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有女自遠方來
三人開車回了府南新區,榮德美食休閑廣場,露天音樂餐廳。
一隻農家柴火烤***斤龍蝦麻辣蒜香各一半,兩箱共計24支冰鎮雪花勇闖,這是三人今晚的敵人。
菜一上齊,挺子率先扯了支雞腿,野狗一般啃了起來。
胎爺滿臉鄙夷地一邊笑罵他在日本吃的狗食,一邊緊緊盯着剩下那隻雞腿蠢蠢欲動。
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菜盆子護在胸前,陰惻惻笑着把雞腿扒了下來,狠狠地全方位舔了個遍。
“我靠,算你們很。”挺子憤憤地搶過菜盆子,咬牙切齒地把兩隻翅膀扒了下來。
接下來就是大吃大喝、吹牛打屁,一口雞肉一杯啤酒,幾隻龍蝦就是一瓶,三人大快朵頤、毫不樂乎。
挺子更是老淚縱橫:我特么又活過來了。
啤酒還剩一箱,柴火雞還剩半邊,龍蝦還剩小半,中場休息,該放水放水,該騰空騰空。
挺子正環顧周邊妹子,忽然眼前一亮,對着我和胎爺努了努嘴:“來一曲?”
他指的是那餐廳自帶的露天舞台,也是給食客自由展現才藝的地方,樂器還挺齊全。
“來!”
“來!”
我和胎爺異口同聲。
挺子結他,胎爺架子鼓,我主唱。沒有排練,我們彷彿回到了幾年前的迎新晚會。挺子調試結他,胎爺檢查架子鼓,我拍了拍話筒再清了清嗓子,準備就緒。
三人對視一眼,輕輕點頭。悠揚的結他聲響起,幾個食客轉過身來;架子鼓跟進,所有食客都看着我們,服務員都停了下來。
我微微一笑,閉上了眼睛。
“我們都有看不開的時候,總有冷落自己的舉動……”
“但我一定會提醒自己,如果還有明天……”
好久不唱的歌,旋律依然深入我心,呼嘯而過的往事,讓我忍不住想落淚。
“如果還有明天,你想怎樣裝扮你的臉……”
“如果沒有明天,要怎麼說再見……”
食客們陸陸續續慢慢起身,離開了自己的位置,圍在舞台邊。
“如果你看出我的遲疑……”
“是不是你也想要問我,究竟有多少事還沒有做……”
洶湧的情緒衝擊着我的胸膛,我不知道那是思念還是祭奠,那是愁緒還是解脫。
最後一個音符落下,我轉過頭甩了甩頭,已淚濕眼眶。
台下傳來了掌聲、口哨聲,經久不息。
我們三人起身,對着台下微笑着鞠躬,正準備下台,觀眾們歡呼起來。
“再來一個!”
“再來一個!”
……
我微笑着搖頭。
挺子舉着結他大聲叫到:“洛子,再來!”怕我聽不到,拔高音調又說了一遍。
胎爺雙手舉起,也大聲叫道:“洛子,來那首!”
我知道,他說的是我們畢業晚會上唱的那首歌,我寫的。
“原創歌曲,《從此以後》,送給大家。”我微微鞠躬,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
“曾經,隨心遊走,也曾,未語先羞。”
“江畔石上的細雨;梧桐樹下的等候,”
“耳邊書聲音猶在;一曲清音入離愁。”
“誰和誰,不過某某。”
……
“告別,還有多久,是否,選擇逗留?”
“期許的仗劍天涯;承諾的天長地久,”
“年華紛飛莫如是;初心未尋空餘手。”
“輕嘆唱,從此以後。”
……
“一個人奔走;一個人守候。”
“一個人回望;一個人尋求。”
“有沒有某個人,成為我的以後?”
“我等待某個人,走進我的以後。”
唱完,我沒有說話,依然閉着眼。
“好聽!”
“巴適得板!”
“太雞兒好聽了!”
