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老頭
朝中人肯定有人舉薦了楊昉或者還有其他人,但楊昉入選了。那傳出宋彥光的風聲,到底是為什麼?
何元之見她不說話,再次解釋:“剛實在是我唐突,失了禮數,幼文莫怪我。我實在愛慕你的丹青,你不知道,你送先生的那幅畫,最近……”
“咳……”,陸儼打斷他。
李令俞也不惱,似笑非笑看了眼陸儼,笑說:“不過是技藝,多練就是了。”
她扭頭揚聲問李姝:“你們兩個畫的怎麼樣了?”
李姝和李毓才是新手,不太敢動她的畫,一筆未畫。
兩人見她過來,忙起身說:“我們去那邊歇一歇。”
李令俞看了眼畫,失笑:“行了,去吧。”
何元之這才過來,本就是夏日景色,她調色格外鮮艷翠綠,整個色彩非常鮮活。
按照古人持重的性情,這顏色衝擊很大。
何元之半晌都沒說話,原有的認知有點被沖塌了。
李令俞將剩下的部分細細暈染填補好,那邊的同窗已經休息好了,準備出發回書院了,李令俞見幾個小的累了窩在一邊,也該回家了。
何元之看着她畫完,最後才喃喃:“怪不得那天山長說,咱們書院教不出這樣的學生……”
李令俞開始收拾畫具,提醒何元之:“其他師兄們像是要走了。”
陸儼神色複雜,他不善書畫,家中人大部分為官,他生來就驕傲,要不然當時謝先生也不會第一時間問他願不願意跟着他學習。
只有李令俞和袁兆宗沒人肯教,他其實知道緣由,因為兩人出身寒門。
何元之見他收拾畫具了,忙告辭:“那我們也該告辭了,多有叨擾。”
李令俞幾次提醒何元之,因為何元之從前經常會幫袁兆宗,順帶也會幫‘她’。本質來說就是十幾歲的男生,沒什麼大錯,和陸儼比起來,他尚且不太懂得遊戲規則,也更單純。
那邊已經有人在喊他了,李令俞也只是說了句:“告辭了,師兄若是喜歡畫,可以來我家裏看,這段時日孔章正好教我經學。”
何元之十分意動,高興地和她告別。
等她收好東西,幾個小的曬蔫了,小柳氏和周氏正在整理東西,李姝和李毓一人扶着一個。
進城門后,小蘿蔔頭們又開心了,路過小市,李令俞帶着幾個進去掃蕩了一通,小柳氏和周氏買了各色的布,給幾個小孩做衣服。李令俞讓她們挑件首飾,不見得多名貴,儘管是銀的,但是兩個女人還是高興。二十來歲的年紀,正是好時候。
天快黑了,一行人才回去,方氏已經回來了,大概是被她撞見了戀情,有點惶恐,明明在院子裏等她們,但見她回來扭頭就進了屋子。
第二天一早,他換了身靛藍的窄袖圓領袍,像個利落的小郎君一樣,背着那天的畫和寫生的作品,去拜訪那位太子少傅。
延年裏因為臨近西掖門,這裏住的全是權貴,高門大戶。
他敲了門,管家見他年紀小,背着東西,問:“你是不是就是我家郎主說的客人?”
李令俞一聽,嘿,還挺有素質的。
進了院子,整個院子造景古拙質樸,定是出自名家之手。
待她進了前院,才知道呂匡淵不在家,給家僕囑咐,她來了后務必請等等他。陪她的是家中的長子,名喚呂夷繁,生的和呂匡淵不太像,但很文雅。
“你就是父親說的那位小友吧?”
李令俞還禮:”不敢當,只是偶然相識先生,今日來給先生送畫。”
呂夷繁笑說:“父親痴愛書畫,想必你丹青技藝過人。”
李令俞被誇的汗顏,對方一旦太禮貌,她就會尷尬,這毛病真是改不了了。
呂匡淵書房外的會客廳里掛了一副《廊橋山水》,她看了很久,她是中國文化傳統里長大的,始終覺得傳統國畫技藝是最見功底。
不多會兒,聽見外面有人進來,呂匡淵後面還跟着一位年齡略比他小的中年男子。
呂匡淵見她來了,驚喜說:“小友終於來了?”
李令俞忙行禮,道:“小子李令俞,表字幼文。不敢受先生如此抬愛。”
呂匡淵忙問:“畫可帶來了?”
李令俞將畫筒遞給他,呂夷繁也說:“那我今日也見識見識這位小友的技藝。”
呂匡淵身後的那男子笑呂匡淵:“養仲愛畫成痴,今日又收到什麼畫了?”
呂匡淵打開畫筒,取出那副鉛筆速寫,但除了那副鉛筆速寫,還有一副已經勾線的速寫,像鋼筆速寫一樣。
因為視角關係,看畫的人,也能感覺如臨街角一樣。
那人嘆了聲:“妙啊。”
呂夷繁也說:“怪不得父親心心念念此畫。”
呂匡淵這才帶着幾個人進書房,取出他的那幅速寫人物畫像,說:“幼文丹青技藝,十分老道。”
李令俞慚愧:“不敢,先生才是丹青高手,外面掛的那副《廊橋山水》才是見真功夫。”
呂匡淵打開第二個畫筒,那是另一種工藝的紙,色彩鮮艷斑斕,讓人如身臨其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