瓶八二年的老白乾？”
“沒事，我們這邊也有這樣經常發生車禍的路段，端陽那邊不行，就讓直播來我們這邊繼續！總有一個地方能把主播抓去當替身，哈哈哈！”
“今晚初一，等下主播平安通過路口大夥刷飛機，如果直播斷了大夥集體默哀……”
車輛離十字路口只剩數十米，眼看着路口雖然昏暗卻空空蕩蕩，此時的雷瞳心情有些複雜。
關於這個路口的傳聞是真的，雷瞳的家就在這附近，這裏的確是連續發生四五單車禍的案發現場。
關於抓替身的說法，雷瞳也自小就聽老人說過，那些橫死的人，死後困在原地，反覆承受事故發生時候的痛苦，直到找到替代者方能解脫。
雖然無從考證，但雷瞳的心情也莫名地緊張起來，即便眼觀六路看不到來車，握着方向盤的雙手卻也滲出了汗珠。
作為一個凡夫俗子，雷瞳自然希望能平安通過路口，不過，如果太過平順，又起不到應有的直播效果。
雷瞳愛命，但也愛財啊！
不發生點狀況，很難拿到讓人滿意的打賞！
若非缺錢，雷瞳也不可能玩這種危險的直播。
雷瞳原是一名普普通通的打工青年，上兩個月因為獨自贍養自己長大的外婆生病住院，見室友做短視頻發了小財，也想進軍自媒體幫外婆賺點手術費。
卻沒想到，自己這麼背，才產生幾百塊的收益還沒來得及提現，就因為侵權被人告了，賠償金額三十萬！
影視混剪短視頻，別人做都沒事，他一做就踩雷了。
這讓本就不富裕的家庭更加雪上加霜，三十萬怎麼賠？雷瞳欲哭無淚啊！
也怪他運氣不好，他進軍短視頻的時候，剛好高辰的集團進軍影視領域，高辰大規模收購影視小公司之後的第一時間，便是大力推進版權限制。
可以說，雷瞳剛好成了高辰殺雞儆猴的那隻雞。
高辰何許人也？當年他靠抄襲在網文界一舉成名，雖然批評四起，卻完全不影響他當作家當老闆一步步走向人生巔峰。
被靠侵權起家的人告侵權，雷瞳憋屈啊。
“是啊，做人就是這麼絕望，不如死了算了！死了好，死了就解脫了！”
正當又緊張又苦悶的雷瞳駛向空蕩蕩的十字路口的時候，他的眼前突然一花，似乎有一個白影閃過，緊接着，耳邊響起了這麼一句話。
聲音不大，卻聽得清清楚楚，雷瞳聽了沒有任何驚訝和疑惑，反而一下子對這句話產生了發自內心的認同。
是啊，做人太絕望了，巨額的醫藥費，之後又是巨額的賠償，無依無靠……
除了死還能怎麼辦呢？死了就不用受苦了……
雷瞳的眼神逐漸變得黯淡迷離，同時心裏孤獨、憤懣、痛苦齊齊升起，一種前所未有的絕望急劇湧上心頭。
等等，好像哪裏不對！
雷瞳腦中忽然閃過一絲不對勁。
哪兒不對？
外婆！
外婆還在住院，我死了，誰來照顧她？誰來幫她給醫藥費？我自幼無父無母，長大成人全靠外婆含辛茹苦，我怎能就這樣死去？
雷瞳猛然一個激靈，這才發現，車子已經駛入了那個兇險的十字路口，徑直向著東北方路角的一根路燈柱飛速撞去！
雷瞳本能地想打方向盤，卻發覺雙手竟然虛弱無力，不聽指揮，想鬆開緊緊踩着油門的腳去踩剎車，腳也是動彈不得！
絕望。
一種夾雜着巨大危機感的絕望瞬間將雷瞳籠罩。
眼看就要撞向燈柱了，十米，五米，三米！
驚慌之中，雷瞳不經意瞥了一眼後視鏡，發現昏暗的車後排座位上面，竟然疑似坐了一個白色的人影。
這麼一來，那種如芒在背被人支配的感覺，更是讓絕望變成了徹底的絕望！
唯一透出生機的地方，就是還在不停閃動的手機屏幕。
“我擦！這主播演技太假了吧？開進路口一言不合就直接沖向路燈了？好歹也整點驚險特效啥的……”
“剛才好像有個白色的人影閃過，難道是我眼花了？”
“我也看見了！該不會就是那玩意吧？”
雷瞳也懷疑，就是那玩意，那玩意手機攝像頭拍不到，就在後排陰惻惻地坐着！
“主播，加油！千萬別死！”
“要活下來！我們給你刷火箭！”
“……”
在這生死關頭，彈幕前所未有地熱烈起來，以致於雷瞳逐漸無法看清他們發的是什麼。
雖然看彈幕也解決不了問題，但不看彈幕，連一線生機也感覺不到了！
兩米，一米！
就在車子馬上就要撞向燈柱的剎那，雷瞳注意到了那飛速閃動的彈幕當中，有一條格外引人注目。
“主播，念這句咒語：……”
這是一條由紅娃兒發的彈幕，由於她的名字後面帶有一朵鮮艷的紅花圖案，因此特別顯眼。
然而，她發的那句咒語，卻全是生僻字，在這危機關頭，哪裏有時間仔細辨認？
好在雷瞳的潛能也被激發出來了，他的嘴巴反應很快，在思考出那是什麼字之前，就直接把字念出來了。
“xxxxxx!”
雷瞳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讀了什麼，在千鈞一髮之際硬是把咒語吼了出來。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