……
普通話與四川話夾雜着的喝彩聲傳來,有點打腦殼。我們再次向觀眾鞠躬,跳下舞台。
老闆很會來事兒,不僅把冷掉的雞肉和龍蝦加熱完畢,還主動告訴我們此次消費打八折。我們三人肯定欣然接受,表示以後常來,帶着親朋好友三姑六婆四爺七叔一起來。
我們舉起酒杯在空中一碰,剛送到嘴邊,就被打斷了。
“你是,洛子?”一個清亮卻溫柔的女聲傳來,有些驚喜,有些懷疑。
循着聲音看去,三個老爺們兒瞬間魂魄盡失。
“極品。”挺子酒杯一翻,褲襠盡濕。
“尤物。”胎爺眼眶幾乎炸裂,跟着就石化了。
“你是?”我以最快速度吞了下口水,再迅速翻遍記憶,再三確認是否與眼前的女子有一點點的交集,沒有,完全沒有,我不認識!完全沒印象!可怎麼!?
眼前的女子,絕對是一瓢千年難見的禍水,世間所有的詞句都不足以概括她帶給我的衝擊。饒是我舌能翻天,筆能覆地,在此刻也只能用最蒼白的語言來形容她。該怎麼形容,那就是最恰當無比的五官長在最恰當無比的地方,清純中帶有一絲嫵媚,嫵媚中帶有一絲英氣,英氣中帶有一絲柔美,柔美中帶有一絲倔強,倔強中帶着一絲善良,善良中又帶有一絲俏皮,俏皮中又帶着一絲性感,性感中又帶着一絲矜持。
好一個禍國殃民的妹子!
“是洛子么?”那女子再次開口,聲似畫眉。
我腦子一激靈,閃過一個微乎其微的可能性:“你,是蘇蘇念歡?”
女子微微一笑,霎時天地同輝。
挺子站了起來:“網戀?”
胎爺跳了起來:“奔現?”
“網了,沒戀。”我簡直要無語了。
“奔了,剛現。”蘇念歡眼睛笑成了月牙兒,接口道,“我可以坐下么?”
三人歡呼雀躍,立馬添了倆下酒硬菜。
“我都不知道從哪裏開始問……所以,”我看着蘇念歡,憋了半天最後苦笑道,“吃了嗎?”
蘇念歡點頭,指了指院子另一邊的角落,表示那是她坐的位子:“你不用問那麼多,我從到尾給你講一遍就是了。”
挺子斜着眼看着我:“你特么又踩到狗屎了!當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我搖搖頭沒說話,經過蘇念歡同意后,倒了一杯冰鎮啤酒放在她面前。
胎爺直勾勾盯着她,做了一個動作——“請開始你的表演”。
“我今天到的成都,之前聽你說過你在府南新區,所以我直接到的這裏。目前住在娥眉雪芽酒店,因為累了,睡了一下午。餓了,於是跟着地圖走到這裏吃晚飯。剛剛吃得差不多了,看到了你們在台上表演。聽到了他們叫你洛子,我不知道是不是我認識的那個洛子。所以,我現在坐在這裏了。很幸運,你真的是那個洛子。”蘇念歡一口氣說完,接過我遞給她的啤酒,一口飲盡,引來兩聲狼嚎。
我把剛叫的唯怡放在她面前,笑道:“直接來找我的?失望了沒有?”
蘇念歡沒說話,對這個問題不置可否。喝了一口唯怡又放在一邊,又給自己倒上一杯啤酒,這才笑眯眯地道:“失望?不至於。本來就沒報多大希望,今天咋一看,還有點小驚喜呢,有點小帥,歌唱得不錯,詞兒寫得更好。”
“謝謝。沒嚇到你就好。”我輕輕和蘇念歡碰杯。
“我喜歡那句江畔石上的細雨,梧桐樹下的等候,平淡溫馨的戀愛場景。”蘇念歡望着星空,喃喃道,“誰和誰,都是某某。這一句,失望,更絕望。”
“你聽得很認真啊。不過,我倒是更喜歡最後那句。”我也抬頭看着星空,認真地道。
蘇念歡看着我,喝着唯怡:“果然像網上那麼不要臉。”